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荔沉默。
她确实不知道什么能力、技能、金手指之类的规则在这个游戏里生效。
这两天来，她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技能。
“看来，你没有能力。”罗威转身对她说，“那你很容易变成炮灰。”
她盯着罗威，希望罗威再多解释一些，可是罗威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殷切，自顾自在博古架前翻看着许仲连的收藏品。
他拿起一个通体天青色的花瓶把玩，一会儿看看瓶底，一会儿望望瓶内。
宋荔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揪了起来。
已经有了一幅被毁的书画，如果他再把这个瓶摔了，说不定今天就是他们俩的死期。
“你先放下，那瓶很普通，没啥特别的。”她安抚道。
“哦，是吗？”罗威没有深究，随手放回了架子上。
“可以展开讲讲吗？关于你的能力……”宋荔询问。
“你还记得我在元海是做什么的吗？”
罗威看向她。
“呃……故事博主？讲电影、书籍之类的那种？”
“bingo！”罗威一个响指打响。
“我是个评论主播，我看了电影、电视剧、小说、时事之后，再用我的语言在我的站点上讲出来。”
“你知道，这个时代，很多人没有时间去自己看自己听自己花时间消化这些知识的，所以我的站点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文化代餐，可以说我是元海世界里评论分区最有名的站长……之一。”罗威有些飘飘然。
“所以，这和你的能力有什么关系？”宋荔又问。
“小姑娘，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沧海寻珠’游戏！这是个游戏！”
罗威看起来有些激动。
“上次你问我大魔王的事情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肯定不玩游戏。在一个竞技游戏里，每个角色都或多或少的有自己的技能点。成为这个角色，你靠的就是技能点去攻击和自卫。”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一边在房间里寻找着线索，一边回答着宋荔的问题。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技能是什么呢？该怎么找到它？”宋荔用期冀的眼神望向他。
罗威看起来很受用，他喜欢受人瞩目，更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
“总有一个契机会触发它，这就要你自己去探究了，不过，也有一些玩家，什么技能都没有。”说着，他看了宋荔一眼，似乎有一些轻蔑。
“……”
转了一大圈，罗威还是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在这个游戏里，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都亮给别人看。
抛开这个话题不论，宋荔决定回归正题。
“所以，你转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她问。
这个房间，她都快把底都翻遍了，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有。”
她看见罗威有伏向挂满书画的墙壁，用指节敲击墙壁。
“咚咚咚”墙壁传来敦实的回应，很显然是实墙。同样的方法被罗威用到了整个书房，连地面都没有放过。
可是一圈下来，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罗威纳闷，皱起两条粗黑的眉毛，“你说，许仲连的书房里是不是没有密室啊？”
“那他在这房间里半小时全在用来挑东西了？”宋荔思考道。
“有可能，这里的收藏你都看过了吗？我记得，你是个艺大学生是吧！你觉得哪件最值钱？”罗威眼神一亮，看向宋荔。
“我不知道。”
“骗人的吧，你学艺术，你会不懂？”
宋荔有些无语，她只是个学生，并不算专家，这么多不同领域的古董收藏，她怎么会清楚，更何况游戏里是哪朝哪代都不知道，根本无法估价。
要说特殊的藏品，宋荔只能想起那幅被罗威撕烂的《千里行舟图》。
罗威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被丢在一边的碎纸。
“你找茬儿是吧？”他不悦道。
“这房间这么多书法字画，你偏偏觉得是这幅？脑子进水了吧！”说着，他又对着地上的残骸踢了一脚，染上了重重的灰尘，随即转身去翻看其他卷轴。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夕阳垂坠在天边，许府也被镀上了一片金红。
宋荔看着罗威把整个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她还得跟在罗威身后一件一件恢复成原样。
她觉得，自己就像重回了现实，在便利店里打工——一个面对挑剔顾客非要在零售商店里找一支82年的拉菲，跟在身后随时收拾商品的店员小妹，而老板随时可能来店里检查。
她筋疲力尽，看到地上的碎纸更加头疼了。
“那这幅画怎么办？”宋荔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罗威。
“我带走销毁，反正这么多画，许老爷不会发现的。”罗威并不在意地说，并不由分说地把画卷从木轴上撸了下来，团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宋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个游戏！又不是真的文物！”罗威不悦地提高了嗓音，他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又急于掩盖而变得歇斯底里的懦夫。
说罢，他转身离去。
送走了罗威，宋荔检查完书房的摆设，关上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赶回居住的偏房。
初入游戏时，她带进来的那幅临摹的《千里行舟图》就被她藏在了床褥下面，用层层的宣纸包裹着。
趁着房间里没人，宋荔悄悄拿出了这幅临摹画细细端详，但总觉得这幅和那被毁的真迹有些不同，又说不上来不同在哪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张博等人又一次聚集在了柴房。
挨个发言过后，众人对所获得的线索挨个分析。
如她所料，罗威隐瞒了他弄坏书房画作的事情，还在宋荔发言前狠狠得盯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所以，三夫人和账房先生这条线结束，估计再往下查也没什么可以深究的了。”张博根据阮生烟和温文的线索总结道。
“书房也没有密室或者暗格。”
“我和王骁今天盘了这半年来许老爷新买的字画收藏，这是誊抄的名单，宋荔，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东西。”张博从兜里掏出一页纸，顺便把烛台也一起递给了宋荔。
宋荔展开一看，纸上工工整整罗列了一列书画，有从未听过的名字，也有在现实世界里拍卖百万的名画。
而这其中，确实有几幅和宋荔、罗威今天在书房查找时翻到的几幅有重合。
她一一把能够确认的收藏品读了出来，而这其中并没有《千里行舟图》。
或许，真的就是巧合，宋荔想，这个游戏杂糅了各个时代的文学创作和字画收藏，或许那幅画也只是这千千万万里的一幅。
而她转头看向黑暗里的罗威，似乎也比刚才更放松了一些。
“那你觉得这几幅画里，哪一幅最有可能是许老爷要送的？或者说那一幅的价值最高？”王骁问宋荔。
有时同样的问题抛给了她，宋荔隐隐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觉。
罗威在用眼神威胁她，但角度问题，只有她能够看清。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所以没办法给出判断。一般来说，距离现在越久远的，保存越完整的，价值会更高些。但这几幅画，或者说许老爷书房里所有的书画，保存都很完整。”宋荔解释道。
“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比如寓意上，这幅《松鹤延年图》是祝寿的，送老人很合适；这幅《登十里峰赠友陈都尉》以志存高远为主题，送朋友也可以。”
“总之，我们还是能选出几幅有可能的。”张博肯定了宋荔的说法。
“明天你再好好看看那几幅画，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现在，三条线索中两条已经走到了尽头，只有前往京城查巨额银票这一条尚未明晰。
大家都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眼看着许府的赏花鉴宝会召开在即，如果鉴宝会正好是这个游戏的关键事件，如果他们不能在宴会结束之前找到游戏通关的方法，或许所有人都会死在这一关。
可是现在距离夜宴开始，只剩下两天时间，而他们连具体要完成什么任务都不能确定！
柴房里的气氛有些低迷。
“或许等明天崔惩回来了，我们就会有新的线索。”张博安慰道。
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远在京城的大魔王崔惩身上。
“他带回来的消息如果也是个死胡同。那我们……”温文消极地说。
又是沉默良久。
“如果我们找不到通关方法，之前说……是不是还能靠武力解决？”蹲在窗边的方洛冬问。
“理论上可以，这个游戏好像还不稳定，如果关键人物被杀死，剧情无法推进的话，可能会把我们弹出游戏，这就是武力解决的原理。”张博说。
“但我们现在连谁是关键人物都没有弄清楚。”
“那就把这三条线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消灭了。”罗威叫嚣道。
“你敢动老娘试试！”阮生烟跳了起来，她现在的身份三夫人正是线索之一的主要角色。
“冷静！”张博大喊，崔惩不在，场面逐渐难以控制了起来。
“通杀有风险，NPC也会反抗，到时候就是我们几个人对阵整个许府的状况了，不要轻举妄动。”张博警告着罗威。
“而且，我不认为现在在场的任何人有能力通杀所有的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