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得意马蹄疾,提起家伙就找事。
陈青谷和周执生说好了要掏了妖怪老窝,那就是毫不含糊,拿上家伙什就直奔璞玉楼。
当他们再次回到了璞玉楼,某位兄弟又把目光瞄向了陈青谷。
他正愁快把钱输完了,心里正高兴这下又可以回本了。
金醉欢见着二人,笑盈盈地又去逗了一番才放手。
而在师兄弟二人在赌桌上时,金醉欢悄悄去了上上楼。
房中,白玉青瓷,红木抛光。名画罗列其中,山水甲天下之景,遒劲松竹之画,皆为佳品。
幽幽一处的山水香盘,倒流香倾泻而下,仿若飞瀑,流香积于盘中山水,生得一番烟雾缭绕,好似仙境。
窗外的风探入,吹得珠帘作响,一人华服加身,坐于珠帘之后。
金醉欢不敢抬眼,只得弯着身,恭敬道:“楼主,他们二人来了。”
“嗯。”琮玦抿了一口雨前茶。
清明太早,立夏太迟,谷雨前后,其时适中。此时之茶,称雨前茶。
青瓷杯中,一芽两叶浮沉,汤色嫩绿,香气馥郁,清香宜人,品一口浓醇回甘。
琮玦轻轻放下茶杯,茶水悠悠晃荡两下。话语里藏着道不明的情绪,“把这茶也给他们尝尝。”
“是。”
金醉欢退下后,琮玦拿起近旁的一本旧书,随意翻动了几页。
今日的风还算和煦,从窗外吹到琮玦手旁,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意。
与此同时的下楼,陈青谷的下巴都快惊到地上了。
看着大师兄面前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他都要怀疑,大师兄才是小说主角,不然怎么把把都赢。
按理来说,这种套路文里的反派不该是啥美强惨吗!身世凄苦,童年悲催,处处遭人妒忌暗算,最后一跃成为大boss。
但是,我家大师兄不仅太过风光月霁了点,还运气好到爆棚!
周执生全程面无表情,全身微绷着,拘束感如大雾般笼罩着他。每一次下注,他都只是简洁地推一把银子说一个字。
赌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敢站到周执生对立面了。正所谓,无敌是多么寂寞,也不过如此。
待银两够换花笺,二人便离了赌桌。
“师弟,你还是回客栈吧。”周执生左思右想,还是不能让陈青谷冒险。毕竟一打起来,场面混乱,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其实,陈青谷也很无奈。他现在弱得和菜鸡没啥两样,自然最好是不凑这个热闹。但是这样重要的剧情,他怎么能不在!万一给周执生埋下了黑化的种子怎么办!那一个亿还要不要了!
如此想,这一蹚浑水必须下去。
“师兄。”陈青谷好生劝导周执生,“上楼女子个个如狼似虎,你能应付得过来吗?总是要周旋几圈,难不成,一上去就开打?”
他拍了拍周执生地肩,信誓旦旦道:“放心,一打起来我就躲着,伤不着我的!而且我身上还有师尊给的保命符呢!”
周执生忆起金醉欢,浑身不自在。就像鱼儿脱了水,他着实是不能对付,更何况上楼只会更多,也终得妥协。
“那……行吧!”
两人说好后,去了“前台”要花笺。
“我们想要两张上上楼的花笺。”陈青谷上前道。
那人是十七八的青年,皮肤白皙,眉间稍留稚气。见这两位好说话,举止得体,态度也很好,“上上楼的花笺需得金姨下发,我这就去……”
还未待青年说完,金醉欢便婀娜着身姿,晃晃悠悠地从楼上走下。团扇轻掩,盖住半脸如花笑意,“想要上上楼的花笺须得百两白银,二位公子可准备好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陈青谷把钱如数奉上,心都在滴血。
一百两啊!把我卖了说不定都不值一百两。
金醉欢挪了一眼白银,从袖中拿出两张花笺,轻轻地递与陈青谷。
陈青谷满眼都是花笺,伸手接过。
金醉欢趁着隙,堪堪把陈青谷的手小心摸了个遍。
陈青谷就像是碰到了冷蛇,立刻从拿到花笺的喜悦中拔出来,转头将写有周执生名的花笺递给了他。而那花笺封上的墨迹尚未干透。
花笺外封烫金,浮雕花美致。开封取出花笺,陈青谷是拨云见日笺,其上印有团云层层,耀日当空。周执生则是太平盛世笺,人间烟火,生生不息。
花笺纸质上成,做工精美,很是漂亮。
金醉欢摇着扇,语言里满是脂粉风尘味,转身道:“我这就带二位上去。”
陈青谷二人跟上,踏上了楼梯。
正到上楼,风情红尘声袭面而来。琵琶宛转,古筝绵然,丝竹管弦之音好似能拉出丝来。
有人观着台上舞女的玲珑身姿,纤腰细肢半掩半露,玉足系着的铃铛声响,好似能摄人心魄。而有人在房中翻云覆雨,甚至一两声娇喘偶尔能传到屋外,惹人羞快。
陈青谷暗想:这璞玉楼贯会做生意。又是赌坊,又是青楼。输了钱就滚蛋,赢了钱就上楼,这钱不管怎么流,都流进了他们的口袋。
而从他们上楼的那一刻,陈青谷隐隐感到了不安。仿佛暗处无数双饿狼的绿眼睛瞪着他。
去上上楼须得在上楼在走一段,不能直接从下楼通往。
陈青谷与周执生并肩而行,他隐隐感觉,敌人还有三秒钟到达战场。
果不其然,不少女子渐渐显现身影,她们打扮打扮桃红柳绿,正用灼灼的目光勾着周执生。
陈青谷感觉自己身边走着一块唐僧肉。
不多时,四处已经积攒了一大堆跃跃欲试的女子。
陈青谷真是怕她们饿虎扑食,把周执生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最终,一女子迎面走来,着了一身缥碧齐胸襦裙,好似一块碧玉。额间一朵艳红花钿,朱唇一抹,胭脂一搽,更是称的人鲜活,生生像是莲叶田田里一株半开半合的红莲。
而其他姑娘恨恨地咬着手帕:怎的让她抢了先。
陈青谷心里配上音:她来了,她来了,她向这边走来了。
见那姑娘一步一步走近,陈青谷正思忖要不要帮大师兄挡挡桃花。
还未待他做出任何举动,那姑娘先发制敌。娇娇地走至周执生两三步前,一个“不小心”,弱柳扶风踉跄一步,将将要摔入周执生怀中。
看着她一通完美操作的陈青谷:6。
而此时,周围的姐妹们手帕都要嚼了吃了!
可惜啊,周执生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见着那姑娘要撞上来,满脑子都是“男女授受不亲”,身体本能一躲。
姑娘见周执生往旁边一站,花容失色,硬生生砰的摔了个五体投地,头上的步摇搅乱。
吃瓜的陈青谷/地上趴着的姑娘/看热闹的姑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成群结队的姑娘死命地往这方冲来。
陈青谷心惊:要不要这么生猛!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金醉欢,而金醉欢无视了他的sos,还默默往一旁一站,让个道出来。
为了保住大师兄的清白,陈青谷义无反顾站在周执生身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放了我家师兄!有什么都冲我来就好。
小小的过道,桃红柳绿,花簇锦攒。陈青谷将周执生全全护在身后,顿时,自己仿佛化身成为顶流明星的保镖,为他挡住热情到发狂的粉丝。
周执生哪见过这般架势,活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霎时,头也不知道该往哪偏,只得低着,乖乖躲在师弟的庇护之下。
现在,他为自己留下师弟这个抉择表示无与伦比的肯定。
有师弟真好!
而陈青谷此刻扯着嗓子奋战在前线。
“这位姑娘请自重!”
“这位姑娘请不要上下其手。”
“这位姑娘请不要!!!亲我家师兄!!!”陈青谷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半转过身,用手挡住了那个满满爱意的吻。
还未来得及呼出一口气,周执生不知被哪只恶毒的手推搡了一把,向前踉跄一步,直直撞入陈青谷怀里。
刹那,周执生的脸颊擦过陈青谷温软的脸庞,下颌抵在陈青谷肩上,他极力控制自己身形才仅仅是轻轻贴合在师弟身上。
陈青谷身上搽了膏药,丝丝淡淡药香钻入周执生鼻尖,使得他面红耳赤,像只粉嘟嘟的水蜜桃。
周遭的嘈杂被虚化稀释,胸膛里的跳动震耳欲聋。不适慌张渡上几分羞赧,更是让他站立难安。
这种混乱的情况下,陈青谷哪还顾忌那么多。见着自带社恐属性的大师兄羞红了耳,只道是因为这太多热情的姑娘,立马又将其护得更严实了些。
最后,陈青谷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把周执生完完整整清清白白护送到了通往上上楼的梯口。那些女子也都识趣,纷纷回了头。
有的还嘟囔着嘴抱怨金醉欢:“金姐姐知道那是上上楼的客人也不与我们说一声。”
金醉欢展颜笑道:“我见妹妹们都挺欢喜的,也就没有多言。”
“金姐姐就知道瞧妹妹们的笑话。”
待金醉欢作别了妹妹们,转头就对上陈青谷灼热刺骨的幽怨眼神。
……
挼蓝交领长衫松松垮垮,束发歪乱,鬓边碎发在额前飘悠,好似遭了好大一番罪。
作者有话要说: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