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赢洲听闻眉目一凛,“此消息可当真!”
“千真万确,都是进城的外城人亲眼瞧见的!”
“士兵们套着黑甲,那大军哦,从山上一眼瞧去,还以为是条趴着的大黑龙………”
“才半日功夫就传遍整个整个雍京城!”
“兵马就驻扎在离城十五里外的洛风坡!”
解赢洲喜出望外看向白马。
萧柏两眼一黑,远望近在咫尺的将军府,他都想好了,回到家,先饱饱吃上一顿,再美美睡上一觉。
你现在跟我说要加班!!!
“小白。”
解赢洲似乎看穿白马的内心所想,“要不,你自己先回将军府,我一个人走过去好了。”
萧柏:“……”
只靠解赢洲的两条腿,这路恐怕要走到明天去了。
他能这么没良心抛下解赢洲一个人?
还能怎么办,一起去呗。
不开心地哕了声,甩头示意解赢洲上来。
解赢洲扬着唇,利落上马。
以千里马的时速,快马加班,只消半刻钟,一人一马,已然到了十五里外的洛风坡。
天色将暗,山坡上驻扎着一排排灰色的帐篷,红黑色绣着镇北军标志的旌旗高挂在空中。
营地驻军井然有序,入口处,有士兵把守。
“军营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解赢洲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军牌,举到士兵面前。
“在下左副营的解赢洲,要见大将军,麻烦兄弟通传一声。”
“原来是解小将军!”
看守的士兵眼神立刻不一样了,透着崇拜,抱拳行了个军礼,其中一人,向大将军营帐跑过去报告。
片刻,营地中心最大的帐篷里,走出一人。
那将士,身着黑甲,长的高大威猛,脸上蓄着络腮胡子须,看上去四十来岁,龙睛虎目,刀劈一般的鼻梁,大步流星朝解赢洲这边走过来,行走起来,虎虎生威。
“大哥!”
解赢洲猛然跳下马,咧着嘴,张开双臂,快步向对方奔去。
解钧山也扬起手臂。
萧柏注视着这兄弟相见,感人肺腑的一幕。
可惜他没有兄弟。
“咚”的一下,震碎了萧柏的向往。
萧柏:“……”
解赢洲脑门上被敲了个暴栗。
又被指着鼻子喝道,“让你回来反省,你就是这么给我反省的?”
凌厉眼神向白马一扫,冻了萧柏一个机灵。
“你以为骑匹白马,就成那常山赵子龙,能够七进七出,杀入敌阵,全身而退?”
解赢洲小声反驳:“马是陛下赏的。”
“你小子还敢拿陛下压我,你觉得你做得对?让你去监视敌情,勿轻举妄动,你倒好,把人脑袋拎回来!”
“以为我远在关外就不清楚,陛下赏赐,马却是你亲自选的。”
“连服从军命都办不到,怎么当好一个军士!要是我手下将士都是你这样,狼狄早就攻破北线,杀到雍京来了!”
解赢洲低着头挨训。
萧柏吃惊,原来他竟是个替身,心中有一丝酸涩。
不对?他难过什么!
走错频道了!他是匹马,又不是解赢洲的男朋友。
解赢洲把白马牵到将军营帐的临时栓马处,拍拍白马的脊背。
“乖,在这等着。”
萧柏懒懒点头。
解钧山冷哼一声,两人一前一后钻入营帐内。
萧柏瞟一眼栓在他旁边一匹精神奕奕的长毛灰马,对方正在聚精会神的哼哧哼哧啃着食槽里的马草。
灰马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冲他叫了一声,招呼白马过来一起吃。
萧柏站着不动,低头看着喂给灰马吃的干巴巴的马草,满眼嫌弃,出去打仗的马,就给吃这个啊,不及他平日里伙食的十分之一。
真可怜,他萧柏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解赢洲今天害他跑这么多路,回去必须补偿他十个苹果才行。
营帐里传来铁链撞击摩擦的沉重哗啦声。
有野兽在里头低吼。
解赢洲踏入,帐中,赫然立着一座漆黑的精铁铸造的牢笼,笼中困着一个人,身形巨大,四肢被手腕粗的铁链牢牢锁住,那人不停挣动,拉扯住铁链紧紧崩成一线。
笼中人看到解赢洲,对他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声音,喉咙里发出阵阵怒吼,一对赤红的双目,似噬人的野兽,死死盯住解赢洲。
“大哥,他在讲什么?”
“他说,要把你剁成肉酱,下酒吃。”
“哦。”
解赢洲嘴角掀起一个冷笑。
解钧山问:“你不怕?”
“他既已被大哥擒住,成了笼中困兽,有何可惧。”
若是这也怕,他就不会在北疆,斩了狼狄王最宠爱的小儿子。
……
北疆的寒风刮的刺骨。
冰天雪地里,解赢洲一人藏身高山的石缝中,监视山谷中狼狄十九王子的动向。
对方带了五人一小队,偷越北线,一行人正在谷中休息。
那时他大哥主帅正在前线和狼狄王对阵,两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斥候提前发现这一小队人马。
解钧山命解赢洲前来查看,唯恐这又是狼狄王的诡计。
山下这群狼狄人,点燃篝火,打算在此处过夜。
时不时传来叽里咕噜的谈话声。
原本解赢洲打算就这样监视下去,看这一小队人有何目的。
可是他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一条腿被串在火上炙烤。
解赢洲目眦尽裂,双拳紧握,一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强忍到天黑,这群狼狄人开始熟睡,有一人醒着守夜。
解赢洲轻手轻脚爬下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藏至守夜狼狄人身后,攻其不备,一手捂住对方的嘴巴,一臂绞住其脖子,全力一扭,脖子响起咔嚓声,守夜狼狄一声叫喊都没机会发出,已经气绝身亡。
解赢洲又依次从边缘偷袭其他狼狄士兵,将其一一斩杀,最后一人挣扎的动静较大,惊醒了被围在中心的狼狄王子。
瞬间将插入心口的匕首从尸体上抽出,解赢洲和马上反应过来的狼狄王子迅速缠斗在一起。
狼狄王子长着一对黄褐色的眼珠,比解赢洲还高半个头,一身蛮力,四肢动作灵活。
“锵。”刀刃相碰。
两人兵器撞在一处,解赢洲被震的虎口发麻,不由用双手握紧了些。
你来我往,身上各有负伤,血从厚实的棉衣里往外渗。
战至途中,刀剑很快卷了刃,开始弃刀肉搏,双拳互殴。
解赢洲躲避不及被踢中一脚,飞了半米远,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狼狄王子追上来,解赢洲绷紧全身肌肉,从地上一跃而起,右手迅猛出拳,攻击对方太阳穴,被险避过,脸上被狠狠揍了一拳。
狼狄王子从嘴里吐出半颗牙,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到最后,滚了一身雪泥,解赢洲双臂肌肉鼓涨,将狼狄王子压在身下,两人手臂死死纠缠在一起,腾不开手,比的是谁先泄力。
狼狄王子猛然抬头,张嘴咬向解赢洲露在外面的半截脖子,解赢洲急速向后仰去,依旧被刮下一块肉来。
狼狄王子躺在地上满嘴鲜血,目露凶光,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将碎肉嚼了嚼,吞下去。
怒火冲天,解赢洲脖颈上青筋暴起,一个头槌下去,不要命地砸在对方脑袋上。
一次,两次,三次……
活活将对方撞晕死过去。
脑袋破了,淌着血,耳中嗡嗡作响,恶心欲呕,解赢洲仍是费力爬起来,摇摇晃晃,提了卷了刃的刀,一刀结果对方。
解赢洲割下狼狄王子的脑袋,提着翻越雪山,途中摔倒好几回,险些再爬不起来,咬着牙,终是回到了镇北军的营地。
……
再次醒来,解赢洲人已经躺在温暖的营帐内,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处理好。
狼狄大军已撤离北线,狼狄王子的脑袋被挂在高杆上示众。
解赢洲虽是立了军功,伤养好后,却被他大哥赶回京城。
铁链的挣动声,把解赢洲从过去里拉回神。
解钧山沉声:“不能掉以轻心,狼狄族重视亲族,谁也不清楚他们会不会冒死前来营救狼狄王。”
“北疆现下情况如何?”
“据我军前线查探,狼狄人已经全部退回北境,他们好像要开始,竞争新的狼王。”
“大哥何日归家。”
看外头天色已黑,解赢洲话峰一转。
解钧山:“等军中安顿好,将狼狄王安全上交,过几日我就回去。”
拍拍解赢洲的肩膀,嘱咐道:“你也早些回去,军营重地,就不留你在军中过夜了。”
解赢洲颔首,起身向外走去。
萧柏在外头呆的无聊,一看解赢洲走出来,立刻迎上去。
人和马踏着月色,一路往城中奔去。
黑暗中。
树林里传来一阵交谈。
“老大,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哪有,我怎么没看到?”
“公……老大,是真的,我也看见了,就一片白的,倏地一下就飞过去,窜没影……”
“我们肯定没眼花。”
“该不会是那个……”
“你们两个抖什么,没出息,管他是不是,我们是出来行侠仗义,当英雄的,难不成还能怕鬼。”
林中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笨死了,点个火到现在也点不好!”
“火折子呢?拿给我!”
“不知道啊,不是老大你拿着的吗?”
“……”
“我这里没有!!”
“……”
“……”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后,在北疆含泪嚼着干草的萧柏:别问,问就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