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那猫撞了太后，立马跳到一边。
“给我抓住那猫！”嬷嬷怒而发声，看起来就要对付猫咪。
太后制止，“算了，这猫能出现在这里，也算与我有缘，莫要伤害。”
说着，那宫婢把猫抓住抱了起来，太后还过去摸了摸猫咪的脑袋。
姜悦榕也算是明白宫里人说她善的意思，若是一般的娘娘，只怕会打死这猫。
随即，太后让宫婢好生安置这猫。
吩咐完后，她们才看见了站在圆亭门口的姜悦榕。
“你是何人？！”嬷嬷喊了一声。
姜悦榕只能来到她们面前行礼，“臣妾姜悦榕见过太后。”
话落，一时之间周遭静寂，那嬷嬷也没出声，旁边有几个丫鬟和侍卫，倒也是安静极了。
姜悦榕低着头，看不清太后的脸，只能感受到阵阵寂然。
她也耐得住性子，等着。
半晌，太后的声音才缓缓出来。
“姜修仪？”
“是。”姜悦榕回。
”起身吧。”
姜悦榕便起身，抬头正脸看见了太后的面容。
这是一个保养极好的妇人，面色光洁如玉，除了有丝丝白发混杂在头发上，面容上只有一两道皱纹罢了。
周太后，本是周家嫡女，后入宫为贵妃。
“老身倒是忘了，前段时间陛下选秀，又有许多贵女入宫。极好。只是老身老了，记忆力大不如前，方才听到姜修仪的名字，老身还要想一会儿，真是失礼。”周太后笑容可掬。
姜悦榕微微低头，“臣妾微不足道，不足以太后挂牢。”
她说的是客套话也是实话。
就算是修仪，位分也较低。
平时太后都是跟贵妃以上的娘娘来往，宫里的阶级是分的很明显的。
周太后呵呵笑了两声，看起来极为慈祥，“姜修仪不必过谦，姜家是武将世家，极好极好。”
姜悦榕低头，没回。
虽说这话没什么毛病，可是姜悦榕却觉得许是太后客套罢了。
武将世家能入眼的，必须要出大将军。
姜悦榕父亲不过只是一个小军官，在汴京实在算不上什么名号。
又听太后道，“要不是姜修仪，老身也要差点忘了，这姜家也是侍奉过先皇的。”
说是侍奉，其实先皇在世，姜悦榕的父亲位分更小，一个士兵罢了。
姜悦榕摇头，“太后过誉了，臣妾担不起。”
太后又乐呵笑了两声，“好了，今日这佛也拜了，该回宫了。姜修仪若有时间，也可与青盈一同来品茶。”
姜悦榕头低得厉害，“是。”
周太后带着嬷嬷和一众婢女侍卫转身便走了，空气中还隐隐有着烧香的味道。
这香火味着实浓了点，姜悦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又望向里殿，灶台上满满的香火，火光亮的很。
姜悦榕若有所悟，太后确实信佛，看起来还很虔诚，否则也不会烧这么多香火。
“喵呜–”
猫叫声又响起，姜悦榕诧异。
此时只有她一个人，她往后看了眼，不知是不是她眼花，竟然看见一闪而过的裙摆。
白色的衣袍，有人在那边。
姜悦榕倒是快步绕过盆栽，往外墙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只有一棵槐树，树底下满是落下的白槐花瓣，连猫咪影子也没有。
不过……
姜悦榕朝前走了几步，在树底下的泥土上，留下了一个梅花脚印。
–
太后回宫了。
猝不及防，谁也没有预料到太后回宫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佛殿。
这更加证实了太后信佛，慈悲为怀。
姜悦榕是在第一天太后回宫的日子遇到，说不上什么运气。
而后后宫娘娘们这几日都马不停蹄往太后这边送礼，尤其是新进来的妃子们，个个想要讨好太后。
大多数妃子们都知道，后宫中除了讨陛下欢心，太后的喜欢也必不可少。
虽然太后最喜欢的是周青盈。
可是太后也不是什么人都见，她礼佛，喜欢清净。
偶尔才会见一两个人。
而姜悦榕则因为周青盈的关系，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见一次面。
姜悦榕后面才知道太后也喜欢喝茶，周青盈把姜悦榕介绍给了太后。
太后对姜悦榕是极为喜欢的，姜悦榕与之相处亦是顺其自然。
在太后的寝宫里，大多数姜悦榕都是听，而看周青盈和太后聊天。
周青盈并不像她所理解的喜欢撒娇，反而在太后身边有种理智感。
姜悦榕说不上什么感觉，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周青盈的脊背总是挺得比在别处要直，体态良好，每次聊完天出门，她的脊背才微微弯回正常弧度，这让姜悦榕察觉有点累。
暮色降临的时候，周青盈去如厕，殿内只有姜悦榕和周太后，以及嬷嬷。
姜悦榕微微笑着，即使对上太后的目光也依然轻松自得。
周太后笑道：“悦榕约榕，倒是个好听的名字，这些日子你和青盈都来我这老人家这边看望，老身欣慰，修仪太客套了，就叫你榕儿好了。”
姜悦榕：“太后如何称呼臣妾都行，这也是臣妾的尊荣。”
周太后点头，很满意姜悦榕，她唤：“徐嬷嬷。”
嬷嬷双手托了一个木盒子上来，那盒子十分简朴古雅，并不是什么矜贵之物。
周太后让嬷嬷打开，只见里头满是茶叶，一股花香荡漾开来。
姜悦榕精神为之一振，“这茶叶好香！”
周太后笑，小手一指，“这茶叶是我在古寺的时候，一个主持所煎。临别时，他送了我一些。我闻着香，想来你也是喜欢的。便想送于你。”
姜悦榕起身行礼，“多谢太后。”
周太后笑容越大扩大，嬷嬷盖上盒子，“稍后我让嬷嬷送去。”
姜悦榕点头：“是。”
对于如何讨好周太后，姜悦榕这时只是顺从，虽然周青盈整日带她过来，但是她也知道太后也不会在短短时日就信任她，需要时间。
很快，周太后又和姜悦榕聊了姜家的事情，例如现在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兄弟要来朝中做官之类的。
姜悦榕听闻是有点微微讶异，这抹惊讶也被太后注意到。
周太后笑：“自然老身是没办法帮榕儿的弟兄送进宫，不过老身可以让陛下注意下每年的科举考试，若是有你弟兄的名字，自是好些。”
姜悦榕听闻仍是觉得心里怪异，萧定风自从上朝后，就避开官臣的子嗣，若是谁想进宫，都是要凭真本事。
先前她二哥也去科举考试过，还说考场发生贵家子弟作弊，陛下直接让他禁三年不得参加。
虽说关系后门不可能杜绝，可是从萧定风上位以来的重重举措看，他是极为不喜欢连带关系的。
周太后似乎没有明白陛下心意，也是这个时候，姜悦榕觉得太后和陛下两人观念不和。
姜悦榕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也是姜家的命，如今还未有长子，我父亲就得了两个女儿，新来的三姨娘准备要生了，大家也都期望是儿子。”
周太后点头，面露可惜，“那时间还很久，不急不急……”
她的眼睛望向门外远处天空，意有深思。
–
出殿的时候，日暮的昏沉越发明显。
周青盈看起来很疲倦，眉目的倦怠瞬间涌现。
姜悦榕问：“姐姐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似乎见姐姐精神不佳。”
这还是委婉说法，每次从太后这边回来，姜悦榕就发现周青盈似乎很疲倦。
周青盈看了看四周，两人走在广场上，目之所及极为空旷。
“太后这几日总是找太医给我诊治身子，我其实没问题……”后面的话她摇了摇头。
“陛下……”姜悦榕摇了摇头，“这件事你没和太后说？“
周青盈有些难为情，“不好说，太后毕竟不是陛下生母……”
加之宫里关系复杂，周青盈只是直觉不说为好。
姜悦榕蹙眉，只能安慰，“放心好了，太后给你的是补药，就算没病，补一补身子也是极好。”
周青盈点头，目光有些出神。
昏沉的暮光下，艳丽的面容多了忧愁。
“姜妹妹，其实我觉得很累。”
就一句话，深意太多。
姜悦榕拍了拍她的肩头，无声安慰。
–
次日一早，姜悦榕就等在宫门处。
许公公很快过来了，他的身后，还有萧定风。
姜悦榕见到萧定风也来，有点诧异。
“姜修仪早安。”许公公行礼，笑脸迎人。
姜总会点头，看向一身素衣便服的萧定风，“拜见陛下。”
她行了礼，心里奇怪萧定风今天这是要出门。
萧定风恩了一声，回的随心所欲。
许公公笑道：“今日陛下和修仪一起去官窑看看，奴才已经安排好了，修仪请。”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远处，低调的马车已经备好。
姜悦榕挑眉，看向萧定风，“陛下今日忙完公事了？”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萧定风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
又之前他一直处理折子，还熬夜，实属不该为了这点小事离宫。
萧定风不咸不淡道：“官窑重点，朕自然要去看。”
姜悦榕扯了扯嘴角，道：“陛下放心，臣妾一阶女流，秘方也都给了陛下，陛下莫不是以为我有通天能力，可以另外修建新的官窑？”
“你也不敢。”
姜悦榕陪笑，“自然。”
“走吧。”萧定风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姜悦榕跟上，但还是道，“官窑参观有江大将军相伴，陛下可以放心。”
萧定风没回她，斜了她一眼。
要不是江大将军也来，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