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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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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轰鸣,远处一道闪电落下亮了半边天光。

雨水很快打湿两个人的脸,一阵比一阵急促。

眼前变得模糊一片。

芽月害怕打雷,怯怯地耸着肩膀整个人被雨淋得透透的,狼狈的不敢睁开眼。

“还以为多大胆子呢。”

大雨垂着男生长长的睫毛落下。林澍抓起芽月的手,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时间便拉着她朝树屋后山坡跑了去。

踏着昏暗,迎着风雨。

芽月大脑经过一阵短暂空白,冷静下来的时候人和林澍已经站在了后山腰一块向内凹进的石壁下。

雨还在不停下,串珠一样密集落下的雨滴在人眼前隔起一层水帘。

林澍脱了上衣,拿在手里使劲一拧,接着用力甩了两下。

豆大的水滴落在芽月胳膊上,芽月眼神躲闪,身子更加僵硬地看着一边,尽量让余光里林澍光着的上半身占据面积可以少一些。

林澍察觉到她的尴尬,笑笑,然后故意逗她似的侧身转向芽月把拧干水的衣服慢慢穿好。

雷声渐渐小了下来。

夏天的山雨,来的快,走的也快。

“来干嘛。”林澍问她,“不是说过别让我在这里见到你吗。”

林澍说的随意,听上去并没有真的要赶她走的意思,但他话来那些有意无意的刺,到底还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芽月心里叹气,淡淡抬眼,看着林澍瘪瘪嘴,意思是你以为我很想来吗?

要不是看茉莉忍着失落强颜欢笑的样子让她想起了陈萍之心里难受,芽月才懒得上来招惹林澍。

一场阵雨结束,云层低压,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耳边除了滴答未尽的水声,还掺杂了此起彼伏的虫鸣。

芽月被风吹的鼻子有些痒,抱着胳膊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走吗?

芽月皱了皱鼻头,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喷嚏太大起了生理反应,水汪汪地看着林澍朝下山方向点了点头。

林澍顺着往外看了眼,山林黢黑,山路泥泞。林澍想起来上次芽月差不多从山上滚下来一样的狼狈,稍稍犹豫了会儿便和她一起下山。

“以后少逞能。”

开始林澍走前面,渐渐地便慢了下来打开手机手电筒亮着光跟在芽月斜后方。

雨水淋过的石块有些松动湿滑,芽月不小心踩上去,脚下一个趔趄便毫无征兆地朝旁边倒了去,芽月心里一紧,好在林澍就在后面及时搀住了她。

“笨死你算了。”

芽月本来心里还有一丝感激,瞬间幻灭。

芽月重新站好,借着身后的光,小心翼翼往下走。

林澍跟她相反,步子迈的随意,人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捉摸不透。

芽月不管生气还是不生气,都没有给过人任何言语回应。

开始林澍还觉得奇怪,时间久了,好像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芽月在想什么,他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到。

回去的时候,门口那辆宝马车不见了,花枝和林海在积了雨水的街上站着,面色沉重。

见两个人前后脚回来,花枝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但面色依旧严肃地说:“知道下雨还往外跑,弄这一身水,赶紧回屋擦干了,小心今晚就发烧感冒。”

“还有你,混小子!”

教育完芽月,花枝又凶着脸继续教育林澍,说:“进去拿毛巾一起擦了去!”

林澍斜眼看向林海,林海虽然不高兴,但花枝已经在前帮他骂过了,这会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海叹了口气,扭脸看向麻将馆内,板着身子说:“桌上是你妈给你买的蛋糕和礼物,要不要随你。”

蛋糕芽月先前见过,透明盒子里装着的大熊和哆啦A梦,裱花生动精致,看上去不太像是松林镇蛋糕房能做出来的。

礼物芽月没见过,应该是她走了之后茉莉从车上拿下来的。任天堂游戏机,以前芽月在剧组无聊的时候也很爱玩这个。

“要,干嘛不要。”

林澍自嘲地轻笑着过去拿起包装盒子随意转了两下,说:“这玩意小孩子可喜欢了,回头我就扔小学门口让人捡了去。”

……

芽月淡淡蹙眉,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林澍继续说:“我想要的时候没有人给过我,现在不想要了反倒给了,有什么用呢,早就不稀罕了。”

“林澍。”

林海克制着声音有些激动,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无奈说:“你妈妈她已经回去了,至于你以后要留在松林还是跟她走,我都完全尊重你的意见,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强迫你做决定。”

林澍咬着牙,低头垂脸不让任何人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你也马上十八岁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的,大人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有他的原因和苦衷。”

“你倒是喜欢上赶着给别人找借口。”

林澍呵了一声。

他心里有怨气,这些年,不管是林海还是茉莉,他们从来都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把自己的孩子摆在人生第一位过。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热爱和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报复,但独独没有过的,就是林澍。

林澍鼻尖一阵酸楚,但又不想被人看出来,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芽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后院取了条毛巾递过来。

林澍扭头。

只有她看到了他眼眶里的通红。

林澍冷漠地接过毛巾在头上一阵乱擦,再抬头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悲伤流过的痕迹。

林澍十八岁生日,过得和松林镇今天的天气一样,沉闷,潮湿,令人难忘。

晚饭是花枝准备的,长寿面,手擀出来的长长一根。

“一口气吃完不许断啊。”

花枝看着林澍一股脑把面吃到嘴里,眼圈皱纹弯弯眯起,笑着说:“人这一辈子啊,长着呢,也不要求你们别的,只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让自己吃好,喝好,健康快乐就好。”

“嗯。”

林澍低头闷声回应。

没有打开的蛋糕被他丢在角落里,奶油随着时间正在一点一滴慢慢融化,直到最后哆啦A梦的笑脸也变成了脏兮兮的颜色,像是哭过一样。

吃过饭林海先走,县里有领导明天来镇上做调研指导,林海还有资料要回单位再检查整理一遍。

“你走你的呗。”林澍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觉得好笑,说:“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林海起身的动作愣了一下,接着从包里掏出钥匙放桌上,说:“吃完早点回家。”

“不然呢?”林澍还是没好气,说:“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芽月吸一口气,嘴里最后一口菜艰难咽下,心想林澍还真是每句话都特别会往人不爱听的地方使劲儿戳。

林海走了之后,芽月也去厨房洗碗。

今晚下了雨,麻将馆难得一次没来饭后打牌的人。花枝让林澍搬了把躺椅在门口坐下,林澍斜靠在门框上跟她一起吹着晚风发呆。

“今天是芽月找你回来的吧?”

花枝眼睛闭着,手里还在悠悠地摇着一把卷了边的苇叶蒲扇。

林澍默认。

花枝继续问:“芽月的事,你早看出来了吧。”

林澍换了个姿势,低头斜着看花枝,淡淡“嗯”了一声。

芽月不爱说话是真的,但没办法开口说话,也是真的。

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了的呢,林澍鼓鼓一边脸颊想,确实想不起来了。

反正芽月说不说话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不影响他们两个习惯跟对方较劲儿。

厨房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音停下,花枝半躺着回头把芽月也叫了过来。

芽月先是看看林澍,然后湿着手边走边在掌心里来回搓了搓擦干。

“坐。”

花枝蒲扇指指旁边的小板凳说:“在学校还适应吗?”

芽月点头。

她性子冷,也不讲话,在学校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无人靠近也无人打扰,挺好的。偶尔觉得无聊的时候,身边还有何琳琳。何琳琳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拉着她一起,不管不顾地打破芽月的寂寞。

“林澍呢?”花枝又问,“你俩相处的怎么样。”

……

这个问题,芽月不好回答。她既不想告诉花枝说不好,又没办法撒谎说好,最后只能坐板凳上仰脸认真地看着林澍思考。

林澍笑了下,眼神还是那样眼神带些吊儿郎当的掺杂些无所谓,说:“不怎么样。”

他说的是实话,芽月不反对。

“不怎么样就不怎么样吧。”

花枝笑笑,再次眯起眼睛悠然摇着手里的风,说:“不过我年纪大了,你们要打还是吵都走远点,不要在我耳边闹。”

我升不了小孩子的堂。

虫鸣渐起,云层散去,夜色透着深蓝色的光。

花枝睡着了,芽月进去给她拿了条毛毯,出来的时候,林澍已经走了。

——

林澍回家没开灯。

白炽灯的光只会让他更加觉得这个家里空荡荡的。

进屋脱下衣服一身疲惫地躺在床上。

他还没有看到,自己房间书桌上放着一套全部的水彩颜料,盒子旁边是林海留下的纸条:“十八岁生日快乐,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梦。”

这些话,是林海永远不可能当面和林澍说出来的话,就像他永远学不会该怎么才能让林澍知道他有多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爱谁,爱就一定要让对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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