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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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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时,烟花柳巷不同于以往的热闹,有想要寻花问柳的客人还没踏进街头的坊牌一步,便已被人悄无声息的拦下。

“今日这里不做生意。”

说这话的人俊秀年轻,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亲切极了,说话也十分和气。

他穿着一身玄色密织布衣,着交领窄袖长袍,下打密褶,腰间系束着青丝带,看着像是衙役的服饰,却又有些制式不甚相同,腰带上别的也不是衙役的夹棍,而是一柄细长的黑鞘长剑。

那客人不知怎的,自脚底板窜上一股凉气,扭头边走,不敢多问。

“叶云,走吧。”青年身后,一个穿同样服饰,腰间系黄丝带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他已经来了。”

这个‘他’指的就是那位仿佛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唐画鼓,他出身不详,背景不详,势力籍籍无名,却有着极高的武功,武功路数与会英盟一脉相承,然而暗查却查不出与会英盟的关联。

他们二人身为朝廷密卫组织麒麟卫的一员,最近在岳州府追查一起采生折割案,岳州知府沈至收到自岳阳传来的密信后,命人快马加鞭在各个商行抵借大量银契,叶云和霍千里二人察觉不对,知府也不欲隐瞒,直言有剑千山的情报消息,他欲与之交易,再交呈至君上。

知府心里的小九九二人看的一清二楚,他们不是官员,不欲争功,但按正常奏疏走流程太慢,他们与知府商议得到情报后通过麒麟卫的渠道火速送往京城,其中会表知府之功,然后便得到了‘十两金’的情报,来到了岳阳。

“那位唐公子似乎是个打抱不平的侠士。”叶云跟在霍千里身后,脚步轻巧,状似随意道:“他杀了五虎帮的人,五虎帮暗地里运送孩童给那些走水路的排帮,恶事做尽,五虎帮覆灭,不知多少百姓拍手叫好呢。”

“愿意与朝廷交易剑千山情报的侠士?”霍千里拂了拂颔下修剪齐整的胡须,笑的颇有深意,“剑千山可是在正道颇负盛名啊。”

叶云面露不虞:“此人性情乖张,做事不考虑后果,直隶的难民进城抢砸,奏折上添油加醋,让陛下震怒,将这群人列为反贼,派兵以武力镇压,杀的一片人头滚滚……”

他说到这里,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不觉得他做的是什么侠义之举,那些难民抢粮之后,难道就会像官府一样按人分配吗?不,谁拳头更大,谁抢的最凶,谁就能吃到更多的粮,争抢中死去的人,抢不到粮死去的老弱妇孺,被朝廷镇压杀死的人,如果没有剑千山,他们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霍千里走在前方,头也未回道:“但新任的赈灾大臣却不再敢弄虚作假克扣灾粮,直隶的商人也慑于余威不敢再哄抬粮价。”

叶云皱眉道:“所以你支持他?”

霍千里道:“不,我只是想说这件事从长久看会有好的影响,起码以后那些贪官污吏们做坏事时,也要考虑一下是否会有匹夫一怒。”

叶云不语。

他们很快来到了翠莺居,‘十两金’正在房间里为唐画鼓数银票,后者没有穿青色蓑衣,而是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坐在桌边饮茶,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连有人进来都没有投来半分视线。

这并非唐墨傲慢,只是他在做‘喝茶’这个固定的互动动作而已,在地图上他早就看到了两个黄点过来。

但在叶云和霍千里二人看来,唐画鼓此人便有些神秘莫测了。

‘十两金’热情为双方引荐道:“这两位便是真正的交易人,麒麟卫的霍千里霍大人和叶云叶大人。这位是唐画鼓唐公子。”

唐画鼓站起身,拱手行了一个江湖礼,霍千里和叶云则是回了揖拜之礼。

“‘千里寻踪’霍千里霍大人的名号,唐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目熠神光,气质不凡。”唐墨是非常真诚地打下这句话的,他有想过交易人会是麒麟卫的人,单没想过会是这二位。

霍千里,以追踪技闻名江湖,却少有人知道他的刀法已登峰造极,说是官面上的第一刀客也不为过,跟剑千山是一个级别的大佬。

叶云,白嫩的娃娃脸,含笑却眸色冷淡的反差感,一副奶狗相,是众多女玩家的心头好,很多女玩家为了他副职业选择了捕快,因为他是捕快副职业的常驻npc,作为霍千里的同伴,他聪明机警,情绪化,破案时常因与被害者共情而做出稍显激进的行为。

这两个人常在各种涉及到朝廷的案件事件任务里出没,剑千山一案是他们在游戏里的初登场,一开始是作为反派似的角色将剑千山抓捕扣押,后来玩家才慢慢意识到他们也是秉性正直之人,只是立场不同。

“唐公子谬赞了,可惜我没有听闻过唐公子的名号,想来唐公子行走江湖时,多用化名。”霍千里客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唐墨并没有听出那么多,他只是诚实道:“唐某初入江湖,没有名气是自然的,倒不是常用化名的缘故。”

没人把这句话当真,霍千里呵呵一笑,转移了话题:“唐公子可点好了银契?”

“点好了。”

银契虽然不能直接充值进入商城,需要在对应的商行兑换成真正的金银,但是考虑到携带的方便性和双方的信任度,唐画鼓还是接受了银契这种结账方式。

他自然地伸出手,没人觉得这举动有什么不妥。

‘十两金’识趣地递上银契然后退下,虽然他是一个情报贩子,但他知道有些情报,还是不听为好。

将银契揣进怀里,确认地图上没有多余黄点,唐画鼓缓缓吐出一句话:“泸州,合江以南,安乐溪旁有一处安乐村,那里最近来了一位瞎子乞丐,因为他会些岐黄之术,村民便给了他一间破屋让他容身。”

行走江湖之人,会些简单的医理是再正常不过,更别说剑千山这样的老江湖了。

霍千里没有犹豫,转身就走,叶云紧随其后,唐画鼓听到有一声哨声响起,他心知对方要及时传讯,便不急着出去,倒是叶云很快走了过来,带着让人生不出恶感的亲切笑容道:“唐公子有没有兴趣跟朝廷合作?”

“合作?”

“不须归的杀手生意若是到了明面,我们该管还是管的,不过情报生意,倒是可以合作共赢一番。”

屏幕外,唐墨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我只能说,不须归不会拒绝带着诚意来购买情报的人。”

“好吧。”叶云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将那些话吞了回去,转而道:“那么该怎么联系你们呢?”

“若你有想要购买的情报,可以找莫忧府的无影姑娘。”这件事是跟无影商议好的,总要有一个常驻角色负责信息的收拢归类,无影不喜欢四处跑来跑去做任务,只喜欢玩机关,而且莫忧府内的机关都是她亲手布置的,在玩家心里再没有比自己建造的安全屋更安心的情报交易地点了。

“无影姑娘……”又是从未听说过的名号,叶云意味深长道:“不须归看来是一处卧龙藏虎之地。”

唐画鼓不置可否:“交易结束,唐某就不久留了。”

叶云也不多说什么,将其送至街口,看着那道青衣身影渐渐消失,他微微蹙眉,身后传来霍千里沉稳的声音:“你想要去问的话,那便大胆去问。”

叶云没有回头:“如今剑千山的案子最为要紧,等办完案子再说吧。”

唐墨在回到莫忧府后,将这些事一一告诉了莫笑笑,并且询问道:“叶云如果去找无影问情报,我们该怎么办?”

莫笑笑疑惑地眨眨眼:“就正常交易情报啊,还能怎么办?”

“不是说他有好多女玩家粉丝吗?我以为你也是呢。”

“你居然不知道我在《江湖日常》里粉的是谁?”莫笑笑这下是真的惊了,然后面容一肃:“其实,我是鱼幼薇的事业粉。”

她恍然想起了什么:“对哦,一说到鱼幼薇就想到四方阁,一想到四方阁,玄辞女儿的情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一手?”

“四方阁在京城,要赶路会很远吧?还是说先把玄辞女儿搞到手坐地起价,他女儿更远,在苗疆呢。”

“等整个江湖都知道,是不须归把剑千山的情报卖出去后,就会上赶着来买情报了。”

“啊?会暴露吗?”

“不会吗?”

“会……吗?”

江湖上的情报网,有时候只能用‘玄学’二字来形容。

赤水一带与绿林僵持的敉平将军刘子羽在朝中也有党羽派系,关于剑千山的情报密信一呈上,他这边很快也得到了消息,虽然知道自己如果撤军会被发现不对,但是此人立功心切,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硬是不听命令撤军赤水,朝着泸州赶去,他这不动还好,一动便坏事,暗中协助剑千山逃脱的江湖人士心中一咯噔:

坏了!剑千山的行踪八成被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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