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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座上珠玑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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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之前听陈徐氏说起过,那日在国公府发生的事,崔清璎自然知道有几位夫人曾见过允棠。

她回头笑笑,作无奈状,“这是我外甥女,年纪小不懂事,让夫人们见笑了。”

“外甥女!”吕申氏意味深长地与其他夫人对视。

崔奇风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眉头皱得更紧了,“允棠哪里不懂事了?”

“大哥哥才刚回京,有些事不知道也是有的。”崔清璎斜睨了允棠一眼,“咱们还是进去说,让众位夫人入席,我们一家人也好说说话。”

她的心思很简单,以汴京传播消息的速度,今日崔奇风进了晁府,明日便会人尽皆知。

不等崔奇风开口拒绝,允棠仰头道:“舅舅,骑了这么久的马,我刚好也饿了呢。”

“这...”崔奇风扭头看了看崔清璎,她正引着夫人们往门里进,犹豫片刻后,说道,“那好吧,不过,不要待太久啊,这种满是官眷的宴席上,听不到几句真话的。”

“听舅舅的。”

随着众人进了晁府大门,转过影壁,顺着甬路过了垂花门,穿过前院,才到了正厅。

文人的宅子果然与武将的不同,处处透着古色古香的清雅韵味,就连点的香,都是香气层次丰富的瑶英胜香。

正如崔清璎所说,酒菜吃食早已经备下,众位夫人在一排楠木交椅上先后落座,正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着。

吕申氏瞪大眼睛,拉住身边年纪稍长的文明殿学士夫人马连氏不松手,“马夫人听到没有?那小娘子竟是晁夫人的外甥女。”

马连氏与沈连氏有偏亲,论辈分,沈连氏还应叫其一声姑姑。即便是沈连氏贵为国公夫人,断也没有姑姑上门去给侄女贺寿的道理,所以那日马连氏并未到场。

平日里吕申氏背地里便惯有“耳报神”的绰号,马连氏不愿与其为伍,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笑道:“外甥女有什么奇怪的,谁家还没几个侄男娣女的呢。”

“哎呀,马夫人您不知道...”吕申氏刚要大讲特讲,马连氏手一抖,将桌上的茶盏碰倒,洒了一身的茶水。

“哎呦!”马连氏忙起身,身旁的妈妈不断用手帕擦拭着,“吕夫人,对不住了,看来我得朝晁夫人借身衣裳换换了。”

刚刚兴起的倾诉欲,就这样被打断,吕申氏只得悻悻点头。

见马夫人离席,吕申氏又挪了个座位,凑到陈徐氏身边,“陈夫人,那日国公府...你也在吧?”

平日里吕申氏是不屑于同陈徐氏说话的,毕竟陈徐氏的相公陈显,不过才是个六品承直郎而已。

可今日环顾席上,能记得那日同在国公府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陈徐氏点点头,“没错。”

虽隔着屏风,但两人的交谈,还是断断续续传入允棠的耳朵里,崔奇风就坐在一旁,自然也是听得到的。

“大哥哥,怎么会突然回京呢?”崔清璎试探性问道。

崔奇风正为妇人嚼舌皱眉,听到她问随口敷衍道:“哦,有些事要处理。”

“父亲呢?什么时候回来?官家可有为父亲复职的意思?”

这句话的目的性再明显不过,崔奇风只觉得讽刺,作为女儿第一句不是问起父亲的身体,而是父亲的官职。

他冷笑两声,“父亲不会回京的。”

“为什么?”崔清璎音调猛地拔高,随后又自觉失态,尴尬地笑笑,“大哥哥也该劝劝父亲才是,边关苦寒,不比汴京...”

“我与父亲早年也连年征战,在边关的日子比在汴京多得多,待得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了。”

“那也...”崔清璎对上他的视线,语气柔和了些,“那也要为嫂嫂和孩子们考虑啊。”

崔奇风嗤笑,“我崔家人怎么可能连这点苦都受不住?”

眼见哥哥汤水不进,崔清璎只得使出苦肉计,提起帕子假装抹了抹眼泪,叹气道:“哥哥不知道,父亲自请贬职之后,我在这婆家的日子啊,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允棠冷眼旁观,心中不由得腹诽,做戏也要做全套,连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岂不是可笑?

“大郎家的,这话是怎么说的?倒好像我们晁家亏待了你!”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晁老太太由姚妈妈扶着,刚从后门进来。

崔清璎心里暗骂:糟老婆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可脸上还得挤出微笑,起身道:“母亲来了。”

崔奇风和允棠齐齐起身行礼,“见过晁老夫人。”

晁家老太太并不正眼瞧自家媳妇,扭头朝舅甥二人点头示意,经过允棠身边时,无意中瞥了一眼,心下便有了数。

见老太太正襟危坐,崔清璎讪笑道:“母亲来,这些个下人怎么也不提前通报一声?我这正和大哥哥说话呢...”

她怎么也没料到,老太太真会来凑这个热闹。

姚妈妈正色道:“大娘子忘了?方才还是您让我赶紧回去通报老太太的。”

晁家老太太冷笑两声,“听这话意思,老婆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崔奇风忙道:“老夫人休听她浑说,本就是闲聊,没什么要紧的。”

“本我也是不想来搅清净的,只是久未有亲家老将军音讯,心里担心得很,才特地来问问。”

见晁老太太言辞恳切,崔奇风忙一拱手,“多谢老夫人挂念,父亲一切都好。”

“那就好。”晁老太太点头,扭头又去看允棠,“这位姑娘,想必便是崔三娘子的女儿了?”

允棠颔首,“回老夫人的话,正是。”

“我曾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她一袭红衣,骑马纵横驰骋且箭无虚发,实在是惊为天人呐!”晁老太太由衷夸赞道,“你的眼睛简直跟你母亲一模一样。”

“多谢老夫人谬赞。”允棠含笑。

“可惜天妒英才啊。”晁老太太叹气,“只恨老天无眼,怎么不把那些个恶人收了去!”

晁老太太此番话颇为感慨,是有原因的。

当初是皇室组织的一场骑射比赛,说是平民中若有佼佼者,也可以报名,但大家心里都有数,官宦家的儿女们都有好师傅教,有好马好箭可以用,自然更胜一筹。

但百姓们乐得去看个热闹,能亲眼目睹众位皇亲贵胄的子女们露脸,可不是常有的事。

晁老太太也随着刚入仕的儿子去了,对英姿飒爽、秀外慧中的崔清珞颇为欣赏。

可欣赏崔清珞的又不止她晁家一个,众位世家夫人子弟们都巴巴瞧着呢。

崔清珞在拔得头筹的同时,也一下拔走了好多适龄青年的心。

晁学义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几乎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比赛结束后,晁学义愣头愣脑地,不小心闯进马场,惊了瑄王的马,差点被踩死,是崔清珞及时发现,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瑄王见晁学义衣着朴素,来历不明,便破口大骂,扬言要把他抓去打死,还是崔清珞替他解了围。

有了些瓜葛,晁老太太自然喜不自禁,催促儿子备了厚礼,好好谢过崔三娘子。可谁知一来二去,那个不争气的,竟和崔二娘子——崔清璎看对了眼。

崔清珞与瑾王青梅竹马的事,是人尽皆知,求娶不到崔三娘子,晁老太太心里也是有谱的,在儿子的再三央求下,这才壮着胆子上门求娶庶女崔清璎。

崔奉见晁学义谈吐不凡,很是满意,这才定了亲。

晁老太太觉得,都是养在一个母亲身边的女儿,什么嫡庶有别的,都不重要,只要人品好就行。

刚入门时,崔清璎还装腔作势,一副家训如山的模样,晁老太太一度还很满意来着;可没过多久,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先是险些将一名老妈妈活活打死,后又将与晁学义多说了两句话的婢女腿打断,发卖了出去。

本想劝儿子和离,可崔家又出了事。

“好好的日子,母亲说这个做什么。”崔清璎只觉得晦气。

允棠捕捉到她眉宇间的嫌恶,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火气来。

晁老太太缓缓回过神来,看向崔奇风,朗声道:“崔将军,老婆子我自认从未亏待过大郎家的,反而因她没有娘家可以倚仗,对她百般隐忍,可她...”

“母亲这是在告我状么?”崔清璎冷冷打断。

“你闭嘴!”崔奇风扭头呵斥道,“长辈说话你硬生生打断,当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么?”

崔清璎明显不服气,但被哥哥死死瞪着,也只好作罢。

见她不再妄动,崔奇风这才又昂首,义正言辞道:“老夫人无需多言,她是什么脾性我是了解的,她若有不妥,老夫人代为管教便是,我崔家没什么可说的!”

“大哥哥!”崔清璎急了,“你也该听我说说!”

“说什么?你是叫我来给你断案的?”崔奇风白了她一眼,“还嫌不够丢人么?”

见情形不妙,崔清璎话锋一转,眼泪吧嗒吧嗒直掉,“我跟自家哥哥哭诉心中苦楚,又有什么好丢人的呢?十几年来,亲人不得见,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妹妹梨花带雨,说得也不无道理,惹得崔奇风长叹一口气。

晁老太太见状,冷哼一声。

眼见风势就要被她逆转,允棠适时开口,“姨母,那边夫人们都朝这边看呢。”

崔清璎忙抬头去看,隔着屏风也能看到各位伸长了脖子的身影。

她用帕子抹了抹泪,抽泣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都不说了,今日本就是给大哥哥接风洗尘的,妹妹还未恭贺哥哥受封呢。”

崔奇风的心,刚被眼泪融化了一点,这话风一吹,又一点点坚硬起来。

他皱起眉,心道:以前只觉得二妹妹心机深重,小肚鸡肠,好争风吃醋,又总在背后非议人罢了,竟没发觉她如此势利,句句不离他和父亲的官职,怪不得自打他们离京,半封信也没收到过她的!

允棠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崔清璎瞪眼,“你笑什么?”

“我不过是羡慕姨母罢了。”

“什么意思?”崔清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允棠笑眯眯道:“若是真如姨母所说,在晁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老夫人又怎能应允,姨母为娘家摆这么大的宴席?舅舅明明心知肚明,见姨母哭诉也不拆穿,不也是因为疼爱姨母么?书上常说恃宠生娇,大约就是如此了,怎不叫人羡慕呢!”

晁老太太闻言哈哈大笑。

“你...”崔清璎刚要发作,瞥了瞥屏风那头,又压低了声音叱责道:“长辈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晁老太太“哼”了一声,“来者是客,姑娘如何就不能说了?”

崔清璎被这一老一小气得咬牙切齿,气呼呼起身,半晌道:“席上还有那么多宾客,我先去招待了!”说罢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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