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晕瞬间传送后，苏茉被传送回了他们最开始登录的地方。这里是神坛公会顶层的密闭房间，看上去一切都和进入之前别无二致。

可惜，只是看上去。

毕竟六个人的站位很刁钻，少了一个人本来没什么，可当那个位置真的空荡荡地展现在众人眼前时，便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苏茉真的处死了自家队友。

——这个想法在这一刻才变得那么真实。安柔原本的位置如今空无一物，让人有点心里发毛。

【系统提示：再次恭喜五位玩家顺利通关！玩家苏茉/郑依澜已顺利加入烈焰榜】

系统柔美的声音适时响起。一道幽蓝色的显示屏在五人正中间突兀升起，并用一种不知名的技术，让所有人都觉得屏幕正对自己。

苏茉垂眸一看，只见上面显示着一大段文字复盘。

【副本名称：潮落】

【模式：非直播（哼～就是不想给你看）】

【死亡率：16.7%（芜湖～这个数据哪怕一级副本也会甘拜下风哦～好棒）】

括号内容属于她的个人系统的日常发疯，苏茉已经麻木到自动忽略的程度了。

她满脸麻木地划开，选择展开下一页，神情这才正色了许多。

【检测到玩家苏茉用（听主召令）技能击杀了玩家安柔，系统判定您直接继承玩家安柔的个人技能——】

【技能名称：瞳孔操纵术】

【评级：S（啧啧啧……你继承的技能咋都跟S过不去呐？话不多说，先笑为敬）】

【技能说明：当您与其他玩家或npc对视时，有一定概率可以暂时控制对方心神，控制深度及时长取决于对方的意志强度。若选择对已死亡的npc使用技能，可摄取到其生前的记忆片段】

苏茉看着这个界面陷入沉思，没等她表态，直接系统就猝不及防地再次自动跳转了页面。

这次，它似乎格外激动，一向柔美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急。

【叮！恭喜玩家苏茉，系统检测到您的第一、第二技能（“听主召令”与“瞳孔操纵术”）符合融合条件！请问是否选择融合？】

【温馨提示，融合后技能评级升高，限制增多，请玩家谨慎选择】

这句话是系统用公共频道说的。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这句话。

苏茉感到世界静了静。

半晌，叶浅沉才笑着对她开玩笑道：“看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恐怕我的嘴也开过光。”

“……”苏茉无声地撇撇嘴，干巴巴地，“所以怎么选？”

叶浅沉关键时候却开始甩锅了，表情夸张地眨眨眼睛：“你上次把夏蓓的技能直接送人，也没问我怎么选啊。我这次还真是受宠若惊，要不你问问当时的当事人？”

神他妈受宠若惊。

苏茉心下翻了个白眼。

不过骂归骂，她还是转向当事人杨小凡：“小凡，你好点了没？你怎么想？”

杨小凡在游戏里算是自己没有通关，完全是被其他人carry才出来的。大家都宽容地没有说这个点，但这并不代表他自己不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你融合再多也没问题。”

下次，不要为我考虑了。

他想。

苏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小凡，我们是要上阵营赛的队友，如果你一直这样妄自菲薄，就很容易成为其他公会对我们的的突破口。我猜你也不想这样，对吗？”

木桶效应而已。

以这段时间里对这个五人小队的观察，她觉得叶浅沉自不必说；齐航则技能无可替代，而且有经验又听话，也没有问题；郑依澜技能强大，但是有点头脑简单，但如果能让她完全听凭指挥，就可以成为小队里最重要的利刃。

以上三人都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他们这个桶的最低处。

柔弱、怯懦、毫无主见的预言家。

她曾研究过他的技能，除了“被动触发”以外，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甚至，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他的技能是五人之中最强大的。

阵营赛在即，重要的不是最高处，而是他们要合力把这个最低处维护好。

为此，她甚至可以用上以前从没用过的怀柔战术。

看着她温柔至极的眼神，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亲近她的冲动。杨小凡也不例外，他有些急切地：“我、我当然不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妄自菲薄的，下次副本我会拼尽全力，争取不让你们失望。”

苏茉弯起眼睛，声音里含着笑：“没必要这么正式的，放心，我们都相信你。”

然后她转向系统：

“确认融合。”

【确认融合……正在分析中……正在融合……融合完毕！】

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半空中，属于苏茉的两种技能，代表“听主召令”银白色光雾，和紫红妖冶的“瞳孔操纵术”碰撞融合，如同绚烂旖旎的璀璨烟火。

【叮！请玩家领取自己的新技能！】

新技能是紫罗兰色的。

鬼知道系统进修了哪里的美术，紫红色和银白色居然混成了浅紫。

苏茉伸出修长白皙的手，那团光雾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像一条活泼的游鱼，游弋到少女指尖。

接触的那一刻，一个全新的界面在她面前展开——

【技能名称：起舞】

【技能说明：1.玩家随时随地对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活物都有好感度加成，有视线接触时效果更佳（被动技能）

2.可操纵npc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好感度、仇恨值；可操纵异化怪物的仇恨值。

3.可用眼神暂时控制玩家的心神，控制深度及时长取决于对方的意志强度（提示：技能触发时，瞳孔有颜色改变效果）】

【总有人为你冲锋陷阵，而你似乎生来就这样独特——万物皆起舞，而你，则是这幕布后最终的指挥家。】

【评级：SSS】

烫金色的三个巨型“S”在头顶闪闪发亮，紫罗兰色的光雾包裹着少女，最终融进她的身体里，消匿不见。

万物皆起舞。

美丽而疯狂的指挥家端坐在阴影中，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场为她上演的盛大舞会。

时间的卷轴展开了全新的一页，象征着指挥家的未来仍然掩盖在层层迷雾中。当不可控因素纷乱而扬起时，却隐约可以看见舞会的一隅。

华丽且盛大。

辉煌也悲哀。

————

苏茉退出了游戏。

叶浅沉把时间抓的很紧，要求所有人今天下午在游戏里集合，继续为阵营赛刷副本。

苏茉一想到这个就全身都烦。

毕竟副本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完全不一样，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干脑细胞的三级副本，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高校干净宽敞的宿舍床上落着窗外枫树淡淡的影子，红色的树叶在微风下沙沙作响。空气也充满秋日暖阳的气息，很是催眠。

她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就在这时，耳畔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这么困么？”

“！”

苏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她在床位旁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这人身材修长挺拔，含笑的眼旁有一颗泪痣，颇有些风度翩翩的味道。

男子饶有兴致地垂眸看着她，笑吟吟地：“百闻不如一见，幸会，苏茉。”

“或者你不愿意我对你直呼其名，毕竟我这样确实有失礼貌。”他笑地温文尔雅，如同旧时雾都贵族的绅士，“那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最佳新人，我的劲敌，还是——”

“——神坛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苏茉眯起眼睛。

先不提这是女寝这男的怎么进来的问题了，也不说这人为什么认识自己，光是这张脸，她就有些印象。

她不急不慢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施施然道：“幸会，阮先生。”

男子笑得更加温和，略显惊讶地“哦？”了一声，笑道：“你对我有过了解？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亲爱的。”

苏茉今天第二次听到了“受宠若惊”这四个字。

快ptsd了……

她消化了一下对方这句毫不避讳的“亲爱的”，淡笑一声：“你想多了，只是你们阮氏集团在热搜上都快炒翻了，我想不认出你都难。”

“所以你有什么事吗，这位阮先生？”她顿了一下，挑眉问道。

此时正是周日，郑依澜回家照顾她母亲，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一边虚与委蛇地和这人对峙，一边微不可察地在背后用手指勾出自己的手机。

面前这个人虽然表面很温和，但本质里透着一种和她一样的疯狂，或许对方还多了一点懒散和漫不经心。

苏茉不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这么想来，叶浅沉或许也是这种人，但她就是莫名其妙的接受良好，简直称得上是玄学。

西装革履的男子朝她靠近了一点，苏茉瞥见他左手腕上的男士腕表，她曾在学校附近商场的某奢侈品牌海报上看过，8后面跟了一串零。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在我们正式交手前，见一见你。”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若隐若现的锁骨上，语调暧昧至极，甚至如果把“交手”换成“交往”都不奇怪。

苏茉心下差不多知道了。

阮远兮是幻昼的人，他自暴身份，在阵营赛前来见她，又讲这样的话来恶心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扰乱她的节奏。

其实挺有效果的，换了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到他用这张脸说这样的话，估计都能犯上一阵子花痴了。

可惜了。

苏茉不是任何一个女孩子。

长发及腰的少女缓缓侧眸，云翳一般的睫羽暧昧地压下来，一丝微笑从她嘴角勾起：“那你现在见到了，就没什么话想说？”

不就是互相恶心吗，

她心下冷笑。

逢场作戏罢了，Who cares？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逆光背对着窗棂，初秋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圈柔和的金边。恍如实质的光线遮挡了她神情里的一丝不屑，反倒衬托出几分惑人的慵懒。

她看见对方的眼神因为她的回应明显讶异了一瞬，紧接着就被换成了游刃有余的笑意：“当然有了，亲爱的。”

“前几天我们公会开会的时候，我的那个会长说做了预测，可能会在10月10日前后正式和神坛对上，可我查了你的生日——”

他似笑非笑：“刚好就在10月10日，喔，这可让我难办了。在生日当天对一位可爱的女士出手，我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甚至为了表达自己有多为难，他姿态优雅地用右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可爱的女士”苏茉：“……”

苏茉深呼吸了一下，真诚建议道：“……阮先生，你见好就收吧，回头我怕你难以收场。”

他叹息般地轻笑了一声：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上你了，亲爱的，无法自拔的那种。”

他低笑着：“你想让我怎么收场？嗯？”

作者有话要说：小阮啊，你要不先看看有多少人跃跃欲试想揍你再说这句“我爱你”？（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