就在闲聊中,姜悦榕察觉到一道目光,她下意识朝着船舱前头看去,只见萧定风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隔着这么多人。
姜悦榕:”……”
萧定风一举一动都受关注,他看了过来,他身边的关衫画也看了过来,这一侧妃子多。
姜悦榕立马低下头,关衫画看了看,也不知道萧定风在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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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船舱到岸。
边上一众穿着绯色罗袍裙、白绫袜黑皮履的官员,齐齐大喊:
“恭迎陛下!”
萧定风缓缓从船板走下,身姿洒脱沉稳。
姜悦榕跟着在后头走,萧定风身边两侧各有贵妃相伴,轮不到她上前。
下了岸,又上了备好的轿子,等着送去避暑山庄。
姜悦榕和周青盈同坐一个轿子,轿子有徽派刺绣绸缎,韵味十足。
轿子里还有府邸官员备好的江南甜食,周青盈吃了好几个,可喜欢了。
“这江南就是风景好,人也好。”周青盈显然兴致勃勃,她未来过这边,对这里一切都很感兴趣。
“话本子里说江南出美女,也不知能不能有幸见到。”周青盈话多了起来,俨然一副活泼少女模样。
姜悦榕笑笑,一举一动倒是安静许多,“江南水土好,不似汴京气候干燥,这里有名的便是甜食,甜而不腻。桌上这三叠就是江南三大“美女”。”
周青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也吃啊!”周青盈见姜悦榕没有动过手,连忙取了块糕点给她。
姜悦榕接过,小口吃了起来。
见状,周青盈反思自己,怎么姜妹妹比她还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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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缓缓进了城,周青盈叽叽喳喳的,活泼过头。姜悦榕倒是比她温婉许多。
“表哥此次进城据说是因为水运的事情……”周青盈吃东西也吃饱了,外头风景看了会也有些倦意,放下帘子靠在车窗边,开始闲聊。
“本来我不太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加上有顾家货运回来,我想表哥今日过来也是为了处理顾家的后事。”
周青盈渍了一声,双手枕着后脑勺。
她斜了一眼身旁的人,姜悦榕正在喝着茶水,文文静静。
“妹妹不好奇顾家之事?”她问。
姜悦榕抬眸看她:“姐姐有何高见?”
周青盈摇头:“唉,我听说顾家水运生意昌盛,表哥说可是惹了许多人眼馋,顾家做主之人又是娘子,恐难以为继,之前我不当事,现在看来表哥预测得很对。”
姜悦榕眸色暗淡:“姐姐也认为顾家可能被陷害了?”
周青盈叹气:“不是可能,是一定。我虽不是商贾之家出身,不懂生意之事,但是自小权贵中出生,倒是识的人性几分。”
姜悦榕安静不语。
谁都看得出可是又怎样。
周青盈皱眉:“顾家的事情只怕不简单,妹妹……”
她看了看姜悦榕,摇头,“可惜了,我没有与顾漫儿相识过,妹妹也难了,这汴京女中豪杰。”
话里话外满满可惜感。
姜悦榕勾了勾唇角,倒不应和。
感慨完了顾家,周青盈来劲了,她凑到姜悦榕边上,“妹妹,今晚据说是耶律翻牌子,你可要好好看清楚啊!”
姜悦榕眼露诧异:“你怎么懂今晚陛下翻谁的牌子?”
周青盈哼哼唧唧了几声,“我猜的,但是八九不离十,表哥可不会随便翻牌子,今夜谁侍寝可是一件政事。”
说完,周青盈翻了个白眼。
姜悦榕明白过来,不觉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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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弯如钩。
因为有周青盈的帮助,姜悦榕很快偷偷一个人进入为萧定风准备的寝室中。
山庄的房子宽敞整洁,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她进来的时候,一股淡淡檀香荡漾其中。
漆黑的空间里,姜悦榕扫了一眼周围环境,很快摸黑去到了床榻边。
这床榻居于内屋中央,雪白的床纱被高高束缚天花板,如一床瀑布撒开。
在床头不远处还是一扇大窗子,窗花透着光。
姜悦榕悄悄去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一股柔风吹了进来。
做完一切准备,她悄悄躲进了床底下。
唉,她叹了气。
想她堂堂一阶汴京女富商,竟沦落到偷听床脚的地步。
这也不能怪任何人,实在是萧定风的缘故。
他没有宠幸周青盈,连续翻了那么多天的牌子也没有,姜悦榕也没有。
于是两人便猜到皇上是不是有隐疾,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陛下有没有宠幸新来的妃子。
若有,那就是周青盈和姜悦榕不得圣心。
这件事很重要,所以周青盈便让姜悦榕偷听墙角。
毕竟宫里们她们两人最是相熟,若是问其他人,就算其他人没有被宠幸恐怕也不会说真话。
思来想去,姜悦榕接受了这个任务,周青盈在外头帮她护着。
说实话姜悦榕也想知道,她总觉得陛下对她兴趣不大。
就在思索间,房门响动了。
姜悦榕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呼气。
脚步声错乱,隐约听出不只是一个人进屋。
“快,你们几个赶紧把屋内熏香点燃,这是助情的香,不可拖延。”
“是。”
随即,姜悦榕就闻见空气中多了一抹甜香。
她不敢多闻,会不会有催情效果。
她蹙眉,没想到江南人玩的这么开,可真是会调情。
很快,进来的人又出去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姜悦榕闻见空气中越大浓郁的味道,只怕自己会出事,立马取出手帕捂住口鼻,呼吸都不敢大口呼吸。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又有人推门进来。
先有声的是许公公,“陛下,娘娘,这边请。“
脚步声轻快,屋内微微亮起了光,但是光有点暗淡,而后是关门声。
姜悦榕在床底下只瞧见了靴子,从靴子的外观辨认谁是谁。
“陛下……”耶律霓儿的声音可谓是柔情似水。
姜悦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如周青盈所言,今晚侍寝的确是耶律格格。
这耶律格格好歹也是美艳佳人一个,独有的深邃五官带有独特的异域风情。
虽然不及周青盈貌美,可也是如花似玉。
姜悦榕静静听着。
只听萧定风的声音传来,在暗沉的灯光下更是添了一抹磁性,“把周围四角的烛光点亮。”
“啊?”耶律音色恍惚了一下。
随即姜悦榕听见匆乱脚步声分别去四个角点光,屋内越发明亮。
姜悦榕又听见那声音道,“陛下,这么亮光还真是别致。”
姜悦榕想笑,只能抖动肩膀。
同时,她又为今晚自己担忧。
虽说男女之事她不是不懂,可是若听现场难免……
“开窗。”萧定风冷冷的声音打破旖旎。
“呃,啊?”耶律又是一愣。
这次是萧定风主动走向四周窗子,晃荡一下,打开了一侧,风瞬间涌进来,吹散了不少室内的熏香。
萧定风还走到熏香处,把熏香灭了。
“味太重了。”他道。
“哦。“耶律明显不知所措。
又是静谧了好一会儿,姜悦榕心想怎么还不上床,难道还要泡澡不成?
她躺的脖子都有点不舒服了。
“陛下……“耶律终于又出声了。
这次两人往书桌边走去,萧定风坐在椅子上,问:“可会跳舞?”
耶律声音有点激动:“会!这可是臣妾拿手好戏!”
姜悦榕点点头,深以为然。
西蕃那边舞姬最多,喜好乐曲。这耶律格格是贵族,必定也会一些。
“跳吧。”萧定风道。
姜悦榕眉头一皱。
忽而,衣服落地声响起。
姜悦榕悄悄侧头看了过去是耶律格格的外衫。
她正要期待什么,只听一声,“不要动,就在原地。”
“哦。”耶律有些失望。
室内随即响起了一道笛声,悠悠漫长。
耶律的双脚也随即在地板上舞动,旋转。
姜悦榕挑眉,倒是没想到萧定风这么有雅兴。
不过笛声确实好听,渐长渐短,渐远渐近,哀伤有余,欢愉微透。
也不知过了多久,笛声依旧响着,舞步也在跳着。
姜悦榕在如此寂静的夜色下闭上了眼睛,她仿佛看到了大哥吹笛。
她那三个哥哥……姜悦榕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过了很久很久,空气中的甜香气已经全部褪去,空留淡淡檀香。
“陛下!”
一声惊呼,耶律霓儿旋转得头晕目眩,一下就跌坐在软榻上,望着站在书桌旁的萧定风。
笛声停止,萧定风看向耶律,唇瓣勾了勾,“累了?”
耶律点头,含羞道:“不如去床上歇息吧。”
姜悦榕睁开眼,心里紧张了起来。
她在等着,耶律也在等着。
忽而,耶律一声娇喘,萧定风把耶律抱了起来,缓缓朝着床榻走去。
姜悦榕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气都不敢出。
两人到了床边,姜悦榕只觉得床榻上重重一塌。
耶律被放在了床榻上。
“陛下……”耶律羞涩的桑音很腻歪。
“恩。闭眼。”萧定风轻声道。
姜悦榕下意识也闭了眼。
她等着。
可是久久没有回声,甚至一点该有的声音也没有。
姜悦榕睁开眼,她的余光还能察觉到萧定风的靴子在一旁,他没有上床。
很快,那双靴子离开了床榻,朝着门边走去。
吱呀一声,木门关上。
萧定风离开了寝室。
姜悦榕皱眉:“???”
此时床榻上应该还有耶律格格,那格格又是怎么回事?陛下都走了还不追去?
姜悦榕一时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