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期中考试的状态不佳，但俞芝玫还是稳坐了班级第二的位置，第一是班长高叹鹤。

在俞芝玫第6次打开成绩表，傻笑着看分数的时候，冯映山受不了了，因为她有一门课没及格。

试问，宿舍里有个班级第二的学霸，还在你面前疯狂“炫耀”考试成绩，杀人诛心而不自知，你会怎么做？

冯映山告诉你，她会怎么做。

冯映山一个箭步冲到俞芝玫身边，满脸严肃。

俞芝玫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座位上的沈云栀也端正了坐姿，一脸惶恐地看着她们。

冯映山瞪着眼珠子，嘴一撅，抱住俞芝玫的手臂假哭：“鱼美人，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考第三遍啊啊！”

“哈哈哈…”

冯映山的“自甘堕落”惹来俞芝玫和沈云栀的无情嘲笑。

“花花，你吓死我了啦。”

“云栀，就算你是班级第一的女朋友，也不能代表家属嘲笑我。”

俞芝玫提醒冯映山：“云栀是班级前15名哦。”

冯映山哭得更大声了，俞芝玫和沈云栀也笑得更大声了。

忽然，冯映山停止了她接不到戏的演技，狐疑地看着俞芝玫：“小鱼，你不对劲。”

俞芝玫笑容一凝：“啊？什么？”

“嘶，你以前考完试，没像这回那么高兴过啊。”冯映山挽住俞芝玫的手臂不放手，“是不是你和学长有什么进展了？”

沈云栀也有这种感觉，俞芝玫这几天好像特别开心，食堂阿姨手抖成那样都不在意了。

俞芝玫被说中心事，突然结巴起来：“没没有啊，有进展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们呢。”

“那不一定。”冯映山揭穿她。

“嗯。”沈云栀附和。

其实俞芝玫也不知道，她和赖宁算不算有进展，但她觉得，他们两个现在应该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那天吃完火锅，赖宁还帮忙洗碗，虽然…洗了三个不小心碎了两个。

想到这个俞芝玫又忍不住笑，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被两个室友“审讯”。

“你看看！云栀我就说吧，哪个思想清白的女孩子，会突然这样笑起来哦。”

“小鱼，你露馅啦。”

俞芝玫立刻收起笑脸。

“没用啦，我和云栀，四只眼睛都看到啦。”

“好吧，我就是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觉得学长挺可爱的。”

冯映山睁大眼睛，放开俞芝玫的手臂，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她“颤巍巍”地说道：“小鱼你知道吗？网上有一种说法，女生一旦觉得一个男生好可爱，就说明她已经彻底沦陷了。”

“啊？”

“这样子的吗？”

前一声疑惑来自俞芝玫，后一声询问来自沈云栀。

冯映山转头看沈云栀：“你也沦陷啦？所以我们宿舍就我一个小铁花呗？”

沈云栀红了脸，咧嘴，露出洁白可爱的牙齿。

俞芝玫心虚地想，那她沦陷得可太早了。

……

期中考试一过，时间就溜得飞快，一下子就来到了5月底。

在“火锅事件”之后，俞芝玫和赖宁的关系虽然看似近了一步，但可能是因为赖宁本身的气场和性格，给人一种接近又疏远的感觉，俞芝玫觉得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她和赖宁拌嘴的次数变多了。

5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华海财大的保留节目——名企参访，轮到了大一的学生。

俞芝玫所在的财管2班，这次要去参访交流的是华海市一家风险投资公司，这家公司在行业里的简称是JT资本，是华海市第二大风险投资公司。

和他们班一起的，还有金融学院的几个班级，事实上，他们班就是充数的，毕竟风投公司是金融学院毕业后的职业首选，他们学财务管理的，到哪还不都是个小会计。

华海市的5月，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俞芝玫站在人群中，和冯映山挽着手，热烈的阳光刺着她的眼睛，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我不会要中暑了吧…”她用手扇风，自言自语道。

“那你可能是在5月中暑的第一人。”冯映山开玩笑地打消俞芝玫的疑虑，“中暑应该是不可能的吧，你具体是哪里难受？”

“说不上来，有点胸闷。”

话音刚落，沈云栀和高叹鹤也走过来，一对璧人，比太阳还耀眼。

俞芝玫抬起手遮住眼睛，暗暗调侃道：“发发，什么东西好刺眼，我真的快中暑了。”

“小鱼…”沈云栀一阵羞赧。

“嘿嘿，我逗你的啦。”

冯映山拿本子当太阳帽，举起来放在俞芝玫头顶，哀怨道：“风投公司的派头就是足，都这么一会儿了，我们还不能进去吗？”

俞芝玫摇头，胸闷的感觉更明显，肚子也有些难受。

几分钟后，公司大门里终于出来了几个人，俞芝玫离得远，没看清是谁，只知道是几个女生。

加上他们班总共三个班级，70个人左右，每个人都被分发到了一顶红色的鸭舌帽，上面印着“J&T”的字样。

俞芝玫刚好缺一个遮阳的，拿到手之后立刻戴在了头上，她的皮肤白，红色非常衬她，加上她的脸小，戴上帽子后几乎只剩下瘦削的半张脸。

他们一群学生浩浩荡荡地进入公司大楼，俞芝玫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金钱的味道，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满眼是大理石和金属质感的装潢，连大厅每一个花瓶里的花都像是新鲜刚摘的。

冯映山靠近俞芝玫，说悄悄话：“在这样的公司，一辈子做个小会计我也愿意。”

“不会的，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到时候我可能会先‘死’在面试环节。”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相比较她们，沈云栀和高叹鹤倒是非常淡定，仿佛对这种场面已经屡见不鲜。

一群人先在大厅的大屏幕前，看了公司的创业故事和企业文化的短片，然后听接待他们的公司员工讲一会儿参访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俞芝玫站得腿酸，不断换着身体的重心，轻声跺脚。

她今天的身体状况太奇怪了，有点儿像…应该不会吧，她脸色一僵，开始担忧起来。

“发发，你带那个了吗？”

冯映山没意会到俞芝玫的话：“什么？哪个？”

俞芝玫指指自己的小腹：“我可能提前了，那个，你带了吗？”

冯映山一阵惊愕，她没有带卫生棉的习惯，于是两人又问了沈云栀，沈云栀也摇头，担忧地看着俞芝玫。

“没事。”俞芝玫出声安慰她们，“也许是我想错了，班里那么多女生，总能找到一个吧。”

接待员领着众人进电梯上楼，三人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放一段落。

他们先参观了公司内部的环境，再到了综合办公室的人力资源管理部，听相关人员介绍招聘和求职技巧，俞芝玫觉得这个还挺实用的，所以听得格外认真，最后她也听到对方说，公司有暑期实习的名额，不限制年级。

接下来是投资经理部和财务部，由于涉及到公司项目的一些保密措施，学生们只能在办公室外参观，主要是看一看公司的工作环境。

冯映山拉着俞芝玫到人少的地方，因为她记得在外面的时候，俞芝玫说胸闷。

“小鱼，你好点了没。”

“好点儿了，刚才可能是因为人多吧。”

冯映山拿下帽子给俞芝玫扇风，眼睛一瞥就看到了旁边不远处会议室里的人，她拍了拍俞芝玫的肩膀，让她也看过去：“诶，那是不是赖宁学长啊？”

“嗯？”

俞芝玫侧过身，用手抬起挡住视线的帽檐，顺着冯映山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坐在会议桌右边第一顺位的赖宁。

原来这家公司就是赖宁上班的地方。

会议室里正在播放PPT，玻璃的下半部分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俞芝玫也只能看到赖宁的上半身，对方正在认真地看屏幕，但坐姿随意慵懒，靠在椅背上，手肘撑在两侧，十指交叉。

但俞芝玫看了没一会儿，会议室里的视线就朝外面——她和冯映山的方向看过来，赖宁也转头抬眸。

“我们被发现了吗？”冯映山拉起俞芝玫的手，“应该是帽子太扎眼了。”

俞芝玫闻言想起头顶红色的鸭舌帽，将其重新压了下来，遮住眼睛，跟着冯映山跑开。

会议室里的赖宁，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皮肤那么白的，他好像只认识一位。

他想起来了，今天是公司开放学生参访的日子，那偷看逃跑的人应该是俞芝玫没错了。

赖宁弯起嘴角，继续看手里的项目资料。

……

俞芝玫和冯映山一口气跑回大部队，心口狂跳。

沈云栀关心地问两人怎么回事，然后也找到了赖宁在这家公司上班的事情。

“啊？阿…学长在这里上班呀？”

冯映山看沈云栀一脸惊讶，还带着慌乱的表情，很不解：“对呀，云栀你怎么了？”

“我没事。”沈云栀说完，看了眼自己和高叹鹤牵着的手。

俞芝玫经过剧烈的奔跑，肚子这会儿越来越疼，她心里暗道不好，自己大概是一语中的了，她拉住冯映山的手：“发发，我好像真的提前了。”

三人面面相觑，沈云栀先陪俞芝玫去了卫生间，冯映山去找女生借卫生棉。

沈云栀站在卫生间门口望风，过了一会儿，冯映山也过来了，把借到的卫生棉给隔间里的俞芝玫。

俞芝玫有气无力地出来，洗了手出卫生间。

“没事吧？”冯映山和沈云栀上前问道。

俞芝玫摆摆手：“疼，反正我们下午就回去了对吧？”

沈云栀点头。

三人回去的时候，大家还在参观，金融学院的学生正围着几个资历较深的金融分析师提问，场面挺热闹。

俞芝玫在一处空位上坐下，沈云栀去帮她找热水了，只有冯映山陪着她。

“发发，你不去财务部参观一下吗？”

“你都这样了，还去什么。”

“请不要把我当借口哦。”

冯映山被俞芝玫揭穿也不否认：“我本来就对这个专业不太感兴趣，但我妈觉得好，觉得考了那么多分，不读可惜了。”

“你应该挺想当个演员的吧。”

“是啊，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如意的事。”

俞芝玫一愣，低下头，帽檐遮盖住了她落寞的眼神。

赖宁去茶水间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俞芝玫抱着身体缩成一团地坐在沙发上，黑亮的长发被红色的鸭舌帽压在背上，一部分跑到前面挡住了她的侧脸，发丝中隐约露出两片蝴蝶骨，眼睛则被帽檐全部遮盖住。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在红色的鸭舌帽上轻轻拍了拍。

俞芝玫下意识抬头，对上赖宁肆意张扬的眼神，对方的唇角轻勾，带着痞气。

“学长好。”

“嗯。”

冯映山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打扰她的好姐妹和暗恋对象的交流。

赖宁看着那张惨白的小脸，心里有一丝轻微的不适，但不甚在意地问道：“来这里参访？”

“嗯。”俞芝玫因为肚子难受，话也变少了，哪怕对方是赖宁，但她想起刚才的事，还是想解释一下，“刚才我们没有偷看到什么，希望学长和同事们别误会。”

赖宁嗤笑一声：“就算偷看，谅你们两个大一的学生也看不懂什么。”

俞芝玫撇嘴：“那也没那么差吧。”

赖宁不接俞芝玫顶嘴的话，而是在离开前说道：“红色还挺适合你的。”

俞芝玫愣愣地看着赖宁逐渐走远的背影，用手拉下帽檐，遮住带笑的眼睛。

“哎哟，害羞了吧。”

冯映山的声音吓走了俞芝玫嘴角的笑意，她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对方，一脸傲娇，冯映山也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你看看你，和学长说完话，气色都变好了。”

“发发你不要瞎说。”

“你自己照照镜子呗。”

“不照，我才不上当。”

沈云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在“打打闹闹”，好奇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刚才学长过来和小鱼说话了，你看小鱼面色红润的样子。”

“发发！”

“啊？学长来了吗？”沈云栀说完四下望了望，眼里有一丝警惕。

“学长已经走啦。”

“哦哦。”

沈云栀把热水递给俞芝玫，心想这个活动怎么还没结束，她可不想让某人知道自己谈恋爱了。

没过一会儿，学校带队的老师就喊他们集合，俞芝玫忍着痛站起来，一步一步挪过去。

活动结束前还要拍一张合影，因为人比较多，要想把大家全部拍进去，所有人就要挤一挤站着，俞芝玫被挤在中间，胸口闷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肚子也一阵绞痛。

在老师喊“可以”之后，她没站稳，眼前一黑栽了下去，她感觉自己睁不开眼，但能听见周围的声音。

有冯映山和沈云栀的声音，还有一个成熟的女声，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来，在说让大家散开些，保持空气流通。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对方身上的味道也是她熟悉的，让她安心。

俞芝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睁不开眼睛，只好顺着身体的意愿，缓了会儿，才尝试睁眼，当她努力睁开眼时，视线里是一盏明亮的日光灯。

“小鱼，你醒了？”

俞芝玫转头，看到了冯映山和沈云栀，两人把她扶起来，又给了她一杯水。

“我怎么了？”

“不知道啊，吓死我和云栀了。”

俞芝玫喝完水，露出惨淡的笑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职业装的人走了进来，俞芝玫认出了对方，是“琦姐”。

“同学你好多了吧？”

“嗯，谢谢你。”原来刚刚那个成熟的女声也是对方，俞芝玫想。

杨琦大方得体地一笑：“没事，你们老师已经带别的同学下楼了，要不你再休息会儿。”

“没关系，不用。”

“那行，待会儿我叫人力部门的同事带你们下去。”

俞芝玫看着“琦姐”推门出去，在开了的缝隙里，她看到了赖宁，而“琦姐”的手自然地搭上了赖宁的手臂，然后门关上了。

“小鱼，我们走吧。”

俞芝玫收回视线：“哦，好。”

回去的路上，俞芝玫问冯映山是谁把自己抱去休息室的，冯映山这才想起来和俞芝玫说，抱她的人是赖宁，但当时情况太混乱，冯映山也没太注意赖宁的神态。

俞芝玫得到心里的答案，一脸泰然。

她不会随意去揣测赖宁和“琦姐”的关系，首先她已经知道了赖宁那些“暧昧绯闻”的真相，其次抱她的人确实是赖宁，那她可不可以姑且认为，赖宁也是有些担心她的呢？

应该可以吧，俞芝玫头靠着车窗，想着赖宁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