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公里，所有人都在老师的监督下拼命跑了下来，徐安图亲眼看见有人实在累的喘不上气来，逐渐落到方阵队尾，再往后便脱离了队伍。
没想到广播直接响起巨大的播报音：“三班黄乔！三班黄乔！不要离队马上跟上！再次强调，马上跟上！”
立刻有老师注意到往这边过来，巨大的广播音吓得黄乔腿都有些软，直接一个没注意绊着了脚，向前一扑摔在了地上。
陈豪生提溜着军靴就往这边走，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坚实的敲击声，那个叫黄乔的男生惊恐地想要站起来，却没能成功。
等走近了，陈豪生低头看了眼黄乔，掏出打分表就开始记：“黄乔，脱离队伍个人扣一分。”
不止是他，从跑第三圈开始，广播孜孜不倦地播报每一个脱队或落后的人，仿佛阎王指生死簿一般笼罩在整个操场。
黄乔还打算开口，从队伍前端回过头来的万晟直接朝着黄乔的屁股一脚踢了过去：“闭嘴吧你，赶紧起来。”
黄乔结结实实挨这一脚直接被万晟唬住了，被万晟从地上拎小鸡似地拉起来。
“待会最后一圈跟上去。”
脚都蓄好力了的陈豪生又被万晟截胡了，瞪了一眼万晟，走了。
晨练后是早餐时间，很不情愿的小胡迫于万晟的交代来把徐安图一起捎过去。
食堂里没有老师，之前操场上的鸦雀无声到了这会也变活跃了些，徐安图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手上拿着小胡刚刚给他拿来的冰袋，按这一会已经消肿大半了。
抬眼扫视一番，黄乔就在离他不远的角落，嘴倒是还在吃，人有些魂不守舍。徐安图撑着桌子站起来，往黄乔那边挪过去。
徐安图试探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黄乔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徐安图惊了一下，看来人面相和蔼：“你……你好。”
“我叫徐安图。”
“我认得你，你和万晟让我们班被扣了五分。”
“……”
这个黄乔可能在情商上略有缺陷，怎么一上来就揭人短。
“扣分会有什么后果？”
黄乔瞪着眼看着徐安图：“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生吧？”
“嗯。”
黄乔看徐安图真是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叹了口气：“那我告诉你吧。”
“记分分为集体分和个人分，每周末都会总结各个的分数进行班级和个人的排名，选出班级排名最低和最高的俩个和每个班排名最低和最高的五个人。”
“分高的有奖励，分低的……自然是处罚。”
“奖励和处罚又是什么？”
“分好可能会给和你爸妈见面的机会，那是唯一可能走正常途径出去的方法，不过目前还没有人成功过。或者……。”
黄乔咽了口口水，悄悄环顾一圈看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接下去聊下去。
“或者能当上班干。”
“那处罚呢？”
“……”
黄乔摩挲着手上的勺子，低头不语，显然是不打算聊处罚这方面的问题。
“我先走了，都是同学，你之后需要帮助也可以找我。”徐安图点到为止，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黄乔细细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徐安图！”
“我看到了，你今天是不是被万晟藏去了假山？好心提醒你，别和万晟别走太近。”
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徐安图还在回想黄乔刚才的话，小胡却端着盘子突然出现了。
“你刚才和黄乔悄悄说什么呢？他都来了俩个多月了经常自己一个人发呆，和你有点像，闷得很。”
“没什么，”徐安图抬眼看到小胡端着的盘子里三四个馒头，还有粥，有些意外，“你吃这么多？”
小胡撇撇嘴：“给班长拿的，结果他拿了个馒头就跑了。我……我看你还没吃，拿了这么多也不能浪费。”
说着他把盘子往徐安图面前一放：“给你了，我走了，你别说是我给的！”
确实从刚才开始就没看见万晟，直到早餐时间结束。早餐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时间一到铃声又响了起来。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收拾餐盘和残留的食物，在食堂前面的空地又分班站好方队。
徐安图人高，找了位置插进去站在了小胡的后面，小胡回头看到徐安图站了过来，低头看他的腿。
“哎，你腿没事了？”
“还行。”徐安图抬了抬脚展示了一下。
“你就是今天新来的那个？”身后传来一个粗粗的声音。
徐安图认得这声音，凌晨正是他扛着水和万晟小胡一起来找他的。
发出声音的是个食堂里出来往这边走的青年，胳膊上挂着比万晟少一杠的标志，皮肤被晒得黢黑的，大腿胳膊上都是明显的肌肉，标准的体育生长相。
与万晟那健康的暖白皮和高挑但偏瘦的身形真是对比鲜明。
“这是副班杨远程，家里好像是开什么保镖公司的，可横了，你千万别和他杠上啊！”小胡趁杨远程还没走过来，紧张兮兮地和徐安图迅速交代道。
可惜杨远程并没有打算放过新人。
“听说上来就给咱班扣了五分，你很能耐啊。”
小胡看来人这一副找茬样，只能一边默念着班长快来一边开始当鹌鹑在旁边杵着。
“要不是今个早上万班长拦着，带你迎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就是你爸爸我，”体育生很没礼貌地盯着徐安图瞅，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大惊小怪起来，“哎，你们看，长的不错啊！”
旁边几个明显来帮腔的男生也一起起哄。
“真假的？我看看！”
“身材这么鸡肋，难怪是个Bate。”
只见那杨远程这样还不够，凑近了徐安图的耳朵，小声道；“犯了事居然还原原本本站在这，别是被咱万班长看上了吧，这么护着你？”
徐安图从刚才开始就当这群人无聊，根本不屑搭理，杨远程还往上凑，抑制环将这群A的信息素压得死死的，只能闻到那一身像是几天没洗过澡一样的味道，徐安图难以抑制地皱起眉头。
“离我远点。”
杨远程脑门上的青筋一下凸起不少：“你说什么？我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徐安图也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了，皱着眉头盯着他：“我说离我远点。”
“怎么，急了？呵，刚好老子三天都没动过手了，”杨远程冷笑一声，撸起外套袖子就想把徐安图往队伍外拽。
还顺便虚情假意叹了口气：“万班长不在，还得可怜我这副班履行履行责任。”
一边说着还扫视了一圈三班的学生，轻蔑地指了指。
“你们这些人也是，几天不教训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不管管真是一点班风班纪都没了。”
说罢就要开始动手，小胡急得实在没忍住，开口道：“杨……杨班长，他一个新来的啥也不懂，您别和他浪费时间。”
还没等当事人本人开口，有小弟立马先一步怼了上去。
“胡小冉闭上你的嘴，杨哥教育新生管你什么事。老老实实给咱万哥当跑堂的还给你跑出优越感了？”
鹌鹑这会是彻底成了哑巴。
徐安图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这种情况下硬刚硬绝不是好策略。
杨远程捏捏拳头，一拳就往徐安图脸上招呼，徐安图抓准时机往下一低头，躲过了杨远程沙包似的拳头。
好在这个杨远程空有一身蛮力，却不太懂技巧。看这一拳没找着，他迅速转过身来又是一脚。
徐安图往后一退，这一脚又空了。
“嗯?"
杨远程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抬眼瞪着同样表情很难看的徐安图。
“呦呵，练过？”
没等徐安图再有所动作，杨远程不相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Bate，先一步给徐安图后面的几个人使眼色，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将徐安图围了起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就要去摁徐安图，忍无可忍下徐安图瞪着杨远程就想动手了。
黄乔却在这个时候偷偷冒出来站在杨远程身后，紧张地对徐安图悄悄摇了摇头示意。
徐安图明白了他的意思，捏着拳头最后还是没有招呼回去，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老老实实挨了杨远程俩下。
而且杨远程刻意地往他腰上招呼，脆弱且不容易被看到痕迹的地方。
“开学第一课，学好了！”杨远程拍拍手扬长而去，转眼又往队列那边去训人去了，“怎么站的？怎么站的？蔫包似的等着我抓是吧！”
徐安图捂着腰从地上咬着牙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尘土，有些幽怨地看着杨远程的背影。
其实不只是三班，每个班都有一俩个带着红杠标志的学生在各班周边走动，有的不停训话，更有甚者动辄打骂。
这个环节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面是休息时间。
无论是黄乔和小胡，杨远程在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来和他搭话。
“杨哥，班长在教务处那边找你！”
“哎，这就去。”杨远程一听万晟找，马上跟着走了。
看杨远程走远了，黄乔才磨磨蹭蹭往徐安图这边靠。
“还好你听了我的没和他硬刚。”黄乔庆幸地对徐安图说道。
徐安图看他来也没动弹，还捂着肚子坐地上：“嘶……他怎么使这么大劲。”
黄乔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每天整理班风的时间，那些班干只要想，打得你下不来床都可以。”
“他才踢了你俩脚，估计还看了万晟的面子……要是被万晟针对上了，你才是真的完了。”
“怎么说？”
“上个星期，有人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万晟，之前还和万晟好好的，有天早上直接被万晟从班里拖出来当着全班的面扔进了后面的水池里，人都吓傻了。”
徐安图听得有些发寒：“后面呢？”
“后面……听说差点被万晟按在水池里呛死，之后又被拖去禁闭室了，总之从那天之后我们都没见过他。”
徐安图想到万晟那副谈吐间都带着笑的面容，有点想象这个人不到这么残暴的一面。
“老师不管吗？”
“他们怎么可能会管，这些班干就是老师的眼睛和手。能当上的都是在这呆了很久而且对老师言听计从的。”黄乔有些难掩心头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