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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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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从玻璃落地窗吹进大厅,顺着洁白的大理石蜿蜒向前,绕过千人席座,绕过庄肃高台,停留在了黑色灵枢上,傲慢地俯视着人们。

或许只是过了一瞬,又或许过了很久。

沉重的大门被两侧的保镖推开,眼皮下垂的老人仍然锐利的眼望着高台上年轻的执政官。

后者朝他微微鞠躬,礼貌而不显谦恭。

顾凛勋的声音透过大厅:“执政官阁下认为这场葬礼还有办下去的必要吗?”

高台上,谢知一垂下眼皮,冷肃的瞳孔一片漠然,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场葬礼的不耐烦:“起决定性作用的从来都不是我。您既然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我的意见?”

顾凛勋背后是枫红和银白,百年不变。他一锤定音:“那今天就散了吧。”

谢知一轻笑一声,英俊的脸庞意味不明,他没有多说,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外面走。钟声又响,白鸽云雾般涌入大厅,低掠过大理石地面,最终盘旋飞舞在神的下方

即使他的精神力损害严重,但感知能力和耳目依旧远高于常人。

谢知一逆着白鸽行走,晏系礼在翅膀罅隙中抬眼望他。他走到顾凛勋身旁,略一点头,很是彬彬有礼。

顾凛勋浑浊的眼定定望了他几秒,忽然笑着轻声道:“我现在才发现,我一直对你有一些误解。”

谢知一侧脸,英俊的脸庞一如既往的漠然,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误解而产生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扯唇:“有误解是好事,这说明您离真理更近了一步。”

说完扬长而去。

只有晏系礼听到了顾元帅的下一句:“可是真理总是残酷的啊,不论于你还是于我。”

晏系礼:“……”他现在不想听谜语人讲话!

两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他?

待到这两位都走了之后,周围的人才慢慢地站起来离开,有人小声质疑着,也有人大声反驳着,但晏系礼对此漠不关心。

即使主角是他。

……

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晏系礼忽然对程承携说:“把我放在这里吧,我有点事要做。”

程承携颇为担忧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前面可是红灯区!三教九流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你没来过,很容易吃亏的。”

晏系礼碎发鎏金,眼眸微眯冷笑:“谁说我没有来过?我是说,我的家乡也有类似的地方。”

思绪如潮,他的家乡是一颗B级星球,他的父亲也是做生意的。那里最小的城市叫做流月城,里面的红灯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烟柳画桥。

临河的小巷里面不仅仅有如烟似絮的柳树,还有画着浓妆的娼·妓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三不管”地带的人命比草芥都轻贱,每时每刻都有着惨案发生。

但无人能够阻止。

但烟柳画桥也是流月城中唯一有古地球小玩意买的地方,幼年时期的晏首席就喜欢猎奇,三岁大一点就瞒着仆佣望里面跑,边跑边把淘来的纸钱撒的满地都是,像是生怕家里人找不着他似的。

每次都被仆佣很快找到并且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小晏系礼决定低调一把。他把剩余的纸钱揣在兜里,准备去淘宝。

那时候他迷上了一种圆溜溜的透明珠子,里面还有如青絮般的一丝色彩,在阳光下甚是好看。小晏系礼自持风雅,觉得那些庸脂俗粉画的折扇屏风都配不上自己。

倒是这个小珠子,呃……甚好甚好。

小晏系礼诗词歌赋样样不知,只好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淘了两个字来形容形容了。

他边走边看自己随手摸的一张支票,数清上面的零对年仅三岁的幼崽还是太过困难了,他装模作样地数了一会后果断放弃。

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他并不知道随手一拿的支票可不可以支付他那漂亮风雅无价之宝的宝珠。

他走着走着,运气不错,很快就在一条肮脏的街道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里面的丝絮是红色的,看起来也不错,他刚想把自己手里的支票交出去,抬头就发现他前面多了个人。

那人拿着两枚硬币,对老板扬了扬头:“那个红色的玻璃珠。”

老板隐晦贪婪地看了一眼小晏系礼手中的支票,旋即不甘心地把玻璃珠递了过去。

他转过身,小晏系礼才看到那个人的正脸,紫色的眼眸,混血儿,头发过长,看起来很久没有修剪了,和他差不多大,身材瘦弱,身上的衣服很破,像是几块零碎的布拼凑起来的。但打理得很干净,不说纤尘不染,起码齐齐整整。

那人用漂亮的紫色眼眸望着他,示意他接过玻璃珠。

小晏系礼也没有推拒,径直接过了玻璃珠,却没有收起来,而是放在了那个小孩的眼珠前,浓郁的紫色透过澄澈的玻璃珠,里面夹杂着红色的飞絮。

他脆生生笑道:“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我的宝珠一样。”

“宝珠?”那人轻哂,嗓音稚嫩,“什么宝珠廉价到可以用两枚硬币买下来?”

小晏系礼显然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瞪大眼睛:“硬币不是用……用……贵金属做的吗?!黄金换宝珠,很合理啊!”

那人似乎被他自圆其说的逻辑折服了,明智地决定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小晏系礼很贪玩,根本不想回去:“我……我被赶出家门了!回不去了!”

那人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几眼,也不知信没信,道:“那你就在这里玩一会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晏系礼傻眼了:“等等……你不管我了?!”

那人嗤笑一声:“自顾不暇。”说完没有再管小晏系礼,向着正东方的一条巷子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晏系礼。本来我父亲想给我取晏礼的,结果告知祖先时一查族谱,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一位叫晏礼的人了,本来我父亲想给我再去一个,但我舅伯说晏礼先祖是个大官,让我父亲小改即可,不要把礼去掉,也好沾沾光……”

小时候的晏首席已经可以看出以后的厚颜无耻了,前面的小孩根本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硬生生叭叭了一路。

最后,那人在烟柳画桥的边缘地带停了下来,这里的房子比中心区域要新一些,但木漆仍旧不可避免的脱落,露出里面略显腐烂的木材来。

他定下来,转头对晏系礼冷声说:“别吵了。”

晏系礼根本不怕他:“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吵你了。”

紫眸的小孩无声地盯了他一会,最终无奈妥协:“谢知一。”

“挺好听的。”

小谢知一又是一声嗤笑,见身边的人终于不再吵闹,他朝着所在街道中间的那栋雕梁画栋却仍显老态的房子走去。

晏系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走进才发现,那是一个学堂,从外面看,里面差不多有十几个学生,穿着统一的银杏色制服,两两成排地坐着,跟着年迈的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念着书。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这里的小孩子五岁之前都是学习古地球传承下来的诗歌辞赋,五岁后才开始学习其他内容。

他目光回转,看见小谢知一小心翼翼地蹲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边角不齐的布料,似乎是做衣服剩下的。他又拿起下面磨得尖细的煤炭,跟着老先生的语调,一点一点地写着。

字写的很小很紧凑,偶尔有不会写的字了,就趁着窗边学生发呆的功夫,光速地看一两眼。

小晏系礼不能理解,他问道:“你为什么不进去和他们一起读书?明明里面还有位置啊。”

谢知一嘲讽地看着他,目光坦然:“我没钱交学费。如果老先生看见我到这边,他会来赶我的。”

简而言之,穷。

小晏系礼沉默片刻,掏出兜里的支票,递了过去:“我手上只有这么多钱了,虽然不多,你先用着,等我找机会再给你拿张大的。”

小谢知一垂眸,看着支票上数不清的零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诚恳道:“你父亲真的没有某一刻想把你打一顿吗?”

小晏无辜反问:“为什么我父亲想要打我?他脾气很好的。”

谢知一:“……”

他不想和晏系礼辩论,于是直接了当地把支票重新塞进了晏系礼的兜里,然后摸到了其他东西,和普通钱币的手感相比略显粗糙。

他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冷淡道:“不需要。”

晏系礼:“是觉得少了吗?我现在回去给你拿……”

“我不需要。”谢知一重复道,“这些支票金额很大,以后注意不要拿着这种东西招摇过市,你要是没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了。”

晏系礼丝毫没有被他的冷淡劝退:“不,谁说我没事?我有事!我也要学习!”说完就装模作样地从兜里拿出一张冥币用手涂涂画画了起来。

谢知一不想管他,又开始在碎布上写起了字。晏系礼为了接近他,硬生生在窗户外面蹲了一上午,起来的时候腿都是没有知觉的,他刚想歇口气,就看见谢知一沿着河畔走去。

晏系礼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追人的不易,他叹了一口气,快步朝谢知一的方向走去。

正午太阳很大,周围的柳树绿的发亮,倒映在水中时仿佛给寡淡的河水增添了几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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