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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喝不死,一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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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云朵如棉花一般漂浮着,视线穿过窗口,一片高远、洁净、永无尽头的蔚蓝之间,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像薄荷汽水。

阮阮盖着毯子看着这些发呆,像是被啃掉了塑胶皮的电线,脑子里的思绪一闪一闪,跳跃着轮换个不停,飞机忽然变得颠簸,就要在思绪里溺死的她这才强打起精神。

隔壁的邵烈身子坐的笔直,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仪仗队队员,紧紧握着扶手,连胳膊也跟着微颤,他无瑕顾及别人的眼光,大口大口做着深呼吸,那样子好像是就要生了一样。

“先生们,女士们,请注意,受航路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正在颠簸,请您尽快就坐,系好安全带,颠簸期间,为了您的安全,卫生间将暂停使用……”

年后就是新一轮的展会,公司是打算趁年末将年会跟答谢会一并开了,新老客户没少邀请,大多老总忙得很,都是各自飞到海南,开会时直接在酒店集合。

阮阮心情不好提前去,想着散散心,在通知了一圈后发现只有邵烈碰巧有去海南旅游的计划,故此她将两个人的票一并订了。

她觉得坐飞机方便,结果邵烈有个什么鬼的交通工具恐惧症,简而言之就是坐飞机怕坠机,坐火车高铁怕脱轨,开车怕肇事,走路怕楼顶上掉花盆或者谁刹车当油门。

阮阮瞧着他一时半晌没说出来话,眼瞧着邵烈一身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连穿西装都能隐约看到厚实布料下的肌肉线条,再加之他之前的生活经历,又是海外又是香港,现在又长居内地,她甚至怀疑邵烈被夺了舍。

“没事的,放心。”阮阮看着邵烈的脸由正常变红,现在又开始发白,只能握住他的手尽力安慰着。

这哥们去年可是签了一年内最大单啊,打眼看是邵烈,仔细看是财神,最主要的是他是沟通最通畅的客户,无需饮酒,无需卖笑,无需硬拍马屁,这种高质量客户必须宾至如归。

邵烈压根笑不出来,就差连遗书都想好怎么写了,嘴里滴里嘟噜说了几句听都听不清的英文,直到飞机恢复到近乎平稳的状态,才看向阮阮,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我的眼皮在跳。”

“没关系,一般是神经或者肌肉收缩导致的,如果没有其他不舒服,大概率是休息时间不足、疲劳过度。”伸手帮他把下滑的靠垫调正,阮阮对他的恐惧无法感同身受,但表示理解,在她看来这飞机就算是真的掉下去,单凭个人也无法改变什么,就如同飞来横祸,躲也躲不掉,忽的脑子里窜过《死神来了》的剧情。

寻思着凭空掏出一个长得像是包子的玩具,还带着奶香奶香的味道,这玩意小学门口的校工商店里有的是,递给了邵烈,“要是觉得压力很大,就捏它,把压力给它,你就没压力了,这么说好像有点坏坏的。”

他的脸上的表情由惊慌变得惊讶,毕竟阮阮在邵烈面前的形象一直很“大女人”,是那种既很优秀,又给人以压力的类型,气质有点像他喜欢的一位女明星,故此平时说话也尽量跟她很客气。

邵烈望着手心里白团团的包子玩具,身子还微微颤抖着,不禁笑了,眼角的一颗泪痣别有韵味,他盯着阮阮,瞧着她仅剩不多的孩子气。

假说他仰慕成熟女人的果断沉稳和无所顾忌的一往无前,可那些终究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恐怕一言一行都是犀利带刺,而今他在阮阮的身上偶然发现与自己喜好相悖的特质,反而感到一丝没来由的庆幸。

飞机下降,着陆时的力量顺着座椅传达到全身,邵烈每根汗毛都立了起来,在落地之前就闭紧了眼睛,直到不再向前滑行,他一睁开眼,瞧见自己不自觉的将那白色包子捏了又放,兴许刚才还觉得这方法可笑,可如今任它与自己多么违和也决不撒手。

扑面而来的海风随着热浪席卷,两个人从飞机场出来,站在阳光下,那一刻阮阮觉得自己是根快要化了的老北京冰棍,透过鞋底甚至能感受到被炙烤着的柏油马路,穿过牛皮依然烫脚。

“我了租车,如果邵总不介意,可以一起去酒店。”宽敞的人行道就在面前,寻了离两个人最近的一块树荫,阮阮招呼着,邵烈也听话的拖着箱子进来挤了挤,那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他出发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全套的西装,而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趴在额头上,估摸再过一会儿就要中暑了,即使如此也不肯将外套脱下来,还真是精致到了骨子里。

邵烈将笔记本电脑包举在阮阮的头顶,操着一口别别扭扭的普通话,半调侃半认真的说着,“你不怕晒吗?我看马路上有很多女生打遮阳伞。”

谁知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阮阮不大适应的躲开,面上一如往常般客气,烈阳刺得她睁不开眼,故而未能瞧见邵烈是何表情,只语气淡然的拒绝了对方,“我不太会打伞,晒太阳很健康。”

实际上是懒得打才对,她宁可晒着省得麻烦,特别是这种古怪的人情,当然也不愿意欠他的。

眼看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在面前熄了火,邵烈在坐上柔软的皮质沙发之后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空调恨不得开到最大。

阮阮望着车内后视镜里他那一副难受的要命的样子,硬憋了好一会儿,终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邵烈透过镜子瞧,两个人就此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儿。

“我没别的意思,太热的话还是把外套脱了吧,免得中暑。”阮阮顺手递了一瓶常温矿泉水,说是常温,实际上早已被车外的太阳晒得温热,但也仅仅只有这样简陋的条件了。

阮阮白皙的脖颈上湿漉漉的,这种热与北方不同,北方热得干爽,而今觉得热气与湿气相拥着黏在皮肤上如何也挥散不去,连毛孔都觉得像要窒息一般。

“我有查策略,海南有很多美食,比如清补凉、老鸭、椰子鸡、纸皮蟹、海南粉,很好吃,要不要试一下。”邵烈望着路边的椰子树,说话时掩不住的期待。

“策略?攻略吗?”阮阮笑着问。

“对,攻略。”油门换挡一气呵成,皓齿红唇如似一朵盛开的玫瑰,邵烈莫名觉得她有些帅气。

大抵是遇见合拍的人跟着兴奋,相比早先的绅士邵,而今多了几分开朗,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年都没正经八百休过假,“你普通话很好,不介意请你做普通话师父喔。”

“我出场费很高的。”导航用的语音包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搞笑,她面上轻松,至少还有闲心与邵烈调侃着。

“那我请你吃饭,我也很贵,很少以私人名义请人吃饭的哟。”说的得意洋洋。

“嗯,好,你很贵,但最好叫老师,我觉得叫师父会显得我很老。”一边笑一边打着方向盘。

车拐进如庄园一般的酒店,满院子种着五花八门的树,有许多阮阮连见都没见过,一眼望不到头院子,需得昂着头看的巨大白色雕塑坐落在喷泉水池的最中间,无臂的维纳斯身边飞着几只丘比特小天使。

终于可以清闲了,这是阮阮站在房间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房间里阳台大得如同空中花园,倚靠在玻璃围栏向远处眺望,海空相连分不出个界限,剩下的便是街道两侧绿油油的植被。

回头瞧见那张铺着白床单的宽大双人床,脑子里忽的冒出一个人影,又匆匆被压到心底,且等着下去喝上两杯好呼呼大睡,对,这就是她的休假计划,走到哪喝到哪,喝到哪睡到哪,如此脑子才能好好休息。

空调的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手机充完电也换了身新衣服,大露背的开衩长裙,从身侧能隐隐约约看见姣好的曲线,只不过除了黑的,还是黑的。

阮阮坐在吧台边,玻璃杯里盛着一杯澄净的黄色酒液,杯壁上印着一抹鲜红的唇印,眼瞧着吧台里的调酒小哥轮着瓶子,像是耍杂技般看出了神。

“小姐,请问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邵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一身看起来就会热死的西装也终于换了下来,洁白的法式衬衫搭上墨蓝色的领带和与领带同色系的西裤。

“别拿我开玩笑啦。”

“你喝的是什么?”他笑得自信,与飞机上判若两人,向调酒师招了招手,待人家走近时,邵烈自然的说了句:“麻烦给我一杯跟这位小姐一样的。”

等着一杯酒放到面前,他端起杯子仔仔细细嗅了嗅,邵烈的表情不知是发现新酒友的惊喜,或是对她喝烈酒的惊奇,亦或者两者都有,“哇,你都是喝威士忌的吗?”

阮阮被问得一愣,迟疑的点了点头,“怎么了?”目光投向一旁的邵烈,他端着酒杯放在嘴边小小的抿上一口,其实自己一早就想跟他说自己喝的是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她惯没把别人的酒量放在与自己一平的位置,这是常年累积经验总结出来的小小骄傲。

“我以为女孩子会更喜欢酸酸甜甜的果酒。”邵烈耸着肩,说话时的动作会比平日里见到的人更为夸张,他习惯于用这种方式与人沟通,大概是觉得这样更有感染力。

“这要看启蒙门槛。”阮阮侧着身子,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邵烈,头顶的灯光勾勒着唇线,饱满的唇将本就性感的她映衬的更为动人。

“门槛?”

她一时弄不清楚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复杂的词汇,瞥了一眼邵烈的酒杯,略微有那么点无奈,但面上的笑意更浓,“散白,知道吗?”

“散白?”邵烈摇了摇头。

“就是那种五六十度,有人推着车走街串巷卖的,想要买就拎着塑料桶子下楼去接。”

“没有见过,但我知道白酒。”

也是,阮阮瞧着面前这人自幼出国读书,自己童年许多有趣的事,想来他都听都没听过,如何跟见都没见过的人来谈论它的味道呢?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也差不多吧,反正是五六十度的白酒,大概上小学吧,我第一次喝酒是因为出去玩,渴了,回家桌子上有杯水,端起来咕咚咕咚全灌进肚子里,都喝完才发现味道不对,辣的我直跳脚。”阮阮的双眸里透着光,对面背景墙上数不清的酒被灯光照的姹紫嫣红,犹如盛夏的花坛,在醉酒时最为迷人眼。

“小学生?喝酒没有关系吗?”

“关系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之后在家睡了二十几个小时,落下好几天课。”正笑着,无意间瞄见邵烈食指上带着半公分宽的戒指,那戒指很特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邵烈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伸直了自己的手指头,指着那枚戒指,“欧洲上学时在地摊买的,据说是古董,我觉得很好看。”

他靠在吧台的边缘,目光从酒杯缓慢游移,直到滑至阮阮的身上,婀娜的侧影映进瞳孔,傲人的曲线亦若隐若现。

诚然他并非好色之徒,可还是难以抑制住再去看一眼的欲望,但那欲望并非是冲着阮阮的身材,而是她的眼睛。

邵烈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假说童话故事里都是恶龙抓走公主,王子打倒恶龙救公主,怎么到了阮阮这儿,她反倒成了迷人的反派,王子跟恶龙或者后妈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想不通,他低头笑了笑,顺道端起酒杯又轻轻嘬了一口。

“我感觉你的酒量很好。”邵烈瞧着已有三分醉意的阮阮,还不知道在自己来之前她独酌了几杯。

“不好,但我有诀窍。”

“什么诀窍?”

“喝不死,一直喝。”说着她比出一根手指在邵烈面前晃了晃,而后转回身子正襟危坐,继续端着自己那杯喝着。

“可是喝得很快不会反胃吗?”

“会啊,吐完继续喝啊,不耽误。”

她很洒脱,又过于洒脱,邵烈坐在一旁,无关紧要的话说得多了,单纯的客户也变得不那么单纯,他看似在喝酒,余光时不时瞟着阮阮转动尾戒的手,她的目光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犀利。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阮阮突然看向邵烈,“你既然这么惜命,为什么那么喜欢运动,你的肌肉……”她正组织着词语,食指在半空画着圈。

“因为惜命所以怕死啊。”他笑着说,“家族里的人胃都不太好,所以会锻炼增强体质,尽量不要生病,不要去医院,避免吃生食,特别是海产品。”

因她突然而来的注视不知该将自己的目光放至何处,甚至于怕被当成什么好色之徒,故此显得有那么一点儿紧张。

阮阮面前换成崭新的一杯,十足客气的道了一句“谢谢。”如娇媚的玫瑰,面颊上亦有了些许红晕,理智就变得弥足珍贵。

包里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一长串的数字,并没有备注名,她点亮手机之后仅仅瞧见那串数字的前六位便设为已读,没有继续看后续的内容,眸子也就此垂了下去。

将生活比作一团乱麻,或许别人情愿理清楚,在她看来还不如直接一剪子剪断算了,这几年已经算作这辈子付诸所有耐心做的事,只可惜一片赤诚喂了狗,连阮阮自己都没发觉平白在嘴边吐出一个“切”。

“你先喝,我去趟洗手间。”提着裙子离开座位,方才手机收到的那个短信阮阮连看都懒得看,生怕脏了自己的眼,现在手机的震动蜂鸣都能吵得她烦躁不堪。

站在洗手间门口,昏暗之中那方寸屏幕显得格外的亮,白光照在脸上,仍是方才短信的那个号码,背靠在冰凉的瓷砖上,一冷一热直让她喘不过气。

犹豫着一直没有按下接听键,心中有三个字从模糊变得清晰,就像从地里拔葱,那名字出现时连着根系带着泥儿,都一并从心脏开始抽痛着阮阮每一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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