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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澜衔川·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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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鸣阳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

除了脑袋,他的四肢与躯体都没有任何知觉,动弹不得。

韩鸣阳努力抬起脖子,用目光检查一下自己,松了口气。

由于他右手手心朝上,韩鸣阳看不到手背上的伤口现在如何了。

不过幸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韩鸣阳左右转头,四下看去,发现他现在所处的是一间陌生的小屋。

屋中陈设老旧,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脏乱,似乎是有人长时间居住或定期打扫。

日光自窗中透下,窗边摆着一张矮榻。

矮榻旁侧的桌案上还摆着一盘似乎是糕点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韩鸣阳想要将这间屋子看得更仔细时,紧闭的房门外突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韩鸣阳立刻想起那个病恹恹的少年,只恨自己当时没有一点儿戒备心。

他旋即躺好、闭眼,假装一直没有醒来,实则支棱着耳朵仔细判断来人走到了何处。

脚步声渐近、再渐近,慢得韩鸣阳心焦。

屋门被推开,那人走进屋中。

关门声响后,又是渐近、再渐近的脚步声。

韩鸣阳所有注意力都在听觉上,他能判断出这人应该是正朝他走来。

韩鸣阳的精神瞬间绷紧了,他不确定来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人想要干什么。

他强忍住睁眼去看的冲动。

既然少年没有直接让毒蛇咬死他,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杀他。

只要沉住气装死,他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也多亏了韩鸣阳的四肢没有知觉,要不让人发现手脚在紧张地哆嗦,反而不是好事。

那人走到韩鸣阳身边,之后就没了声响,只有稍重的喘气声传来。

韩鸣阳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知道那人究竟在干什么,心中七上八下。

他在心里祈祷那人赶紧离他远点,却始终没听到那人离去的脚步声。

就在韩鸣阳快要撑不住睁开眼的时候,那人终于再次发出了一点儿动静。

韩鸣阳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心中稍稍放松。

脚步声消失了,可他期待的开门关门声并未出现。

这说明那人还在这间屋子里。

是在等他醒来吗?

韩鸣阳努力开动脑筋,在脑海中搜索自救的方法,却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

主要是坏人限制他行动的方式太过刁钻。

哪怕他现在是被绳子捆着的都好,至少他可以想办法寻找尖锐物品割断绳索。

可真实情况是他只有脑袋能动弹。

除非是来个人恢复他的行动能力,不然就算他的想法再丰满,这颗脑袋也不能让他移动一厘米。

韩鸣阳放弃思考这些没用的逃生方案,转而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探查房间中的响动中去。

心静下来,韩鸣阳果真听到了……一丝极低的啜泣声。

韩鸣阳:“……”

他能确定了,待在这房间里的就是那个放毒蛇咬他的病弱少年。

韩鸣阳悄悄睁开一道眼缝,在有限的视野里搜寻人影,这处没看见,就稍微转动脑袋,去探查下一处。

最后,韩鸣阳在矮榻上发现了抱着双膝哭泣的少年。

少年微侧着头看向窗外,泪珠不断从他的下颌滴落。

韩鸣阳所处的位置,恰好能看清少年的右侧脸颊。

一边杀他,一边哭着跟他道歉……

韩鸣阳想起了苏雁来的形容,的确是再贴切不过。

他被抓住了,不知道苏雁来他们是否也遇到了危险。

少年迟迟不离开,装死不是长久之计,韩鸣阳总要“醒来”,直面现在的情况。

既然这样,那就不必再耽误时间了。

韩鸣阳下定决心,当即大大方方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少年,叫了一声:“谢鸿信。”

少年正用衣袖擦拭泪眼,闻声顿了一下,放下手臂,转头对上韩鸣阳的视线,嘴唇微动:“你醒了?”

谢鸿信的声音依旧很小,许是因房间也小,足够拢音,韩鸣阳依稀听个大概。

谢鸿信起身,缓步走到韩鸣阳面前。

似乎只要稍一动作,谢鸿信就会非常疲惫,他喘着粗气在韩鸣阳床边坐下,手抚胸口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谢鸿信仍含着泪水的眼睛朝韩鸣阳弯了弯:“你认识我?听苏雁来说的吗?”

韩鸣阳已经对谢鸿信这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免疫了,并且心生厌恶。

谢鸿信又问:“她怎么跟你说我的?是不是说我是个疯子?”

韩鸣阳没答话,谢鸿信自顾自地接着说:“可惜你没有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不然我可能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谢鸿信朝韩鸣阳笑了笑,眼中却又流出泪来。

谢鸿信这一哭一笑弄得韩鸣阳头皮发麻,他还是第一次与这么个疯批杀人狂近距离接触,总觉得下一刻谢鸿信就会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来,狠狠刺向他。

之前在那片杂草地里,韩鸣阳的确是一点儿都没怀疑少年的身份,因为他长得与苏雁来并不怎么相像。

现在知道他就是苏雁来的哥哥,韩鸣阳才能勉强从眼型与鼻型中看出一些端倪。

谢鸿信身量不如韩鸣阳高,面庞也未见分明棱角,年纪应该也不会很大。

若是没生病,谢鸿信定然是个俊俏公子,眉眼温柔,唇如激丹[1]。

现在这样近距离观察谢鸿信的面容,“面若桃花,心如蛇蝎”八个字一下子跃入韩鸣阳的脑海。

或者更像梨花,毕竟梨花带雨,谢鸿信的眼泪就没停过。

所以他到底一直在哭什么?

谢鸿信与韩鸣阳静静对视片刻,再次发问:“苏雁来东躲西藏好几年,现在自身难保,而你又是一张生面孔,为什么突然前来搅和这一滩浑水?”

“看你的本事,也不像是能帮上她忙的。”这一次谢鸿信收了笑容,目中存了寒意。

韩鸣阳知道谢鸿信这是把他认作苏雁来的新帮手,准备拿他开刀了。

为了避免激怒谢鸿信,韩鸣阳决定顺着他的意思表明态度:“是啊,我就是个过路的,稀里糊涂就被卷进来了。

“其实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没什么太大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误入了万蛊之谷,不想被化章门的毒虫咬死,我现在应该在某个镇上的客栈里睡大觉呢。”

不管怎样,只要能全身而退,韩鸣阳就能再去帮苏雁来。

谁料,谢鸿信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他打蒙了——

谢鸿信面露疑惑地问:“万谷……之谷?那是什么地方?”

见谢鸿信一副完全没听过这个名称的样子,韩鸣阳被他整不会了:“不、不是你们化章门练蛊的地方吗?”

“练蛊?”谢鸿信缓缓道,“化章门练蛊自有蛊室,从不去什么谷里。”

韩鸣阳愣住了。

“谁与你这么说的?苏雁来吗?”谢鸿信倏尔一笑,“看来你想帮的人在骗你呢。”

韩鸣阳震惊一瞬,看着谢鸿信的笑容反应过来。

不对,也有可能是谢鸿信欺负他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在用错误信息挑拨离间。

这种时刻,韩鸣阳下意识选择相信与他相处得更久一点的苏雁来。

可转念一想,苏雁来身上同样疑团重重,除去苏雁来主动告诉他的那些事,韩鸣阳对她其实也算不得有多了解。

万一真是苏雁来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呢?

思虑片刻,韩鸣阳最终决定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他要将获得的一切信息摆在一起,由他自己从中甄别哪个可信。

但现在,还是要先想办法脱身才是。

打定主意,韩鸣阳暗暗稳住心神。

他面上佯装惊愕,将谢鸿信当做同伴一样,控诉道:“苏雁来告诉我,凡是误闯了化章门的那个山谷的人,身上都会沾染一种吸引毒虫的气味,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毒虫咬死。

“她说这世上只有她有消除这种气味的办法,如果我不想死的话,就要跟她走。

“我不想掺进你们的恩怨,我只想活命而已。

“你也知道苏雁来就在见青山,你自去找她寻仇,我绝不会帮她的!”

韩鸣阳半真半假地说着,以图撇清他与苏雁来的关系,寻找是否能有让谢鸿信为他解毒的机会。

谢鸿信既然能亲自来见青山抓他,必定是知道苏雁来在那。

他们父亲的玉勾偷袭了苏雁来师父,也足以证明这个藏身之处已然暴露。

用这个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换取谢鸿信的信任,不算亏本。

果然,谢鸿信道:“父亲早就知道苏雁来藏在见青山,只是一时没得闲暇理会她罢了。”

但韩鸣阳的算盘还是落空了,他低估了谢鸿信的疯劲儿。

谢鸿信稍稍俯身,凑近了韩鸣阳一些,盈着水光的眸中蕴着笑意:“别担心,她骗你是她不对,不过我会帮你报仇的。

“我知道今夜他们会来此处劫我,我已布置好一切,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谢鸿信抬袖擦了下眼泪,满意道:“他们活不了多久了。”

韩鸣阳心头一凛:“见青山上有你的眼线。”

劫走谢鸿信的计划,是苏雁来和师父昨晚才商量好的。

谢鸿信能知道这些,那时必然有他的人在屋外偷听。

谢鸿信颔首:“整座见青山都在化章门的严密监视之下。”

韩鸣阳顾不得再伪装,厉声道:“那你就应该知道,苏雁来宁愿自己送命,也想救你!”

韩鸣阳本以为这句话至少能让谢鸿信动容一瞬。

谁知谢鸿信冷笑一声:“我才用不着她救我,我只想让她死。”

“你!”韩鸣阳瞳孔骤缩,既惊又怒,恨不得一拳将谢鸿信打倒,却仍动弹不了分毫。

苏雁来怎么会执意要救这样一个变态?!

谢鸿信看出韩鸣阳眼中的愤怒,笑意更甚。

谢鸿信坐直身体,话锋一转,突然问了一个与前面所说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在此地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就比如说……这附近的人似乎很少?”

韩鸣阳恨得牙痒痒,不愿被谢鸿信的话牵着走。

但他不得不承认,除了苏雁来等人,这一路上他竟确实没再见到什么别的人。

还有鹤天风谷的那些空屋,分明是曾有人住过的。

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谢鸿信望了韩鸣阳一眼,缓缓站起身:“你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少吗?”

韩鸣阳直觉从他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

谢鸿信长身玉立,透过蒙眬泪眼直视面前虚空,一字一句道:“因为化章门以活人试蛊,已经把他们都杀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1]唇如激丹:形容嘴唇红润。激丹:鲜明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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