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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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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越沽的官道日前已动工开建,预计今年岁末便可建成,这条官道是将四境连为一体的最后一环,届时境内各州皆有官道相通,往来便利,脚程亦可大为缩短。”工部尚书马丙鄯道。

兵部尚书窦超陵接道:“越沽军已完成分编,依制并入各州府,距离越沽较近的栟、氨二州日前已先后上呈接收文书。”

国子祭酒莫更皑道:“预备在越沽先期增设的九百座书塾已相继选址完毕,覆盖县乡村等偏僻之地,快则半年内即有书塾可开塾授学。”

户部尚书孙偿兴道:“臣部督农司已率三百经验丰富的农人,携带最新改良的第五代小麦优种,前往越沽教授育苗之法,可赶上今岁秋分播种期。”

昭琨殿内,冯娓钥身着常服坐在御案后,三省六部十余名重臣赐了座,每人手边一盏茶,先后汇报着越沽治理的各项进展。

冯娓钥听完后,开口道:“越沽因地理之故,在数十年天下乱局中偏于一隅,多有阻塞,无论是农耕,还是防病,各方面都有所不足。”

“朕当年游学越沽,在辍沣城住过一段时日,曾经历过一场时疫,据百姓说,隔三差五便有疫疾发生,始终没有行之有效的防疫方法。在都城尚且如此,遑论他城。着太医院调几名医正率城中一干大夫前往越沽,教授百姓防疫之法,不得有误。”

太医院提点陶鸿量忙领命道:“是。”

冯娓钥目光望向刑部尚书雷真莫,道:“国中现行的所有律法须在三月内于越沽全州普及,若三月后尚有不知法者,问责所辖官吏;若有知法犯法者,无论贫富贵贱,即依律处置,决不姑息。”

“臣领旨。”刑部尚书雷真莫恭肃道。

“为振兴越沽商道,加强越沽与诸州的联结,越沽州凡与外州有商贸往来的商贩,朕拟免征商税一年,众卿以为如何?”

在座诸臣低声议论一阵,皆无异议,户部尚书孙偿兴道:“越沽位置偏远,贩货不便,为了鼓励各州与越沽相互通商,臣提议对与越沽通商的各州商贩也提供些许扶持,减征商税二三成。”

原户部尚书邵渠游已告老还乡,接任的孙偿兴在西南州府做过十年的地方官,为人敦厚务实。

冯娓钥颔首道:“此议可行,孙卿回去先拟份奏疏,廷议再论。”

殿中议事一直议到天色近晚才议完,众臣散去,殿内一时清静,一抹斜阳从窗户探入,冯娓钥的目光落在殿中悬挂的那幅天下疆域图上,这幅地图由工部近日最新绘制完成,图中原先被朱线标注出的最后一道国境线已消去,州州相连,幅员辽阔,浩浩山脉,连绵起伏,川流交错,蜿蜒秀丽,这天下十国分而治之的万里江山,终而归一。

六月初三,青龙当值,黄道日,宜祭祀。

礼部与光禄寺两司联手办了一场隆重堪比新皇登基的祭太庙大典。

晨光中,冯娓钥身着十二章纹冕服,拾级登上宗庙前的长阶。

陪祀的百官中,年青一代的官员脸上尽是崇敬和踌躇满志之情,而历经两朝的老臣们皆是慨然。

太傅钟同禹已满头华发,他默然看着那道步履沉稳登上长阶的修长背影,神情有些恍惚,皇上十九岁登基那年的情景宛如昨日,乱世中时局变化莫测,短短二十载光阴,竟似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辅国大将军窦中辕情不自禁落下两行泪,皇上终究完成了先帝的未竟之志!他也曾随先帝征战过,先帝朝的老将多有战死,或已病逝,如今仅剩他一人。他还撑着一口气,不过就是为了看到天下一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真的被他等到了这一天!他想起了往日战死的同袍们,不知他们若在天有灵,是否也在看着这一幕?汹涌的情绪纷至沓来,令他一时不能自已。

老态龙钟的宗人府宗令冯珆同样心绪起伏,他曾以宗人府宗令的身份,立场分明地反对过先帝立今上为皇太女,因为他见过今上垂髫之龄时,坐在秋千架上吃桂花糕的温软模样,认为今上身为女流,在这个乱世中坐不稳帝位,生怕冯氏基业交到今上手里会毁于一旦,没想到今上杀伐决断的魄力比起先帝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疆域当前尽纳版图,今上创下的不世功业已超越历朝历代的帝王,甚至超过了开国太.祖!

冯虔玮身穿九章冕服立在百官前方,少年静默端然,尽显储君的风范,他清黑的双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他的母皇终结了乱世,成为当今天下唯一的帝王,虽然江山社稷的担子仍由母皇一力挑着,他却能隐约感受到自己未来的责任之重,他只愿自己日后能稳稳地维持四境的和平,以不辜负母皇这些年来亲力亲为的教导与厚望。

祭太庙之礼结束后,冯虔玮回到东宫,内侍伺候着换过一套常服,他便挥退了殿中伺候的宫人,一刻也不耽搁地将今日落下的功课做完,又临了一张字帖,不知不觉就到了每日昏定的时辰。

冯虔玮去到昭琨殿却扑了个空,殿内当值的内侍告知皇上在演武场。

宫中演武场,一个穿着靛青箭袖立领骑装的修长身影手里拿着一支红缨枪,转跃腾挪,正舞得呼呼生风。

梨龄默然立在场外看着,皇上极度自律,这些年未曾有一日懈怠,身形仍旧保持着青年时的体态,舞起红缨枪来宛如当年一般模样,几乎让人觉不出岁月的流逝。

梨龄正在发愣时,见太子殿下到来,忙向他行了一礼。

冯虔玮谦逊道:“梨龄姑姑不必多礼。”

他并未出声打搅场中挥舞红缨枪的人,安静地立在场外看着。

冯娓钥一套枪法练毕,看到场外的冯虔玮,眸中含笑,扬声道:“玮儿,来陪朕过几招。”

“是,母皇。”冯虔玮迈步走入场中,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支包裹起枪尖的红缨枪。

一名内侍趋步上前接过冯娓钥手里的红缨枪,也为她换过一支同样包裹起枪尖的红缨枪。

冯虔玮手持红缨枪,走到冯娓钥身前,做了一个起手式,道:“母皇,请。”

冯娓钥枪尖一转,挺身向冯虔玮肋下刺去,冯虔玮横枪一格,同时反攻冯娓钥下盘,冯娓钥斜枪往冯虔玮手腕一拍,转腕一挑,直取他的咽喉要害,冯虔玮仰身一个下腰,险险避开这一招,手里枪尖往地上一点,借力弹起,间不容发地直攻冯娓钥腰腹,冯娓钥倒身一个后空翻,身姿轻灵地跃出攻击范围。

冯虔玮的红缨枪承自冯娓钥亲手教导,两人师出同源,对彼此的一招一式都了如指掌,拼的是一个临场机变,短短半盏茶光景,已交手五十余招。

梨龄在场外看着场中母子二人的身形来回交错,招式瞬息数变,时有交击之声砰砰响起。这些年来,每次皇上与殿下对战时,她几乎都在场,尽管看过这场景许多遍,她心里仍旧觉得动容,终有个人能与皇上对招了,皇上也不至于在演武场中总是如此孤影伶仃。

梨龄心绪起伏不定间,但听兵器掉地一声响动,只见太子殿下的红缨枪已脱手。

冯娓钥利落收枪,指点道:“你太过注重防守,反受裹足,以致于错失许多攻击对手的良机。与人交手之际,时机稍纵即逝,若觅得空隙,不妨冒进一击。”

“是,多谢母皇教诲。”冯虔玮弯腰拾起地上的红缨枪。

冯虔玮学习红缨枪虽然不为上战场搏杀,只为强身健体,但他自小受到冯娓钥的耳濡目染,学会红缨枪后,每日都坚持习练,毫不轻忽。他天资聪敏,又勤勉用功,除了会用红缨枪外,射骑功夫在一众宗室及重臣的同辈子弟中亦是出类拔萃,但他秉性持重,不像一些宗室子弟那般爱出风头,因而相形平平。

去岁,曹也谢回京述职,恰逢冬狩,他见冯虔玮猎获不丰,因天性放旷不羁,不受礼节拘泥,便直来直去道:“太子殿下虽然生于承平年代,自小长在京都锦绣中,没有经历过沙场烽火,但也不可只顾拿好笔杆子,把射骑功夫都丢荒了。”

冯虔玮知道曹也谢与母皇有同袍之谊,自是不愿被看轻了,在接下来的冬狩上锋芒毕露,独占鳌头,博得曹也谢夸赞连连,得知他还会用红缨枪后,更是让他当场耍了一套枪法,把曹也谢看得老怀大慰。

两名内侍躬身上前收拾好两支红缨枪,冯虔玮从身上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恭敬递给冯娓钥,道:“母皇方才练了一套枪法,又与儿臣交手一场,您额上出了很多汗,用帕子擦擦吧,以免风邪入侵。”

梨龄见皇上接过了太子殿下的手帕,她默然将手里备好的帕子收了回去,只觉满心欣慰,殿下终究是长大了,长到了会反过来关怀和呵护皇上的年纪。

西斜的夕阳里,母子二人并肩而立,少年的身量不断增长,几乎已长得与冯娓钥一般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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