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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寒昭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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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藏樾从司命阎王殿前的幽池中破水而出,原来问冥阁周围的湖与司命阎王殿前的水脉相通。她双手扶岸爬出幽池,带着一身寒水淋淋,跑上前一把推开司命阎王殿大门。

“司命大人?”

殿内半喜半丧的陈设如故,却无人应答。

林藏樾又喊道:“芈大人?”

司命殿回荡着她的声音,白绸随吹进来的阴风轻轻晃着,阴郁静默地对着与林藏樾一同闯入的晨光。

她浑身湿透,但顾不得更多,拖着疲惫的脚步跑进司命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可若不是水亭中寒昭烬与司命阎王的棋局仍然保留原来的棋局,让林藏樾确定昨夜并非幻觉外,她几乎要以为司命阎王殿不过一座空石洞。

林藏樾阖上双目,用灵应寻遍司命阎王殿所有角落。

什么都没有。不止寒昭烬,连司命阎王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司命阎王殿门前忽有神息波动。林藏樾呼吸一顿,拔腿便往门口跑去,可来得人却是一丝不苟地穿着阎王官服的曲敬谣。

“林姑姑?怎么查个命卷弄成这副模样?”曲敬谣看着浑身还在滴水的林藏樾惊讶不已。

“敬谣?”林藏樾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来司命阎王殿?”

曲敬谣面露急色:“我来找鬼帝陛下。陛下昨夜是否陪你同来查命?后日便是御神巡冥的日子,我有许多事相禀,可陛下不在太阴殿,地府到处寻不到他的踪迹。”

“寒昭烬昨夜在问冥阁外为我护塔,可我出玄阁后根本找不到他。”林藏樾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成昨夜不仅塔中惊险,塔外也生出异端?

两人又把司命阎王殿翻了底朝天,仍然找不到寒昭烬与芈徽子的半点影子。林藏樾心事重重地在司命殿里埋下触灵网,三步一回头地与曲敬谣一起先行下山。一路上,她略去诸如自己在黑棺中主动把寒昭烬按棺材板上亲等等此类不重要的细节,向曲敬谣大致说出昨夜遇到的异变,听得司吏阎王心惊肉跳。

曲敬谣:“问冥阁里有人画了你的皮?”

林藏樾冷哼:“画得还挺像呢。”

“所以你昨晚被迫把魂灌入一张假皮,又自己把魂硬抢了回来?”曲敬谣的下巴半天合不上,她觉得就算是对从来都走在蹊径上的林藏樾来说,这样的事情也太过奇异。

林藏樾心累望天:“我也不知道咱们冥界还可以玩儿这么大。”

曲敬谣贴心道:“姑姑现在可有哪里不适?要不我先陪你去野鬼村找司野大人?”

“倒也不必。”林藏樾摇头,“不知道那留魂香和画皮有何神力,竟然歪打正着,我的魂格分裂稍微轻了些。”

更何况寒昭烬现在下落不明,她好歹得先把人找到。毕竟亲都亲了,自己得对人家负责。

曲敬谣:“姑姑被拖入命册后,很快就被拉了出来?”

林藏樾也想不出缘由:“我当时以为自己又要绝地求生,谁知还没在里面弄明白境地就被拉了出来。”

“问冥阁太过玄秘,许多事都无法解释。”曲敬谣想到林藏樾所述问冥灵仙之事,皱起柳叶眉,“我虽没有查过命卷,但对问冥阁的大名亦早有耳闻。能伪造问冥灵令,还能在灵仙身上种控识神诀之人,绝非寻常鬼吏神仙。姑姑,你与没有血肉筋脉的灵仙不同,蛊诀还埋在你的神脉中,定要百倍当心。”

冷风一吹,湿衫让寒意更甚,林藏樾的脸庞和指尖冻出青白颜色,但神色却多了不止三分坚毅:“不过这最起码说明了一件事。”

曲敬谣:“什么?”

林藏樾:“想要害我性命的人,昨夜就在冥界中。”

两人走到酆都南山山底,决定分头去找寒昭烬,就算御神巡冥时他一向懒得露面,但万一出现意外的麻烦,由鬼帝坐镇更为妥当。至于寒昭烬在问冥阁外到底遇见了什么,林藏樾决定等找到鬼帝后耐心地从长计议,好不容易追人追得到一点曙光,绝不能让他再跑了。

可直到这一日申时,林藏樾没未能找到。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酆都,忘川,十殿阎王,整个地府到处不见寒昭烬的踪影。林藏樾就差再冲进一次无回炼狱,被无辜的江醉墨哭着喊着跑过来阻拦。但直到江醉墨放出鬼流萤把无回来来回回找了三遍,确认寒昭烬确实没有踏入无回石门后,林藏樾才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阿弥和漓九向愁眉难展的林藏樾一再保证,等今日孟婆汤熬完两人一同帮忙继续找寒昭烬,觉睡不睡不重要,得先帮姑姑把姑父找回来。

但这都拦不住今日的孟婆汤特别难喝。

熬了两天一夜的林藏樾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向两名侍汤小鬼吏表示非常感动,但六界论坛用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管。如果他们今夜实在不困,可以趁自己清醒给论坛里的帖子来个彻底清查,顺便关注一下那个爆出自己上元节出冥界的小号有没有什么新动态。

于是子时刚过,阿弥与漓九哀嚎着抱紧自己的话本,回鬼舍开始废寝忘食地清垃圾帖。

而林藏樾今日没有碰笔墨宣纸,强按着自己几乎称得上是焦躁的心舀出今晚最后一勺孟婆汤,对还在收拾锅碗的阿弥与漓九道了声抱歉,便心神不宁地离开了奈何桥头。

她很难让自己回到冷静的心绪。昨夜在问冥阁中的经历不停在脑海中闪回重演,被控识的问冥灵仙发出类似蛟龙出水的嘶吼,寒昭烬刚入地府时问冥阁也曾被人莫名闯入,而空命卷中那句“你的长刀呢?”则在耳边反复响起,仿佛某种难以抗拒的召唤。

林藏樾回到孟婆庄,拿出那本在解影峰中求得的空诀,走到灯盏下一页页翻开。里面仍然空无一字,可她却觉得,自己与真相间的距离只剩一层薄纱的距离。

寒昭烬一定与自己的前世有关。

想到这里,林藏樾不安起来。寒昭烬说过会在问冥阁外等她,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万不得已之事,又怎会轻易食言?自己分明已经被拉入命卷中,又怎会顷刻从凶险中全身而退?司命阎王又为何一并失去了踪迹?

窗棂下的血蔷薇盛开如故,赤红胜血的绚烂看得她心惊不止。

难不成这傻子又做出什么不带脑子的事?

林藏樾冲出孟婆庄,可她站在黑暗中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找寒昭烬。破晓到现在,从问冥阁逃出来的她和曲敬谣已经快把冥界翻过来,半丝鬼帝神息都没能找到。

忘川永不停歇,淙淙流水似在对她的焦急表示爱莫能助。林藏樾累极了,慢慢坐下身,抬起头无能为力地看着永无星泽的奈何夜穹。

第二日,早两日便入地府的十二位天界御神开始依例巡冥。巡冥无非不过在地府查看一番,看生死轮回是否如常有序,功德魂数是否皆有由来。这期间司录阎王殿最是忙碌,阴寿近千年的司录殿阎王不得不拉下老脸,壮起胆子向曲敬谣求助,请她在各殿鬼吏中抽出些人手帮忙。

林藏樾作为掌轮回的孟婆,只需在第一日申时候在奈何桥走个过场便可。每日的投胎命册都由司录殿送来,她只需按魂数熬汤便可,出不了什么太大的差错。

林藏樾早些时候依旧在整个地府漫无目的地信步游逛,直到申时前才回到奈何桥头。曲敬谣带着七殿下走到奈何桥头时,最后一味无忧草恰好入锅,一锅闻起来怪异喝起来要命的孟婆汤熬好了。

“七殿下,司吏大人。”林藏樾放下大马勺,拱手行礼。但在开口的一刻突然感到嗓子疼得厉害。

“林姑姑,许久不见。”七殿下温雅回礼,他穿着比过去林藏樾见他时更为繁复好看的殿服,看起来意气风发,周身浓厚的仙气在四处阴森的地府中显得格格不入。

林藏樾见礼后便看向曲敬谣,直到司吏阎王公事公办的神色露出一点熟悉的温柔,才清清嗓音,转而继续对七殿下道:“听闻七殿下为此次御神巡冥之首,轮回司已备好十年来的投胎魂册,请殿下巡看。”

七殿下温声笑道:“姑姑何必如此客套。”

“殿下公务在身,在下自应准备妥当。”林藏樾让阿弥与漓九将几大箱魂册搬到面前,“殿下请查。”

七殿下:“不急一时,自有鬼吏将魂册搬至谣儿为御神安排下的住处。”

果然不出一刻的时间,五六个司执殿鬼吏顶着累出来的苦大仇深远远走来,敢怨不敢言地扛起装魂册的箱子。七殿下看着他们搬走魂册,而今日来投胎的生魂已然多了起来,便彬彬有礼地告辞,“在下不妨碍姑姑送生魂轮回了。”

说罢,他转身向曲敬谣走近几步,低头对她轻声道:“谣儿今日陪我到处巡看一整日,实在劳累。天色还早,你可在姑姑这里偷个懒,我自己把魂册送回去便可。一个时辰后见。”

曲敬谣耳垂红得厉害,轻轻点了点头。

才把寒昭烬弄丢的林藏樾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感觉自己仿佛被按在地上强塞狗粮。

七殿下与司执殿鬼吏走远,曲敬谣忙拉过林藏樾压低声音:“姑姑,你的声音怎么哑了?”

林藏樾看着七殿下走远的身影:“许是累了。”

曲敬谣觉得林藏樾的手在发烫,用手背贴上林藏樾的额头,发出惊呼:“姑姑,你生病了。”

林藏樾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不用担心,今夜子时后我便去找司野阎王。敬谣,你可曾向巡冥御神提起过寒昭烬不见的事?”

“自然不能提。”曲敬谣神色严肃起来,“虽然巡冥不过依旧例,但此事蹊跷,不可轻易让御神知晓。”

林藏樾歪过头:“七殿下也不能提?”

“林藏樾!”曲敬谣的脸红得发烫,“你良心被狗吃了。”

林藏樾见状不再逗这位司吏大人:“我要回去盛汤了,怕慢待司吏阎王,酆都城里那么好玩儿,不如你趁此时有空去换了这身看着就吓人的阎王服,然后去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七殿下遛遛马路看看月亮?”

曲敬谣:“林姑姑,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么?今夜我就陪你去找司野阎王看病。”

林藏樾:“不必,我找司野还有旁的事要办,或许得花费一晚上呢。”

曲敬谣:“什么事?”

“司野因先前为寒昭烬治魂的缘故,太阴寝殿的神诀不会拦他。”林藏樾看似漫不经心道,“我要去太阴殿找我的长刀。”

作者有话要说:寒昭烬在哪里?

应该很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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