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声踉跄着跑过去抱着迟野,看到他腹部的穿透伤,眼泪止不住的流。
迟野虚弱的抬手,抚上她的脸:“别哭…最看不得你哭了…”
迟野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但还是舍不得,舍不得鹤声和未出生的孩子。
“……对不起,不能保护你了,咳……”迟野慢慢地说:“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
鹤声抱着他摇头“不要…你别扔下我们……迟野你混蛋……”
迟野哭了。
他已经好多年没流过泪了,但看见鹤声流泪,他心疼,想到她以后要一个人带着孩子,他更心疼。
“老婆…等孩子出生让他跟你姓吧”迟野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是男孩……就叫鹤远,女孩就叫鹤宣…好不好?”
“……好。”
迟野笑了。
其实迟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老婆…我爱你……也爱孩子……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抚在鹤声面颊的手渐渐滑落,迟野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鹤声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渐渐消失,看见他的眼睛缓缓合上。
他离开了。
去另一个方向寻找的赵嘉泷早就发现了丁哲的尸体,等他找到迟野所在的仓库时,使看到鹤声跪坐在血泊中,怀中的爱人早已失去呼吸。
他们依偎在一起,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他们身上,鹤声低下头,虔诚地吻上怀中人苍白的唇,额头相贴,滚烫与冰冷交织。
无端神圣。
-
……
迟野拉住了与他险些擦肩而过的女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挑眉看他:“鹤声。”
……
迟野把怀中的玫瑰递给女孩,问她:“我能请你吃饭吗?”
女孩接过玫瑰,笑的爽朗:“行啊。”
……
迟野把雨中的女孩揽到自己怀中,问她:“冷不冷,怎么不带伞?”
女孩理直气壮:“不是还有你吗?”
……
迟野单膝跪地给女孩递上一枚订婚戒指:“愿意嫁给我吗?”
女孩冲他伸出手:“快戴上,然后抱我回家!”
……
鹤声和赵嘉泷给他们两人办了个简易的葬礼,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烈士之墓”四个字。
“他们做梦都想铲除梁氏集团,接到消息一定会追过去。”
鹤声一直都知道迟野的心结,她知道这很危险,所以希望他能解甲归田,可她也盼着他能风光无限,不留遗憾,所以便一直默默支持他。
也许迟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们束手无策,快到他还没来得及见到自己的孩子。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赵嘉泷问她。
“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就定居在这里了。”鹤声不想让迟野的心血白费,哪怕自己只是尽了分绵薄之力。
赵嘉泷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没有劝她。
迟野不在了,也没人有资格管她了。
一个月后。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长大后应该和迟野很像吧。
赵嘉泷站在病床边,手里拿个拨浪鼓,晃着给孩子逗得直笑:"这孩子叫什么啊?“
“……鹤宣。”
“姓鹤?“赵嘉泷刚问完,自己就反应过来了:“也对,迟这个姓不多见,容易被怀疑。”
鹤声没说话。
这一个月里,是赵嘉泷和护工轮番照顾她、等她身体恢复后,便着手寻找梁氏的人。
她原本不想告诉赵嘉泷,这事太危险,赵嘉泷只是个线人,没必要掺和这浑水,但他还是发现了。
“我可以帮你接近梁氏。“赵嘉泷讲义气,鹤声在这里只认识他一个人,要是不帮她,她估计要走不少歪路,难免会遭遇危险。
“你会有危险吗?”鹤声没有立刻答应,她不愿意连累别人。
“没事,我都在这儿当了多少年线人了不也还活的好好的。赵嘉泷却不在意这些,自己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我认识一个梁氏内部的人,关系不错,可以让他带着你,跟他们混熟之后再想办法深入。”赵嘉泷还是有些担心,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别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你就是我妹妹赵嘉红,在我那朋友面前也一样,你可以信任他,但是不要试图拉拢,知道吗?”
“嗯。”鹤声点点头。
又过了一个月,鹤声把小鹤宣安顿好,便照着赵嘉泷给的地址去找他说的朋友。
那人叫陈安年,是梁启的表哥。
陈安年是梁氏的人,但却不忠于梁卓。
他是个极有个性的人,在梁氏内部原处于边缘地位,但现在梁启死了,他立刻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原因很简单,梁卓老了,需要一个继承人。
陈安年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他脑子灵活,先前之所以没有冒尖儿,只是因为他对这些生意不感兴趣,不想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不想惹一身腥。
但他现在必须要顶上梁启的位置,平息梁氏内部的浪潮,鹤声在这个时候过来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完全可以把生意交给鹤声来做,自己当甩手掌柜。
鹤声干得好,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钱多不压身,若是她干的不好,陈安年也没什么损失,就算鹤声惹出了人命,那也得她自己担着,火烧不到陈安年身上。
陈安年的家就在豪都附近,鹤声这次没有戴面具,而是顶着赵嘉红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她敲响了眼前的门,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个男子,长得还算俊秀,应该就是陈安年了。
“进来吧,不用换鞋。”陈安年说完就走到客厅,坐到沙发里,看着鹤声抬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鹤声也没客气,直接就坐在了陈安年对面。
陈安年打量她:“你就是赵嘉红?你哥真够狠心的,把一个小姑娘送到陈氏来,真是想钱想疯了。"
鹤声毫不在意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地回答:“没办法啊,在这种地方没钱可活不下去。”
赵嘉泷早就和他说过赵嘉红“绿妹妹”的事迹,还带着一个孩子,便没多想,只觉得这又是一个被钱蒙了心的傻子。
鹤声见他不说话,便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你现在也需要一个挡箭牌吧。”
的确,陈安年终于正眼打量她:“这话,你哥教你的?”
鹤声反而笑了一下:“是不是他教的,你以后不就知道了。”
陈安年挑眉,这女的有点意思,没准还真能帮到他。
鹤声留下了,但她没想到陈安年会立刻就带她去梁氏。
等二人到了地方,鹤声才知道陈安年要她干什么。
这是梁氏的一个取货点,陈安年自己留在车上,把鹤声撵下去,然后甩给她一句“取货”就把车门关上了。
鹤声:“……”
还真是少爷啊。
鹤声溜溜达达,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陈安年什么都没告诉她,也没说让她什么时候回去,索性就先在这里转转。
这里有很多仓库,不过都是锁死的,每一个门口都有人把守。
鹤声正转悠着,有个人朝她走来,问她:“干什么的?”
“陈安年的人,他让我来取货。”
那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怀疑,但没再多说什么,只摆手示意她跟上。
鹤声跟着他走到一个仓库前,那人打开锁。推开门,里面黑乎乎的,只能隐约看到地面上堆起来的货。
那人让鹤声在外面等着,自己打电话叫来了人一起点货。
鹤声没什么事干,只好站在外面眯起眼睛往里看。
那些人把货装进一个货车,然后问鹤声:“需要点一下吗?”
“不用了,陈安年在外面等着,直接开出去就行。”
点什么货,陈安年都没告诉她要取多少,她能把货给他运出去就不错了。
车里的陈安年看到鹤声坐在货车副驾上,便知道她把货运出来了。
不怯场,还行。
陈安年努努嘴,没说什么,开车走了。
鹤声见他理都没理自己,开车就走,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示意司机跟上他。
等到了陈安年的家,他让司机把货搬到后院,又吩咐了几个人看着,然后朝鹤声摆手示意她进屋。
“还行,明天跟我去见个人,如果你可以,那以后这些事就都交给你了。”
“行。”
陈安年又坐到了沙发上,像是懒得搭理鹤声,打开电视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活像个大爷。
鹤声看他这幅样子只觉得自己前途渺茫,见他好像也没什么能用上自己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鹤声慢悠悠地回到家,打开门就听见赵嘉泷哄孩子的声音。
“不哭了啊…妈妈马上就回来了。”
鹤声一瞬间有些心累,自己要是不慎出了什么意外,这孩子可怎么办。
小鹤宣哭得鹤声心疼,连忙上前抱起她。
赵嘉泷见她回来了,便说:“回来得正好,孩子可能是饿了,我给她冲了点奶粉,但是她不喝,你快看看。”
鹤声抱起小鹤宣哄着,孩子还在哭,两人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急得不行。
可过了一会儿,小鹤宣不哭了,与此同时,鹤声的衣服上沾湿了一块。
她尿裤子了。
赵嘉泷在一旁笑得不行,鹤声无奈,把孩子递给赵嘉泷:“别笑了,抱着,我给她换身衣服。”
等二人折腾完,孩子又睡了。
赵嘉泷坐在桌前支着脑袋问:“怎么样?见到了吧。”
“嗯。”鹤声疲惫地坐在他对面,小声说:“帮他取了趟货,还说明天要我陪他见个人。”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鹤声想起陈安年就直皱眉:“…啧,少爷脾气。”
赵嘉泷一听就笑了:“他对谁都那样,习惯就好,其实他人还可以,就是从小没什么人教过他这些,所以养成这么个性子。”
鹤声没再说什么,毕竟她现在还得指着陈安年接近梁氏。
“行了,不打扰你了。“赵嘉泷起身:"你休息吧,明天估计不好过,他第一次卖货,找的卖家不一定是什么人,你好好准备。”
鹤声点点头,起身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