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的轨迹并不难寻,他们靠独家消息吃饭,但凡手里有料,怕的就不是别人查,而是别人不查。
这几天盛惊浪臭名远扬,明显感觉到了跟踪他的狗仔在变多,专业的业余的,都想在前人嚼过的甘蔗里捡点漏。
前后抓了四个,前三个被抓后的反应战战兢兢,一看就是没料又想蹭的,盛惊浪以被跟踪的名义把他们扔进了派出所接受教育。
盛惊浪等在派出所附近,等那三位出来后,堵了他们的路。
“鼻子但凡尖一点的,就知道现在不应该跟我。”盛惊浪说。
盛惊浪把他们送派出所时知道了他们背后的名字,第一时间查了他们各自背后的媒体公司,攥着这些,三个人没理由跟盛惊浪硬刚,只能看盛惊浪现在是什么意思。
盛惊浪的意图也很明显,没跟他们绕弯子:“我这儿倒是有一份猛料,要不要做一笔交易?”
三个人大概互相之间并不认识,面面相觑,谁都没有选择站出来当领事人。
盛惊浪又说:“这份猛料可以保你们开张吃半年,但这属于独家新闻,只此一份,先到先得。你们谁想领,可以联系我。”
说着他掏出三张名片,一人发了一张。
他没有逗留太久,给完名片便升上了车窗,扬长而去。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后车座响起:“盛老师怎么还区别对待呢,没把我送派出所,不会是想公报私仇吧?”
盛惊浪透过后视镜与后面坐着的那位对视一眼,笑笑:“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手里有真东西。”
后面坐着的便是他逮到的第四位,盛惊浪知道他,圈里不少猛料都是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眼镜拍到的,包括这几日被骂得沸沸扬扬那条视频。
这还多亏了当日车库里,盛惊浪对面停着的那辆车,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里记录下了视角更清晰的正面影像,顺便记录下了盛惊浪离开后,一晃而过的狗仔的模样。
Lucky通过停车记录找到了车主,买下了这段记录影像。
至于为什么盛惊浪没有随机将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公之于众,还自己一个清白,原因有二。其一是黑巧当时的确有脱衣服的动作,正面视角的录影更加坐实了这点,所以视频未经处理上传只会越描越黑。其二便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敌人扔一招就急着拆一招,岂不是陷入了自证陷阱?
到头来对方没有任何损失,他这边伤了名誉又伤了钱财,实在不划算。
很记仇的盛惊浪不仅想要自证,更想做把大的,把幕后的人拉下水陪葬。
“你想做什么?”小眼镜问。
盛惊浪:“我是生意人,当然是谈生意。”
小眼镜不愧是有猛料护身的经验工作者,态度不卑不亢:“盛老师有生意可以找我老板谈,我也就是个打工的。”
“你可以不是。”盛惊浪眼尾弯起,透出一抹狡黠,仿佛吃准了对方的弱点:“你就不想自己做老板吗?”
“据我所知,你前女友跟你老板关系不浅吧?你忍辱负重给他打工,得到了什么呢。别告诉我你是在卧薪尝胆,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平步青云,把他踩在脚底下。”
小眼镜一愣。
盛惊浪惯会诛心:“实话告诉你,就你这个出身,狗仔做到天花板了也没法改变阶级,你捞再多黑钱,也挤不进上流社会,资本只当你是个会点偷拍的下九流,连摄影师都不算。”
小眼镜一下被踩了痛脚,气急败坏骂道:“盛惊浪,你没什么资格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人,你们这种只会啃老的社会米虫。”
对方既然急了,盛惊浪便知道这把稳了。
他悠悠念出了一段生平:“胡瀚洋,27岁,毕业于XX电影学院摄影A班,在校期间多次获得全国青年艺术摄影大赛金奖。X影摄影专业每年只有一个保研名额,学校给了你,你却拒绝了没去。毕业后参与过多部优秀院线电影拍摄,工作原本顺风顺水,可就在两年前,你替人顶锅得罪了圈里的大人物,从此以后没有工作再敢找你。你事业失意情场也失意,被你让出保研名额的前女人还跟人跑了,做了别人的小情妇......”
说到这,后座的人已经面沉如水,捏紧了拳头。
盛惊浪继续事不关己的诉说着别人的痛苦:“不过我还挺佩服你的,非但没有去找麻烦,还摇身一变成了姓房的一条狗,帮他干了不少脏活。你说你图什么?你是觉得你能让那姑娘回心转意,还是想......”
“别说了!”胡瀚洋黑着脸喊道,“你想要什么!”
盛惊浪扭头扫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道:“我想要的,说不定跟你想要的一样,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比如......配合你扳倒某人,事成之后你可以继续完成你的摄影梦。说实话吧,我跟你那位前女友其实还挺熟的,顺便跟你‘主人’有点过节,这回他这么害我,我没理由不想报复吧?”
胡瀚洋愣了:“你知道小甜?”
盛惊浪一哂:“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姑娘长得那么漂亮,让人见之不忘。我没见过她的摄影作品,但她自身有模样有身段,想改行做模特也无可厚非。”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是不是对你也......”
“确实是你想的那样。”盛惊浪不厚道地笑笑,“房总的私密宴会我见过一次,啧啧,不得不说你很有眼光,你前女友真棒。”
盛惊浪俨然一副流连花丛的风流姿态,像是在回味什么,叫人闻之作呕。
“你们这群人渣!”胡瀚洋骂道。
盛惊浪眨眨眼,倒是无辜起来:“别冤枉人啊,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我可不敢碰。怎么样,考虑跟我合作,我可以带你出入凭你这个阶级这辈子都进不去的场所,你想拍什么都随你,保你开张一次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做狗仔了。”
“呵呵,你以为我傻吗,有些料怕是我有命拍没命爆,我会被杀了的。”
“你只管拍,风险我来担,料我来爆。”盛惊浪说。
胡瀚洋匪夷所思的抬眸:“你?你不想活了吗,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你一个稍微有点背景的经纪人,就没人敢动你吧?”
“我当然没有那种自以为是的想法。”
胡瀚洋迟疑了:“那你图什么?什么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盛惊浪对于这个问题,顿了一会儿。
胡瀚洋斜眼看他,他觉得眼前的经纪人和那群人都是一丘之貉,心眼都是黑的,哪会有什么良心。
盛惊浪半晌道:“你就当我是疯了吧,我唯恐天下不乱,玩不下去了想掀桌,彻底让这潭死水换换天。”
“......”胡瀚洋沉默了。
他心道,这人要么是正道的光,要么是有大病。
显然是后者。
但盛惊浪所抛出来的事相当有诱惑力,对于胡瀚洋这种在黑暗里挣扎不出头的人来说,反正都是没有退路,那还不如放手一搏,给自己撕开一道明路。
他思忖了一会儿,问盛惊浪:“事成之后你能给我什么。”
盛惊浪见对方头顶的进度条已经被他攻略到了80%,会心一笑:“你知道夏如海吗?”
胡瀚洋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摄影圈的,谁不知道夏老师。”
盛惊浪当即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几秒种后,电话那头传来大漠独有的风沙声。
“喂?盛老师,您怎么有时间打电话过来,是找小舟?他刚下戏去车里了,我帮......”
“不,我找你。”
盛惊浪是开了免提的,老夏的声音在车厢内阵阵回荡。
“老夏,是这么回事。上次听你说现在接了不少电影,团队缺个副手,想亲自带个徒弟,跟着你跑活儿对吧?”
胡瀚洋屏息听着,大约听出了盛惊浪的意思。
盛惊浪也确实是那个意思,给胡瀚洋打了个得意的眼色,对电话道:“我这边有个基础不错的摄影师,X影A班毕业的,全国金奖拿过不少,有工作经验人也上进。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见见?”
老夏:“既然是盛老师推荐的,那肯定没问题啊,得见!”
盛惊浪:“好,那我稍后推微信给你,让他给你先发点作品看看,成不成你们单聊。”
老夏:“哎好,我正愁现在找不着靠谱的小辈呢,要是能成回京了请您喝酒。额......盛老师,最近我上网看到那些东西,您还好吧?”
盛惊浪:“有劳费心,还在解决中。不过清者自清嘛,总有办法的。”
老夏笑道:“我就知道您没问题,那视频一看就是借位拍的,技术倒是不错,但也不是不能解释。”
挂掉电话后,胡瀚洋良久没说话。
盛惊浪等不及了,主动问道:“怎么样?考虑一下,老夏可不轻易收徒弟。”
胡瀚洋忽然乐了一下,嘀咕道:“夏老师评价我技术不错......”
盛惊浪:“......”
孩子这是重点吗?!!!
但这桩买卖肯定是成了,盛惊浪不用眼睛看也知道此时胡瀚洋头顶的进度条到了100%。
盛惊浪打开微信扫码,把手机扔给了胡瀚洋:“自己扫码加我,前面的地铁口给你放下?”
胡瀚洋就这样被迫加了这位经纪人的好友,人还有些恍惚:“现在停车就好。”
盛惊浪停车放人,胡瀚洋砰地一声下车关门,带着一丝对未来的焦躁与不安。
盛惊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有些驼背的小伙子抱着他的相机,倔强地走去地铁站,背影融进了每一个奔波于这座城市的身影。
“......”
盛惊浪心生疲倦,甚至有点恶心,没来由的。
他再一次利用着人性弱点,干尽了肮脏的勾当,人家骂他也没错,他确实早就是个人渣了。
但他终于算是松了口气,看到转机全都被握在了自己手中,胜券在握的味道并不难吃。
这样发了会儿呆,盛惊浪翻开联系人列表,打开置顶人的界面。
明明没过去多久,却让人有隔了三秋的错觉,那小子好像很久没找他说话了。
自出事起,李行舟没再出现过。
盛惊浪知道lucky那边一直跟李行舟保持着联系,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来打扰他罢了。
说什么打扰......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挂名男朋友这个身份还要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