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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幸火速躲开时言的手，别过脸说了声谢谢，声音比蚊子叫还小。

时言看着空落的手，药膏粘稠地黏在指尖，他的心好似被翻搅过，以前他不在意程幸的时候，就算和程幸吵架打架闹得再凶，他也不见得会有这么难受的感觉。在没有确定程幸的心意前，他对程幸的感情是不是该收敛些？

“哇，程小幸，你怎么受伤了？”

谭钰凡看到程幸肩上的淤青，第一时间看向时言，揣测他俩是不是又打架了。

时言正郁闷，他可不愿背这个锅：“看我也没用，跟我无关。”

谭钰凡被时言冷冷呛声，嗦着冰棍不敢多说话。

程幸整理好衣袖赶紧打圆场：“一点小事，过两天就好了。”

时言懒散地倚在桌边，低着头用力擦掉手里多余的药膏，试图连同那份心里激起的波澜一块儿抹掉。

“你俩没去吃饭吗？”谭钰凡问。

程幸午饭没吃，早就开始饿了，他出门前还问时言要不要一起，没想到被人家以不饿为由拽拽地拒绝了。

傍晚的食堂基本没什么人，很多高三的情侣趁着人少才来吃饭，整个餐厅只有程幸单独坐一桌，显得他孤独得很。

这次的竞赛培训点被安排在了启辉楼四楼，三个年级的竞赛生都在同一层。

“听他们说竞赛生都在这里培训，所以我猜你应该也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程幸刚跨出楼梯口，就撞见不远处一男一女站在走廊上。女生比较娇小，被挡住了看不到，不过男生背影宽阔，个子高挑，看着还蛮像时言的。

走廊上没有人，气氛怪暧昧的。程幸退回楼梯间，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再逛逛。

“我快高考了，时言，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还真是时言的声音，程幸触电般收回脚，眼珠子转溜几下，莫名好奇起来。

肩上忽然有人拍了拍，程幸侧过头，谭钰凡的脸赫然出现在旁边，吓他一跳。

“你怎么在这晃悠。”

程幸朝走廊扬扬下巴，说：“有人在跟时言表白。”

谭钰凡以为多稀罕的事：“这有什么，当没看到不就好了，又不碍你路。”

程幸撇撇嘴，有点儿不服气的意思：“你说怎么没见有人喜欢我呢？”

“有啊！”谭钰凡大拇指往春风楼方向指去，“咱隔壁班班花喜欢你，还托我要你微信来着。”

程幸如临大敌：“你没给吧？！”

谭钰凡是个会来事儿的：“当然没给啊，我跟她说你心里只有学习，帮你拒绝了，是好哥们儿吧。”

程幸点点头，给他竖个大拇指。

走廊上交谈的人已经散场，谭钰凡拉着程幸去教室占座位，他俩来得早，火速占上了最前排的座位。

谭钰凡从来没和程幸做过同桌，这会儿还有点小兴奋。

“程小幸，你知道吗，我听他们说……”谭钰凡神神秘秘凑近程幸，小声说：“这次培训物理的老师是郝文财，太恐怖了！”

“那化学是谁培训？”

“教导主任，乔婷。”

程幸听完总结：“理科生的噩梦。”

高二物化培训就选出了十几人，一班占大半，自然也会引起培训老师们的注意，课上轮到解题更是逃不掉的。

谭钰凡最怕被叫上去答题，在前排坐了会，等教室里人一多，他又顶不住压力丢下程幸跑后排去了。

程幸吐槽他这人不讲义气，无奈上课铃响了，不然他也想换去后排。

晚上补课分两大节，化学先物理后，时言是踩着上课铃进来的，他往程幸旁边的空位瞟一眼，略过了，选择在程幸后面的空位置坐下。

椅子从桌下抽出发出碰撞的杂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程幸总感觉时言进来时气压很低，不知道这人又在抽什么风，他揣着疑惑，想问问时言是不是有心事，刚转过去，好巧不巧地对上了时言深邃的眼睛。

那目光，那神情，就跟时言料定了他会转过来似的，程幸顿时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当下好他妈尴尬。

“怎么了？”

程幸咬咬唇，摊开只手，硬着头皮说道：“笔，借我一支吧，我忘带了。”

时言目光越过程幸，落到他抽屉里的笔袋，随即会心一笑，大方地将桌上的笔递给程幸。

程幸接过笔，尴尬地扯出句：“谢谢啊。”

之后一整个培训时间，程幸再也没有转身看过时言，今晚是他高中两年来听的最认真的物理化学课，下课铃一响，程幸“啪”一声把笔放在后桌，捧起课本就溜。

三个年级同时下课，楼道里挤得很，程幸夹在人群中挪动，下楼梯时更是举步维艰。

“程幸。”

到了楼下，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程幸循声找去，身后不远处一个白净的男生越过人群向他走来。

“你也刚下课？”

程幸已经不记得这人叫什么名字了，只觉得眼熟，可能是哪个竞赛的时候打过交道。

他木纳地点点头，试图从聊天中记起对方的信息：“你也参加培训么？”

“是啊，我坐在后排，也是刚才下课的时候才发现你。”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了解到，程幸又问：“你住哪个寝室？”

“613，应该在你们寝室附近。”

613好像是七班，又或是八班？

程幸丝毫想不起这人是谁，有时候程幸自己都觉得自己刷题刷傻，记忆力下降太快了！

回寝的人群挤来挤去，程幸被过路的人撞了下，他肩上揽过只修长的手，时言稳稳地将他护在了怀里。

男生讪讪地收回拉空的手，眯起眼笑道：“你和时言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上次不是还在操场……”

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上次打架，程幸也不会和时言交换身体，他想想就有点儿来气：“行了，上次是上次，过去的事提它干嘛。”他想加句况且跟你也不熟，最后还是忍住了。

时言不露声色地勾起嘴角，搂紧程幸的胳膊，说：“走了，回去还要写作业。”

程幸根本不想跟那男生多聊，出于礼貌挥挥手，跟人家说下次再聊。

走远了，时言问道：“他谁啊？你朋友？”

程幸晃晃脑袋：“我不认识啊。”

竞赛生没有规定的熄灯时间，但是学校要求不能有吵闹，以免影响了高三学生的休息。

程幸和时言回寝室洗漱完开始伏案写作业，谭钰凡准备做半小时咸鱼，趴在床上和他女朋友聊天，偶尔发几句肉麻的语音，引来程幸和时言一顿骂。

写完最后篇阅读理解已是凌晨，程幸打着哈欠起身，床上的谭钰凡肚皮朝天呼呼大睡，还时不时翻个身咿呀几句梦话。

时言也跟着收拾作业，程幸睡觉前还需要在肩上擦药，他拿着药膏晃悠到时言跟前，又得麻烦人家了，程幸怪不好意思起来。

药膏在时言眼前晃两下，程幸含蓄地问：“方便么？”

怕时言会嫌麻烦，程幸提前解开了睡衣上的几颗纽扣，他揪着领子，露出淤青的肩膀，扬起脸蛋，长睫眨巴，“行行好吧。”

时言放下手里的书，他看着程幸漂亮的脸下修长白皙的脖子，以及分明的锁骨，喉结上下滚动，再低的空调冷气也难解他此刻内心的燥热。

他握住程幸晃着药膏的手腕，把人拉近。

程幸被他这举动惊得慌了阵脚，两人近距离面对面，他看着时言碎发下墨黑的眼睛，结巴地说道：“干……干什么？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擦。”

时言身体往前倾了点，手抚上程幸的后颈，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他斟酌再三，深呼吸，脑袋抵着程幸的额头，鼻尖亲昵地蹭蹭他，说：“程幸……那个，我其实……”

谭钰凡睡到一半惊醒了，寝室里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扶着床沿上的铁栏杆坐起来，揉眼喊道：“现在几点了啊！”

程幸回过神，时言同时松开手，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两人四目相对后又迅速移开，程幸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回谭钰凡：“快一点了。”

“我靠！”谭钰凡三两步跳下床，“我他妈作业还没写呢！”

时言第一次表白气氛被破坏，想杀了谭钰凡的心都有，他从程幸手里拿过药膏，“坐下，擦药。”

“噢。”程幸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他撩起领口时特意将手臂停在胸前，感受难以平复的心跳。

时言温热的指腹轻柔地在他肩上滑动着，慢慢抹开粘稠的药膏。

程幸仰头抬眸，只能看到时言的鼻梁很高，颌线勾勒出精致的下巴。

要是时言从一开始就温柔友好，要是他不旷课，程幸想着，像时言这样的男生，应该会是他喜欢的交友类型，他们或许能做很好的朋友。

不过……自己刚才在紧张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随机掉落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