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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陆月衫镜中瞧娇娘,魏承云博戏输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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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只破风筝欢欢喜喜的说:“小姐,刚刚鲁国公世子的侍卫把您晌午断了线的风筝送回来了。”

“说什么浑话,县主何曾掉过什么风筝,敢出去多说一个字,坏了县主名声,仔细你的皮!”曹兰曦恶狠狠的扫了她一眼,吓得那小姑娘一哆嗦,赶紧跪下认错:“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出去!”

一声呵斥,吓得那小丫头连滚带爬的跑了。

看到那只被小丫头掉落在门口的蝴蝶风筝,陆月衫脑中像放电影般闪过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来到窗口的铜镜前,镜中女子的肌肤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也不为过,简直白得透光,本就圆润的脸颊白里透着微红,微微上扬的微笑唇饱满红润,让人瞧一眼就如同尝了口蜜糖,虽然丰腴,却并不油腻,反而有些可爱,她抬手摸了摸镜中的这张脸,清晰的触感,这分明是自己的脸,却又不是自己原来的脸。

她原是个无依无靠的打工人,近年来受疫情影响,原先工作的酒店没什么业绩,她只能兼职送外卖,为了不超时,抢绿灯的时候让车给撞了,她记得当时自己被撞飞出去老远,落地的时候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地上,脖颈断裂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随后便没了知觉,转眼醒来竟来到了异世界。

以往她也时常梦到自己在别的世界,别的时空生存,待梦醒来,也会忘记大半,她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感真实,竟不是做梦。再回头看眼前这个疾言厉色的女人,陆月衫清理了一下脑中混乱的记忆,竟回忆起她是伺候自己长大的兰姨,不对,不是伺候自己长大,是伺候这身体原来的主人。

兰姨原是南州王妃的陪嫁,从原主有记忆以来,兰姨就没有离开过她。兰姨一生未嫁,却和魏府管家赢旺暗自有些勾搭,有回原主路过下房,听到里头有嬉笑声,未经世事的原主本以为是小丫头们在屋里嬉闹,她也想去凑个热闹,就悄悄摸到门口,想看看她们在干嘛,然后突然跳出来吓她们一跳,结果趴在门上往里头一瞧,竟瞧见兰姨与魏府管家嬴旺衣衫不整的窝在床上,干着些不堪入目的事。

当时原主年纪尚小,吓得不轻,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屋里,她本想跟舅父禀报这件事,但想着兰姨伺候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舅父一气之下打发出去,往后便再见不到兰姨了。

嬴旺原是有老婆的,他老婆在府上经管洗浆的活儿,是个性格刁钻脾气古怪的婆娘,也难怪管不住自家男人,但想到自己身边的人这么不检点,心里还是窝火,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也不好冲进去拿人,若她喊叫起来,让人拿住了他俩,往后只怕也要让人嘲笑,说她身边的人净干些不干净的勾当,倒拖累自己的名声,为着这些,她只能装聋作哑,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你刚刚说什么闹起来了?”陆月衫突然想起曹兰曦方才跟她提了件顶要紧的事儿,自己只顾着发呆,没听进去。

“舅夫人那边遣人过来请您去一趟,说是今儿一大早盘点县主的嫁妆,发现少了一件,就召集全府清查,结果查出来是云哥儿把您的嫁妆偷出去赌输了。这会子正跟秦小娘屋里审着,让您过去听听。”

“输了就输了,能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曹兰曦平日最是严苛古板,这会儿也忍不住瞄了她一眼,确定她情绪稳定才敢压低声音说:“是王妃生前的白玉枕。”

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这个白玉枕,那是她爹南州王赐下来的陪嫁,说是原主虞尚君的母亲在世时常用这个白玉枕,原主自幼不在母亲身边长大,说是给她做陪嫁,好让她寄托哀思。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出嫁作出的补偿罢了。

陆月衫心里琢磨:如今自己鸠占鹊巢用了原主的身体复活,虽说原主跟她亲妈也谈不上母女情深,好歹也是血亲,亲娘的遗物丢了,她若不管不问,只怕招人怀疑,再者,王妃的玉枕定是价值不菲,反正在自己那个世界她没钱没权还没有亲人可依靠,唯一待她好的师傅也退休回老家了,如今成了身份尊贵的王府嫡女,虽说不受爹妈待见,那也是好吃好喝供着长大的,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走,瞧瞧去!”

兰曦微微弯腰,低头让路,待主子走在前头,她才紧随其后,还不忘提醒:“县主莫慌,大家闺秀得端庄稳重,您马上就要嫁入御南王府了,遇事要冷静,有舅夫人在,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陆月衫并不接话,只径直来到秦小娘院里。进秦小娘屋前,兰曦还在叮嘱,让她处变不惊,且看大太太怎么处理。刚跨进秦氏的门,絮絮叨叨的兰曦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里头乌丫丫跪了一地的人,云哥儿趴在长春凳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屁股约摸都打开花了,裤子上渗出了血水,额头上尽是汗,衣裳也都湿透了,旁边还有几个近身服侍云哥的丫头,被剥了外裳挨了鞭子,看她们白色里衣上的鞭痕处都沾着血,就知道行刑的人下了多狠的手,一向得舅父疼惜的秦氏脸上尽是紫青掌印,不用说也是被她那好大儿带累挨了掌掴。

大太太李氏在堂上坐着,双手交叠,捏着的手绢纹丝不动。

陆月衫上前微微屈膝一礼,略略表了下敬意,毕竟她是南州的县主,李氏虽是她的长辈,也只是臣下的妻室,她自是无需毕恭毕敬的。

李氏见了她,一改方才的狠厉,只道:“你来得正好,这厮把你的陪嫁都输了,不打狠了不长教训。”

原主记忆里的李氏是个端庄安静的人,遇事从来不骄不躁,秦氏本是贵妾,又会献殷勤,最得虞尚君舅父魏铮真的疼惜,让她堂堂正室在府上为人笑柄,逮到这么好的机会惩治秦氏母子,李氏怎肯轻易放过。

陆月衫也不着急,找了个位置坐下,撇了一眼秦氏原本娇艳明媚的脸,此刻鼻涕眼泪一窝蜂挂在脸上,时不时用已经湿透的手绢擦下,也无济于事。

原主记忆中秦氏妖媚,仗着舅父疼爱,在府上没少兴风作浪,别的事儿也就罢了,原主自幼不能出府,唯一亲近的玩伴便是一块儿长大的表哥魏承玉,魏承玉品行端正,为人豁达,性情至纯,是虞尚君昏暗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偏秦小娘在舅父耳边吹了枕头风,说县主大了,名声要紧,两人虽是自幼的交情,也要避嫌才对,舅父觉得有理,便下了禁令,魏承玉再不能进她的院子,以至于后来原主含恨而终,也再不曾见过魏承玉一面。

其实原主清楚秦小娘当初这么做的目的,虽然虞尚君不受王爷疼爱,好歹也是南州王嫡出的县主,身份摆在那里,秦氏是怕魏承玉一旦娶了县主,大房的地位就更不可动摇,虽然她妾室扶正的几率不大,但她一心想扶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上位,来日好继承家产,为了除掉魏承玉这个绊脚石,她话术了得,打着为魏承玉好的旗号,劝舅父送魏承玉从军,明面上的意思是让魏承玉去历练,往后能有个好前途,实际上她打着什么主意,估计除了被□□所迷的舅父,全府上下都知道。

秦氏劝舅父把魏承玉送去御南王军中。御南王是什么人?那是守边最得力的战神,他军中都是敢于为边境安宁牺牲性命的死士,一旦进了他的军中,等于是把性命都豁出去了,秦氏这么做,摆明是想把魏承玉往火坑里推,目的就是让魏承玉有去无回,偏舅父信了她的鬼话,真把自己唯一的嫡子送入御南王麾下。

李氏冷着脸对一众下人说:“秦小娘教子无方,今日起云哥儿搬出庆熙阁,去重虎堂。”

一听说“重虎堂”三个字,秦氏就慌了,匍匐着爬到李氏跟前带着哭腔求道:“夫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个孩子计较,都是我的错,管教不严,您可以打我板子,但千万不要让云哥儿去重虎堂啊!那地方冷僻,冬日里连点热气儿都没有,马上就入冬了,他会冻病的。”

李氏也没给她好脸子,起身甩开秦氏的手,阴阳怪气的说:“是吗?我倒是忘了重虎堂冷僻,两年前你不是还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去那里洒扫,云哥儿去了,她定会好好伺候的。”

凭原主的记忆,陆月衫想起两年前,秦氏身边有个长相清秀口齿伶俐的丫头,入了舅父的眼,本欲收房,因秦氏妒恨,让人破了那丫头的相,丢进重虎堂干洒扫,重虎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丫头进去没多久,人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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