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苏对师弟师妹们,郑重介绍道:
“这两位是逍遥剑派的祁孟凡祁师兄,祁梦惜祁仙子。”
祁孟凡和祁梦惜连道不敢。
“不敢不敢,各位有礼......”
祈梦惜美目流转,落在了一位红裙女子身上。这位美丽的女子,娇颜灿若三月灼灼的桃花,眉如远山,目似春水,正双手环着胸,也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眸中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彩,莲步轻移,走到这女子面前,微微见礼道:“想必这位便是楚仙子吧?”
凌菲诧异地挑了挑眉,回礼道:“不敢不敢,我也早就听闻过祁仙子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皎皎如天上月,让人心生钦慕。”以前只听过师兄将这位祁仙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其实心中总不以为意,然而今日一见,此等风采,果真让人见之忘俗。
祈梦惜低头浅浅一笑,声音婉转道:“我对楚仙子也是神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真一见如故。”她素手轻抬,握住凌菲的手,邀请道:“不如我们寻一僻静之处,如何?”
凌菲轻嘶一口气,终于明白书中所说“一笑令百花失色”绝非夸张之语,如此美人相邀,岂有拒绝之理,回握过去道:“我也正有此意。”
……
祁孟凡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妹拐跑别家的小师妹,转头对晏苏无奈道:“我这妹妹啊,哪里都好,唯独是个颜控,看见个长得好看的,都要上去攀谈一番,偏偏又凭着那张脸大杀四方,从无败绩,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晏苏微微笑道:“祁仙子此乃真性情也。”
祁孟凡摇摇头,道:“不说她了,你们这一路可还顺利……”
***
群仙宴开始前夕,紫霞峰,后山禁地。
湖水幽幽,似有千丈之深,在那尽头,一道瀑布从万丈崖顶倾泻而下,高不见顶,仿佛银河从九天而落,映衬这诸天星辰,气势磅礴,旷古绝伦。
此时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唯有激流砸在水面上造成的巨大轰鸣声,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震耳欲聋。
忽然,一道清光从瀑布的后面穿透而出,“哗”——这道万丈瀑布竟如帘幕般从中间分开,露出了后面一座幽幽洞口,一道人影从里面飞了出来。
人影直奔湖水中央四根石柱北边的那一根,待他落在石柱顶端的那一刻,“轰”得一声巨响,一道神光从石柱上冲天而起,仿佛沟通了日月星辰,万千星光倾泻而下,与那神光交相辉映,祥云瑞彩尽数浮现,神与魔共同吟唱。在那所有光芒的中心,那石柱顶端的莲台上,刚刚出关的青年盘膝而坐,在他的身前,一柄黑漆漆的小旗静静浮立,而在他的身后,一枚神秘而古老的灵印,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青年缓缓收功,双手结伏魔印,轻喝道:“伏魔,收!”
“北帝伏魔印”和“伏魔旗”同时飞向青年,回归紫府之灵宫。那道冲天神光与漫天祥云瑞彩,尽数消失,天地重归宁静,就好像刚刚的一幕不曾发生过。
青年缓缓起身,清风吹起他散落额前的长发,露出一张无双俊颜,他面带微笑,向东边石柱上的老人行礼道:“师祖!”
无极抚须含笑地看着他。目光中的青年,一袭青衫,潇洒出尘,剑眉星目,神采奕奕,更难得的是,一身气度沉稳如古井之水,又如巍巍青山,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无极面露满意,点头道:“不错不错,神华内敛,气聚神凝,你此次闭关,看来收获不小。”
长生不卑不亢道:“多谢师祖教导。”他顿了顿,说道:“师祖交于我的阵图,我闭关之时,有所参透,不知可否请无痕和无忌两位师祖现身,与弟子共同尝试开启净天地神阵。”
无极抚须的动作一顿,悲戚道:“你的两位师祖……前些日子,先后驾鹤西去了。”
长生面色一白,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无极自嘲一笑,落寞道:“其实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该去了,之所以还贪恋这人世间,不过是与故人的约定未能完成,不甘离去罢了……可惜啊,人之欲无穷而寿有尽,世间之事,常常心有余而力不逮,此自然之法理,哪容得我们逆天而行,做那改命之事……罢罢罢。”随着三声“罢”字出口,他的精气神忽然就垮了下去,整个人暮气沉沉,行将就木。
长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师祖万万不可消沉啊!”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不必为此伤感。只是.....”无极叹道,“你的病,没能治好。”
长生开朗道:“尽人事,听天命。”
无极遗憾道:“天意弄人呐,若我们四帝俱全,说不得就能......”就能如何,他没有说下去了,而是目光慈爱道:“孩子,你的师长们都在鼓钟山下等你呢,你也快些启程吧。”
长生对他放心不下,不愿动身:“弟子要在这后山陪着师祖!”
无极无奈地摇摇头,掐着指头算了算,喃喃道:“竟在明日吗……如此,我便送你一程。”说罢,抬袖一挥。
长生只觉一股狂风扑面而来,他的双脚瞬间离地而起,飞速向后飘去。他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老人,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此次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不禁伸出手,大声喊道:“师祖!”
可惜,声音都被那股狂风吞没了去,在他的目光中,老人迅速化成一个点消失不见,接着是紫霞峰、丹霞山脉,最后天地间所有的景色,都在他眼中消失不见,物换星移,回天转地,惶惶中不知时间流逝,更不知自己到了何方,等他再次落定时,只见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
天,亮了。
他从坠落的山坡上爬起来,也来不及探究此地是何处,转身对着宗门的方向,双膝下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再起身时,面上的伤感已被收起。他拿出一枚发冠,将披散的长发束在头顶,略整理一番衣衫,抬头辨别一下方向,朝着正北走去。
翻过这个山坡,再走个一两里路,一道断崖横在身前,拦住了去路。有不少人正聚在断崖边上,痴痴地看着崖对岸的风景。每每有人从人群中飞起,朝着崖对岸御剑而去时,都会引来一阵艳羡的目光。
长生凑近了一些,见到断崖边上,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青石,上面刻着“咫尺天涯”四个苍劲大字。
这四个字,仿佛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成仙之说,看着离他们很近,实则远在天边,让人不可触及。不过一段千米长的断崖,便阻拦了绝大部分人的脚步。
长生看过《九州志》,知道这“咫尺天涯”就是进入鼓钟山的第一道关隘,只有飞过这道千米长的断崖,才可到达鼓钟山脚下。
没想到无极师祖那一挥袖,让他只花了半日,就到了千里之外的鼓钟山。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那一刻,万丈的金光照进层层峰峦,云蒸霞蔚,光雾迷离变幻,鼓钟山在翻涌的云霞中,渐渐显露出它的真面目。
巍峨壮观,夺天造化,众人在它面前就像蝼蚁一般渺小。
“群仙宴,开始了!”
这一声吼,让人群中一阵骚动,拼命往崖边挤,极目远眺。
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崖边出现了更多道遁光。
长生再不迟疑,甩出一柄飞剑,纵身跳上去,御剑前往崖对岸。
......
鼓钟山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们紧盯地封闭的山道,神色带着期盼。
不负众望,那些拦路的山石草木,如有灵性般,主动向两边移开,露出一条丈许宽的土道。
“吱吱吱...”
一群毛茸茸的金毛小猴顺着土道跑出来,蹦蹦跳跳,逮着人扯衣弄袖,翻兜找袋,好不兴奋,更有活泼一些的,直接顺着人的大腿,爬到人的肩膀上,又抓头发又挠耳朵,亲人的不行。
明乙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长须,尴尬中透着一丝无可奈何:“还请仙使放行。”
“吱吱!”
路边的高石上,蹲着只看起来明显年长一些的灵猴,它很稳重地没有同猴儿们一起胡闹,见它们玩得也差不多,就尖声叫了几下。
众猴儿听话地从人群中离开。
“诶诶!我的百宝囊!”
有只小猴临走时,竟顺走了郁磊腰间的袋子,把他急得跳出来大喊。
那只年长的灵猴严肃地叫了几声,那小猴迟疑地看了看手中袋子,终究没敢忤逆老大,转身把袋子还给了郁磊,顺手把爪中的大桃子也递了过去。
郁磊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多谢。”
年长灵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冲众人挥了挥爪子,示意可以进去了。
众人沿着山道进去,首先面对的是一片广袤无边的幽幽密林。密林入口处,立着一块三丈高的青石,上面刻着“迷途知返”四个苍劲大字,与那块刻着“咫尺天涯”的青石如出一辙,大同小异。
这便是第二道关隘。
走在前面的几位大佬,互相抱了抱拳,一同进入密林之中。
祁孟凡站在外面观察了会儿,然而这片林子被一层浓雾覆盖,实在看不出深浅,眼见大家陆陆续续地进去了,便对同样没动的晏苏,提出邀请道:“晏师兄,我们也进去吧。”
晏苏点点头,同他一起步入林中。
在他步入林中的那一刻,环境出现了点点变化,与他一同入林的祁孟凡消失不见,一眼看过去,林中也无其他人,回首一望,身后的人群也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漂浮不定的白雾。
他勾了勾嘴角:“有趣。”
他负起双手,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每当遇到挫折,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反派,桀桀一笑:事情变得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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