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美人皆惊讶,一人反应过来,不满道:“音娘,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事。”
拾弦咬牙,恨恨地盯着杀烬。
杀烬眸色不明,推开身边美人,站起身:“你们出去。”
美人们恋恋不舍:“公子……”
“出去。”杀烬长袖一扫,哐哐当当,桌上酒杯碗碟摔落,满地碎片。
美人们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杀气,立即溜了,连门都没关。杀烬绷紧了脸,踩过地上的碎片朝拾弦趋近几步,目光如尖刀,仿佛要在拾弦身上戳几个洞:“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拾弦慌乱,结巴道:“我……我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杀烬嘲讽一笑,“只许你出去勾引男人,不许我招花惹草,你以为你是谁?”
拾弦心急:“我,我……”
她吞吞吐吐,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杀烬伸手把拾弦一拉,将人按在门框上:“你怎么来了瞻日城?是炎诺不要你,还是你也厌弃了他,来这里开始追逐新的目标?”
“不,不是那样。”
“不是怎样?当初是你要离开我,现在又摆出一副在乎的样子给谁看?”杀烬压抑着怒气,目光落在拾弦的脖子:“你居然还戴着这条项链……”
他亲手为她炼制的项链,本是一对,相隔千山万水也能寻到对方,现在却成了讽刺。“你有何脸面还戴着它?”杀烬一把将项链抓下来,拾弦急了:“这是我的,还给我。”她伸手去抓,杀烬把她一推,拾弦重心不稳,被他一把推倒,右手摁在地面的碎瓷片上,拾弦“啊”地叫出声。
瓷片划伤了手,鲜血流出来。
杀烬一愣,赶紧把人拉起来,见她手掌鲜血直流,顿时懊恼:“我忘了你白天……”
虽是百年魔修,但白天就跟废材差不多。
拾弦不说话,趁机把他手中的项链给拽了回来。
杀烬没吭声,抓过她受伤的手,赶紧翻找乾坤袋,更加懊恼——他这样的大神,用不上跌打损伤药,自然没有备,杀烬只找到回气止血金丹。
拾弦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找出外伤药,顺便把那条项链放进储物袋,杀烬拿过药替她敷上,撕了一截布衫,小心地替她缠上。
屋里很安静,唯独外面有天香苑的姑娘伸长脖子望过来,不时窃窃私语。
杀烬挥手,一阵风起,门窗被带上,杀烬顺手扔了张闭音符贴在门后,这下彻底安静了,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杀烬替她包扎了手掌,一声不吭,面上表情晦暗不明。
拾弦轻声开口:“你来瞻日城做什么?”
杀烬:“寻欢作乐。”
拾弦闷着脸,不吭声。
杀烬闷声闷气:“准备拿火元核。”
拾弦疑惑:“火克金,火元核无法提升你的战斗力。”
杀烬:“单独一颗火元核,的确对我无用。但如果集齐所有元核,用处就大了。”
五元核齐,可获得无上力量。拾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
你居然想集齐所有元核!
拾弦惊怒,不顾受伤的手拍案而起,怒指对方:“为什么你也想集齐元核?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杀烬一脸莫名。
拾弦气恼至极,她答应过苏厉峰,如果异界之门是杀烬所开,她会杀了他。拾弦仿佛跌入深渊,四处乱抓却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她快疯了,为什么是这样?炎诺不可能集齐所有五元核,杀烬却动起了心思,作为三界战力天花板,他还真有实力做到。
拾弦几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杀烬,我恨你。”
她一刻也不想面对这个即将颠覆云涂的罪魁祸首,拉开门,狂奔而出。
杀烬对着她离去的背影,亦恼怒,低声嘟囔:“我也恨你。”
喜欢他的时候费尽心思勾搭,不喜欢的时候弃之如敝履,现在亦如此,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会儿作出满心在乎的样子,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跑掉,杀烬恨得磨牙,拾弦,你就是可恶。
气恼过后,心里又剩下荒凉,为什么会生出集齐所有元核的念头呢?心里还有念想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己才是真的可笑。
走出房门时,杀烬面上覆盖着薄薄的寒霜,天香苑的姑娘有心上前,却总觉得此人身上有股无形的力量,让人心生畏惧;胆子较大的芍药姑娘深吸一口气上前,娇声呼唤:“公子……”
“滚。”杀烬冷声道。
芍药姑娘退了回去。
杀烬又想到了拾弦,她的脸皮厚,在白净山的时候每次叫她“滚”,她权当没听到。
呵,倒是想要留下她时,她挥挥衣袖,毫无留恋地离开。
离开天香苑,杀烬不知该去何方,无意识地往前走,夜幕降临时,发现自己走到了拾弦租住的小院门前。
上次在水月楼见到拾弦后,杀烬就打听出了她的住处,观察了几日,她果真是孤身一人。
那又如何呢?她不是从前那个一心爱着他的拾弦。
夜幕低垂,东麓华灯初上,街市如同被雨露滋养的过大地,爆发出旺盛生机,远处乐声阵阵,欢笑不断,杀烬嘲讽一笑,世人过得这般欢乐,为何徒留他在苦海中挣扎?
杀烬转过身,朝着热闹的街市走去,又回到了天香苑的大门前。
门前一群莺莺燕燕,透过晃眼的红衣绿衫,杀烬瞥到柱子后面有个灰扑扑的身影,在一群装扮艳丽的女子衬托下,她显得有些落魄,靠着柱子,似乎在等人。
杀烬脚步一顿。
拾弦看到他,眼中忽然迸发出些许光彩。
杀烬没理她,朝着大门走。
“那个……”拾弦开口。
杀烬心绪复杂,脚步迟缓,但天香苑的姑娘们已经迎上来,左右将他围住,忽然手上传来一股大力,拾弦拉住了他的胳膊,拽着人就跑。
天香苑的姑娘不干了,在后面的喊:“音娘,你干什么?”
“他是我的。”拾弦头也不回,嘴里呼呼地喘气,拖着杀烬朝着偏僻的地方跑。但越来越觉得吃力,转过街角后,杀烬不走了。
“我跟你没半点关系。”杀烬声音冷冷,几步之外的灯笼光芒映着一侧,他的脸半明半暗。
他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臂,拾弦却抓着不放。
“放手。”杀烬喝道。
拾弦抓得更紧,被割伤的手渗出血珠。
杀烬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拾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我跟炎诺没什么。”
“没什么?”杀烬冷笑出声,“你亲口说的‘变心’,我可是字字记得清楚。现在炎诺不要你了……”
“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你别告诉我你们只是师徒关系?你们魔族不讲伦理纲常,师徒搞到一起去的多得很,我亲眼看见你勾引他。”杀烬越想越气,指尖聚气,点了拾弦的手。
拾弦手上一麻,松了劲。
杀烬抽回自己的胳膊,走开几步,对着墙壁大口呼气,想起当日所见所闻,掐死她的心都有。
拾弦垂下脑袋,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你每次来我都知道。”
她手上拿的,正是当初被杀烬扔掉的吊坠,链条被她修好了,小小的龙角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你施术的时候,它会发烫。”
杀烬眸光微微一动,回头看她:“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每次都在演戏吗?是被人劫持了,还是被威胁了?”
杀烬字字夹杂着火气,但心头又忽地升起点点欣喜,似乎在期待什么。
“不是。”拾弦声音低低的,“我是真的想离开你。”
“哈……”杀烬刚刚升起那点欣喜消弭殆尽,他怒极反而笑出了声,字字磨牙:“那你现在也离我远点。”
杀烬受够了这一切,身形一动,人已离开地面,朝着远处飞去。
他这样的大神,修为已返璞归真,动用简单法术时,旁人看不出他是神族还是灵修。拾弦可不敢追上去,她一动用法术,魔修身份会暴露。
拾弦只能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咬唇苦笑。
拾弦右手受了伤,不方便使用乐器,准备休息几日。无奈妓馆积极,拾弦只在家休息了一天,就被某家青楼连拖带拽给请过去。
“本来想请你在歌会上为我弹琴,现在……哎。”红鸢看着拾弦受伤的手摇头叹气,她是琦玉楼的头牌,过几天要在东麓一年一度的花枝会上献舞,红鸢有艳压群芳之心,想让最好的琴师伴奏,无奈拾弦伤了手。
红鸢拜托拾弦:“请音娘好好指点我的乐师。”
红鸢修过灵道,但她资质平平,进展缓慢;偏偏人长得美,最终转行入青楼——有修炼的功夫,不如多挣点灵石,然后请几名灵修保护自己。虽然红鸢修炼时间不长,但有了功夫垫底,能挑战高难度舞蹈,在东麓大有名气。她要在本年度的花枝会上大放异彩,选的正是拾弦前两个月带来的曲子,乐师共有五名,弹琴,吹箫,击鼓……指点合奏不需要亲自动手弹,拾弦右手受伤也不影响工作。
她指点乐师奏乐,红鸢在旁边亲自监工。天上飞过水月楼的空中飞院,红鸢不悦:“说到底不过是艘飞舟而已,无名公子竟然喜欢这个。”
顺着红鸢的目光,拾弦也看见了飞在高空的阁楼,心头在滴血,这得烧多少灵石啊,杀烬,你太败家了。拾弦倒不担心青楼姑娘把杀烬给睡了,杀烬骨子里有神族的清高,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睡觉。
红鸢绞着手帕:“看我在花枝会上一舞,非得让无名公子成为我的裙下之臣。”
拾弦讶异,原来你这么重视花枝会,是想勾引杀烬?拾弦不冷不热道:“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红鸢不悦:“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拾弦眸色坚定,杀烬是我的,火元核也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作者有话要说:杀烬是女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