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怎么找?连那年轻人都不知道藏宝图长什么样?我们又怎么找得到!”许仲连气急败坏,“指不定藏宝图是假,来戏耍我是真!”
“不妨,明日遣人去请那少年过来一趟,邹大人身份尊贵,但那少年或许可以一试。”何庆文说道。
许仲连抬起头来,严肃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说道;“那你去。”
何庆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本是贫苦人家出身,寒窗苦读十余载,却始终榜上无名,做了许老爷的幕僚,还要被关系户许仪横插一脚,他正缺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第二日清早,何庆文已经恭候在云庄客栈门口,这是本地最大的一家客栈,同时g承担着官驿的职责,能住在这,也是身份的象征。
“你进来吧,先生已经起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打开了房门,对着何庆文说。
何庆文一进屋,就见那个年轻男子端坐在椅子上,抿着茶。
“先生”何庆文顺着小厮说道,“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昨日宴后思来想去,深感招待不周,特命我来向您和邹大人告罪。”
“无妨。”那端坐的少年是魏峥,他无悲无喜地说道。
“许老爷还让我转达,府上还收藏了许多前朝墨宝书画,如若您有兴趣,特此诚邀您过府参观。”
“再去许府?”那少年问道。
“正是,实在是在下愚钝,没有给邹大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还想请先生过府指点一二。”
魏峥原本不想去的,可听到前朝墨宝书画,还是犹豫着答应下来。
万一找到了呢……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他把许府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他想找的那幅画。
“先生,您看是这幅吗?”许老爷小心翼翼地捧过来一幅画。
“不是。”魏峥只是瞧了一眼。
“那您觉得这幅呢?”许老爷又送上了一幅。
“许老爷,不劳您费心,魏某人自己看看就好。”魏峥婉拒道。
“您请便,您请便,那我就先出去啦?”许老爷文化程度不高,但看眼色一流,说着躬身退出了书房,还贴心地把房门关上。
书房里静悄悄的,魏峥一幅一幅动作轻柔地翻动着书画。
“谁?”忽然他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声响。
无人应答。
“出来吧,没什么可遮掩的。”
“吱呀”一声,那扇被崔惩暴力破坏过的窗户打开,张博从窗外翻了进来。
“你是?”魏峥问道。
“在下许仪。”张博答道。
“哦,原来是许先生,有何贵干?”魏峥依旧是淡淡道。
“不知先生在找什么书画?可有什么特征?在下愿为先生分忧。”张博自荐着。
“不必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你又怎么能找到。”
“那先生……”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就是这样,只要我见到了那幅画,我就会知道它是。”
“那这书房里没有先生要找的吗?”张博继续道。
“没有。”
说罢,就要推门出去。
“先生为什么要找那幅画?”张博斗胆再问。
“关你什么事!”魏峥有些不耐烦,伸手拉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穿粗布短打褂子,双手抱胸挡住了魏峥的去路。
“你们这是?”他被逼回书房,崔惩将房门从背后关紧。
他们本不想这样,任何违背游戏人设的行为都有可能让玩家遭到反噬,但眼看着游戏即将失败,他们不能再等了!
“先生对不住了,今天如果找不出藏宝图,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崔惩握紧了拳头。
“既然先生不知道藏宝图到底长什么样,就请先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我们自然会帮先生找画。”见到崔惩,张博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
“怎么,还敢打我?”魏峥眉头紧皱,十分不悦。
崔惩直接伸出了拳头朝魏峥的胸口打去,不料魏峥也是习武之人,一个格挡以柔克刚卸了崔惩的力气。
两人缠斗异常激烈,但魏峥始终避开收藏了书画的区域,引着崔惩往书桌方向打去,两人你一拳我一掌始终难分胜负。
眼见战况胶着,崔惩将深渊之力包裹在拳头上锤向了魏峥,魏峥抬腿挡住,刚要压下崔惩的手臂,另一拳又直冲他的胸口而来。
魏峥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摔倒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刚在这一拳打的移位。
他想不到这男人力气如此之大,他用尽了全力,也压不住崔惩打来的第一拳。
“你这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厉害。”魏峥咳了两声,问道。
“……”崔惩无法回答,这是他从进入游戏就携带的能力之一,深渊之力,而这个技能就是他在进入游戏前最后一场直播选择的游戏人物的必杀技。
运用深渊之力,他可以使出超过本来力量120%的附加力量,这也是崔惩能够打倒魏峥的关键。
“先生,还请您将事情始末告知。”张博挽着魏峥的胳膊企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猛然踹开,邹旺挟着一众人冲了进来,许老爷见到屋里这番景象,几乎要昏过去了。
“大胆,你们怎么敢对魏大人动手!”邹旺喝止。
此时的魏峥,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歪斜得躺在太师椅上。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这可是当朝左相!你们怎么敢啊!”邹旺急得捶胸顿足,恨不得立刻撕碎了许府上下。
“左相!”“这是左相?”周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许老爷彻底晕了过去,躺在地上。
“邹大人,无妨,你先退下。”魏峥抬头示意。
“这,这……这群胆大包天……”邹旺还想再说些什么,见魏峥开始挥手赶人,不情不愿地出去了,还不忘把地上的许仲连一起拖走。
“咳咳”魏峥又咳了一身,体内的疼痛如刀割般此起彼伏。
“前朝时,我本是紫阁书院的弟子,师从仓则师尊,紫阁书院本是这世上最清净的地方,我与师兄师弟们每日读书习字,无忧无虑。
直到建真五年,宣京动乱,统治了宣朝二百余年的皇宫被山贼草寇攻破,山贼欲自立为王,宣朝皇室外宗子弟又要匡扶正义,一时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我紫阁书院建在自真山上,原本与世隔绝,仓则师尊带着一众学子终日求学问道,不问俗世。直到有一天,下山采买的弟子被流寇抓获,不堪苦刑暴露了紫阁书院。
我师尊听闻线报,就把山上贵重的书卷文物深埋地下,绘制了一张书卷藏匿图,准备等日后天下平定后,再把墨宝书卷挖出来,而那张藏宝图就交由监院师师叔净思保管。
也不知是谁透露了藏宝图的消息,流寇得知了自真山上有一张藏宝图。
结果,没几天,流寇上山,紫阁书院的师父师兄们奋力抵抗,却最终全军覆没,等我回去时已经是尸横遍野。”魏峥讲述着。
“等你回去?你不在紫阁书院吗?”张博问。
“因为天下不太平,我爹娘就带我回家住了几日,等我再回来时……”魏峥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后来,我得知监院师叔眼看着书院失守,就将藏宝图交给自己的关门弟子从后门送下山去。
我那师兄下山时,又遇包抄的匪寇,虽逃了出去但也留下了一身伤病。
等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时日无多,弥留之际他告诉我,这些年他潜藏在宣京的书局里,朝堂未稳,书局也不敢出些正经经卷史书,就靠印些花鸟字画、扇面伞面维持经营。
我师兄又正好精通制版印刷,所以他就在这家书局里做了一个匠户,自知时日无多,有没有值得交托的人,于是他趁工长不注意,把藏宝图印在了一幅画下面,希望这幅画能被文人雅士买去,如果能发现画中秘密,让文学宗卷重现天日,也算是不辱师门。”魏峥说完,长叹一声。
“这就是你要找的那幅画?”
“没错,我本想向师兄再问清楚是印在了哪一幅画下面,可是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已经死在了我怀里。”魏峥的语气越发悲戚。
“我考中探花,受新皇赏识当上了左丞相,可即便如此,我用尽人脉也找不到那幅藏宝图了。”
“那你如何辨认藏宝图?这世界上书画无数,就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张博又问道。
“自然是有的,”魏峥睨了他一眼,“如若我说出那标识,但凡有一人知道了,自然会出现以假乱真的情形。所以那标记只能我自己知道。”
三人在书房里相顾无言,陷入窘境。
“魏大人,可否多留一日?”张博思忖片刻后问道。
“公务缠身,能有这一日半日的机会已经不易。”魏峥苦笑道,“更何况即便现在你们知道了,又如何在一夜之间找到藏宝图?”
“罢了。原本听说许府在那个书局买了不少画作,我以为说不定就在这里,现在看来也是我想多了。”
现在,任务显然已经明晰,帮魏峥找到藏宝图,进而找到那些被掩藏在地下的经书卷册。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找那藏宝图,如果魏峥不能带着经书文物回去,他们也将因为任务失败而被系统抹杀。
“等一下”崔惩忽然道,“这里还不是许府全部的画。”
“你的意思是?那幅!”张博忽然惊醒。
是啊,虽然已经将书房里这百余幅书画找过,但还有一幅——那幅被罗威撕碎了的《千里行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