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萨上来了。弗拉基米尔把它推到米莉娅的面前：“你先吃，我不太饿。”

他扭头将目光瞥向树丛后面夫基斯克中心医院的方向，像是觉察到了什么。

「是的，第三名受害者出现了。」维克托出现验证了他的猜想。

米莉娅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我想让维克托帮忙找一个女孩的眼睛，她是医院里的一个鬼魂，二十一年前被‘死亡’杀死了。”

弗拉基米尔回过神来看向她：“可以，不过得有她的物品才行。”

米莉娅犯难，瓦迪先生那里可能会有索菲亚留下的东西，她需要时间才能拿到。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死亡’要杀人？”

弗拉基米尔并没有立刻回答：“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这件事情和我有关。”

弗拉基米尔歪着头：“为什么这么说？”

米莉娅直视着他：“蓝色眼睛。 ”

弗拉基米尔听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抿了抿嘴唇，喝了口水。米莉娅坚持地看着他，终于等到弗拉基米尔开口：“看来你的哥哥们都在向你隐瞒这件事情。”

他露出一抹优雅又得意的笑容，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轻声道：“好吧，让我来告诉你，蓝色眼睛意味着什么。”

*

眼看时间已过午夜，米莉娅的电话却还是迟迟打不通，奥列尔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马克西姆和他一样着急，，他几个小时前就

试图和奥列尔说明他看见的情况：有警察在窗外偷听谈话，还有一个疑似溺亡的灵魂跟在其左右。

奥列尔一听便知道那是萨特维和他的姐姐瓦伦耶夫娜，但他现在没心情关心他们的事情，他只想知道米莉娅在哪，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回家。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在铺开的黑色桌布上点燃蜡烛，开始依靠通灵的力量。找人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奥列尔面无表情地盯着蜡烛好一会儿，才重新起身。

过度的消耗力量让他有些眼前发黑，但他什么都没说，抓起外套和谢廖沙的车钥匙就朝外面走去。

马克西姆连忙跟在后面：「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奥列尔并没有回答。

「我就当你默认了。」

奥列尔已经不是第一次半夜偷偷溜出来了，他熟练地从大门闪身而出，刚一转身就和一个鬼魂正对面贴了个脸对脸。

鬼魂一头深亚麻色的头发，熟悉的白色长裙，一上来就贴着奥列尔的身体发出令人心软的求助声：「求求你，帮帮我母亲。」

奥列尔站住脚步看着一段时间未见的谢妮娅，他总觉得对方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太巧了一点。

跟在他后面的马克西姆没刹住脚步，从奥列尔和谢妮娅的身体里接连穿了过去，疑惑回头看向谢妮娅：「你是谁？我今天怎么总是撞见女鬼？」

谢妮娅压根没理会马克西姆，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奥列尔：「你答应过我的，我母亲晕过去了，求你帮帮我！」

奥列尔一边开口一边攥着车钥匙走下楼梯：“什么时候的事？”

谢妮娅依然后退着围在他的身边，她有些语无伦次：「二十多分钟前，你家周围被设置了结界，我进不去，只能一直等你出来……」

说着她还瞥了旁边的马克西姆好几眼，似乎很诧异为什么她进不去的地方这个男鬼却可以。

马克西姆立刻明白了谢妮娅的意思，她是要奥列尔去救她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母亲！这还了得！米莉娅可还不知道在哪呢，哪有时间去管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鬼？

他如临大敌地靠近奥列尔的另一侧，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帮忙？我怀疑你是故意来拖延时间的吧！」

马克西姆的话让谢妮娅也相当不爽，她愤怒地看向马克西姆：「你能帮我找另一个能听见我们声音的人吗？况且他答应过我的！」

这话颇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马克西姆毫不示弱：「抱歉，我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但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来的，我要和他一起去米莉娅，所以请你让开！」

谢妮娅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她讽刺着马克西姆道：「你不会以为自己能进入别尔什塔家的房子，就是他们家的一员了吧，没准他们只是把你当成一条看家的狗！」

两个鬼吵的不可开交，奥列尔被夹在中间感觉脑袋都大了，他的确答应过薇拉夫人和谢妮娅有事情可以找他帮助，并且他对薇拉夫人的印象也非常好，他还记得那位和蔼的老太太亲手做的肉桂面包的香味。

但是他再次向谢妮娅看去时，却犹豫了。

奥列尔非常相信他的直觉：谢妮娅的突然出现一定不太寻常，或许她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他。

他打断了两鬼继续吵下去：“抱歉，谢妮娅，我的确有急事走不开，我可以帮你打一个急救电话。”

谢妮娅的表情瞬间变得楚楚可怜：「为什么？难道你想看着我母亲死吗？」

“你母亲不会死的。”奥列尔说着打开车门，低头拨打了夫基斯克中心医院的急救电话，“下次你有帮助的时候我一定不会食言，对不起。”

眼看着奥列尔的车转了个弯行驶出居民区，谢妮娅的眼里先是懊恼和愤怒，接着慢慢恢复平静，最后她竟然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

「无所谓了，我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居民区的拐角里，还有另一双眼睛目睹了奥列尔开车驶离，他就是已经成功申请到别尔什塔家特派员工作的萨特维。

他觉得别尔什塔家的二儿子似乎神神叨叨的，刚才他为什么一个人站在家门口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才离开？这大半夜的又是要去哪里？

本着好奇和职责参半的态度，萨特维鬼使神差地开车跟了上去。

还没跟多久他就接到了马克尔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赶紧从床上起来，小子，第三起非自然死亡案！就发生在夫基斯克中心医院！”

萨特维在驾驶室一个激灵：“知道了，我正往那边去呢！”

奇怪的是，前方奥列尔的车似乎也是驶向医院的方向，他们的路线完全一致，萨特维不得不放慢车速避免奥列尔发现自己。

然而事实上奥列尔早就发现了萨特维，他对跟在车里的马克西姆说道：“去看看那个溺亡的女鬼还是不是跟着他。”

马克西姆缩了缩脖子：「这，不太好吧，她上次可泼了我一身的水。」

“你是只鬼，你怕什么。”

马克西姆深吸一口气，颇有些畏惧地看着后面一段距离之外的警车，趁着等红灯的机会飘了出去。

浑身湿漉漉的女鬼就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克西姆：「你想干什么？」

一句话就让马克西姆飞一般的逃回了奥列尔的车内：「在的在的在的！」

奥列尔无奈地看了眼马克西姆，默默地为胆小的队友叹了口气。

夫基斯克中心医院就在前面，奥列尔定位的米莉娅位置就在附近，这里是最后一个红绿灯了，他停在马路旁边，冷不丁歪头看去，赫然发现米莉娅和弗拉基米尔就坐在旁边的意大利餐厅里面。

在听弗拉基米尔讲述了她的蓝色眼睛意味着什么以后，米莉娅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两人面前的食物几乎没怎么动。

“这个诅咒意味着什么？‘死亡’最后会杀了我奥夫娜报封印他二十多年的仇吗？”

相比于刚刚听说恶魔的时候，米莉娅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害怕“死亡”了，尤其是她面前现在就坐着另一个恶魔维克托。

弗拉基米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因为你哥哥们的隐瞒而生气，有意思。”

“相信我，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米莉娅无奈地看向窗外，这一看，她正好和刚从车上下来的奥列尔四目相对。

弗拉基米尔也看见了奥列尔，他隔着玻璃微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和当初在咖啡馆面对谢廖沙时一模一样。

马克西姆缩在车上不愿意下来，在他眼里，有弗拉基米尔在的地方就有那只他害怕的恶魔，而弗拉基米尔刚刚的挥手在他眼里无异于是挑衅和威胁，他虽然是个鬼，但他也不想那么快被恶魔吃掉。

奥列尔二话不说闯进餐厅，拉着米莉娅的胳膊就扯着她往外走。

“等等，我还有话没和他说完。”

奥列尔面色阴沉：“难道你想和这个恶魔一起过夜吗？”

米莉娅哑口无言。

弗拉基米尔坐在原地却开口了：“我劝你们去医院看一下谢廖沙吧，也许你们还能看见其他有趣的东西。”

“别听他说话。”奥列尔贴在米莉娅的耳侧低声说道。但是米莉娅却皱起眉头。

“出现了第三个死者？”

外面的指示灯变绿，萨特维驾驶的警车穿过十字路口拐到了夫基斯克中心医院的大门前，与此同时，马卡尔也赶到了，一连两辆警车似乎正验证着弗拉基米尔和米莉娅的说法。

今晚对于所有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唯一的好事就是：第三个死去的人不是谢廖沙；坏事是：因为死去的是格鲁莎，谢廖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看见奥列尔和米莉娅，他神情恍惚：“是我害了她，我不应该和她偷偷出去……它是冲着我来的……”

医院外面，弗拉基米尔伸手拿起一块早已冷掉的披萨，食不知味地送进嘴里：“它已经蹦跶那么久了，我们也应该出手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