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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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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知道在三号国家森林里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一片被清理出的空地上,中间的木屋建的漂亮大气,没有被刷漆染色,保留着木材原本的颜色,清晨的阳光倾斜其上,飞舞的灰尘在道道光柱中闪烁如点点繁星。

木屋前用木制栅栏隔出两块空地,一块空地内绿色的蔬菜按不同种类井井有条地种植,不同色度的绿意层层叠叠,翠色可人。另一块空地内几只白白胖胖的母鸡和一只公鸡正悠悠哒哒地在栅栏中踱步,偶尔去放在角落里的石槽里吃点饲料喝点清水,或抖抖一身羽毛,咯咯地嘀咕几声,悠闲至极。

一条石子小路在栅栏之间铺开,一直延伸到森林中,隐没在一片草丛里。

一个姑娘正在屋外的晾衣架上晾床单。

姑娘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条蓝色收腰长裙,乌黑蓬松的短发落在肩头,刘海被一条红色发箍箍起,露出光滑的额头,她的眼眸似黑曜石般美丽,带着一种灵动清澈,让人想起涓涓流淌的河,或者自森林深处踱步而出的小鹿,是某种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力量。

晾衣绳上,洁白如雪的床单被微风吹得微扬,被两个木夹子固定,姑娘慢慢整理着被单边角的褶皱,哼着小曲,如雀鸟脆鸣般好听悦耳的声音与风过树梢的声音合奏,为森林的清晨添上几分生机。

忽然,姑娘的哼歌声一止,细细感受着什么般,随后扭头望向树林深处。

一阵清风将异样的声音带来,“踏踏踏”的马蹄声混着脚步声在树木后响起,随后,一个人从树木后走出,站在晨光的照射下。

那是一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娇小,穿着白色短袖和蓝色牛仔裤,披着一件无帽黑色斗篷,一双栗色的眼睛猫儿一般地挑起,黑发披肩,戴着一顶鹅绒红色礼帽。

女孩牵着一匹高大的马,马站在树林荫蔽处,但不难看出这是一匹漂亮的好马,有着枣红色的油亮皮毛,四蹄雪白,头上长有几根长短不一的角,尾巴变异成了龙尾般粗壮覆盖有细小鳞片的长尾。

那是一匹品相极佳的混血马,变异部位很大且很明显,看得出其拥有的魔兽血浓度不会低于百分之三十,价格不菲。

一个漂亮的……富人家女孩?

姑娘看了眼那顶帽子上的罗曼花。

还是一个女巫?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姑娘那如玫瑰花瓣般鲜红饱满的嘴唇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柔声问道。

“你好。”女孩说,“我叫伊丽莎白,替老师向你要一件东西。”

“老师……”姑娘的目光定格在那朵张扬开放的罗曼花上,喃喃一声,然后猛地瞪大眼睛,一双乌黑的眸子中盛满了惊讶错愕。

她没有回话,似乎是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还抓着床单边缘的手指无意之间纠紧,将床单抓出一片褶皱,但她显然无暇一顾。

过了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哑意,轻声说道:“你是她的学生?”

不等伊丽莎白做出反应,姑娘自言自语道:“她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都多少年了……”

她的声音很低,比起说话,更像是因内心的混乱而发出的无意识地呢喃。

伊丽莎白的听力一向灵敏,她自是听到了这声呢喃。

伊丽莎白不由内心升起一丝疑惑,“多少年”?难道老师对挑选学徒要求很严格,以至于寻找了很多年才找到她?可她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啊?

不过这个疑惑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大陆上确实有些人在挑选自己的学徒时眼光很挑,像女巫这种学识渊博性格独特的人想要找一个合心意的学徒确实可能会多花些时间。

“唔,伊丽莎白小姐,请先进屋吧。”姑娘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向木屋走去。

“在这等我。”伊丽莎白抬手拍了拍骏马的脖颈,轻声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牵绳随手往地上一放,跟了上去。

这匹马是她昨天在维尔多斯马场里租的,一只紫级中等马,租一天要四鲁顿又五苏卡,押金二十五鲁顿,贵的要死,马也好得要死,灵性十足,不会随意走动,所以伊丽莎白很放心地把马独自留在原地。

进门之后,伊丽莎白环视了一圈屋内的装饰。

木屋内部的空间宽敞,入目的是一个不小的客厅,一张橡木长桌摆在中间,八把椅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前,桌子上很干净,正中央摆着一盏油灯,还有一个白瓷胖肚茶壶以及几个倒扣着的白瓷茶杯。客厅靠里侧有几张沙发,下面铺了一张绣着金丝的红色圆地毯,书架摆在旁边,一本书还倒扣在沙发上。

有几扇门开在墙壁上,门都紧闭着,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姑娘引着伊丽莎白坐到椅子上,自己则在对面落座。

“我是玛丽亚,是你老师的旧识。”她微笑着说道。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说道。

“要喝茶吗?”玛丽亚起身把一个茶杯放在伊丽莎白面前,提起茶壶,将壶嘴对着杯内倾斜,澄澈的绿色茶水以完美的弧线落入茶杯,发出悦耳的水声。

“人马族出产的香格拉茶叶,味道较苦,但回甘较明显,利于提神,能使大脑更加清醒。”玛丽亚简单介绍道。

本来拒绝的话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既然对方已经把茶都端到面前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谢谢。”伊丽莎白垂着眸,端起茶杯。

茶杯应该和茶壶是一套的,看手艺似乎是出自精灵族,她对茶具没什么研究,但精灵族制出的物具大多都有很明显的特点,精细、简约,不会有太多装饰,并且陶器是精灵族的特产,而人类的茶具虽然也精巧,但会绘有彩绘或者雕琢暗纹。

茶水盛在杯中,呈清透的青绿,底部飘着两根茶叶渣子,闻起来很清晰,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青草。

伊丽莎白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苦涩、温烫,含了一会儿,才等到回甘,如翠竹般清新。

“好喝吗?”玛丽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习惯清晨之时喝一杯茶提神。

伊丽莎白礼貌性的点头,她其实并不喜欢茶水,比起苦,她更喜欢甜味,甜能使她心情愉悦,有助于她思考。

“冒昧问一句,你从哪里来?”玛丽亚问。

“三号国家的伊特小镇,位于三号国家南边的森林中。”伊丽莎白说道,她没有说女巫是自己建的房屋。

“这样呀。”玛丽亚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再次喝了口茶水。

“那么,此次前来,她应当是让你拿‘那个东西’吧?”她轻轻勾唇,展露的笑完美温柔,伊丽莎白却觉出了一丝说不出的苦涩,于是她不语,只是点头。

对于老师和这个女子间的关系,伊丽莎白不想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她懒得去一一探究,而且对于老师,她怀着最大的信任与尊重,若是老师不愿细说,那么她便不会去深究。

玛丽亚用小拇指从脖颈处勾起一条银链,将一条项链勾出衣领,链端系着一枚硬币,硬币中间划了一条笔直的线,竟是和女巫给的那枚硬币一模一样!

她的右手绕道颈后,拨弄了一下什么,随着轻微的“咔哒”声,项链自她脖子上脱落,被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给,拿着。”玛丽亚轻声说着,将那枚硬币连着银链一同放在伊丽莎白手中。她的指尖微颤。

伊丽莎白收回手,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硬币,果然如先前的硬币一样,正反面都有一道笔直的手刻的直线,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等到伊丽莎白将硬币放进收纳袋后,玛丽亚已经喝起了第二杯茶水。

正当伊丽莎白打算告辞时,玛丽亚忽然开口:“你是要去一号国家吗?”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玛丽亚是怎么知道她的行程的,或许是因为,早在不知几年前,女巫玛丽亚以及那个奥烈做了什么约定,约定在某一天,也许是女巫找到了学徒,并且学徒出师那天,学徒要带着两枚特殊的硬币,前去奥烈的住所。

至于为什么要前去奥烈的住所,或许是要进行什么考核?

伊丽莎白猜测着,然后她听见,玛丽亚叹了口气,一言不发。这声叹气很轻,轻得一阵风就能吹散,但一种莫名的、沉重的感情藏在其中,沉得让伊丽莎白的心狠狠地一动,让她仿佛感到了那股感情的实质。

那种让人莫名的心悸情绪,使伊丽莎白不由脸色一白。

她天生对感情的感知便比常人敏感,并且共情能力极强,越是浓烈的感情,她感受得越是深刻。

她讨厌这个能力,自五岁开始,就讨厌了。

因为这个特殊的能力,让她身处于人群中时,就犹如深陷大海之中,海面上到处都是打着旋的漩涡,大大小小,逆时针顺时针,拼了命地要拉她进去,而自己像一只鱼,无时无刻,都在抵挡着这股拉力。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股拉力,并且游刃有余,却被一个巨大的、湍急的漩涡吸了进去。

强烈的情绪几乎要把她的意志撕个粉碎,复杂的感情像一大堆混合调料被喂进口中,她分不清酸甜苦辣,却被呛得几乎要撕心裂肺。

好在,这种情况来得迅猛去得急促,不过是短短一秒,伊丽莎白便从那种铺天盖地的情绪漩涡中挣脱,后背已被冷汗打湿一片。

“你还好吗?”玛丽亚敏锐得察觉到不对,担忧地问道。

伊丽莎白紧紧抿着唇,努力平复着感情余潮,仅仅是余波,就让她鼻尖酸涩,总感觉下一秒便要落下泪来。

她抬眸,直视了玛丽亚的眸子,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不见一丝悲情。

可那般深刻的感情,那般悲怆的、凄凉的、眷恋的、悲愤的情绪,分明只有,只有失去至亲、失去家园、失去所有,孤身一人,才会拥有。

“没什么。”伊丽莎白垂下眼睛,掩住了眼中的情绪,“老毛病了,我从小便体弱,总是时不时心悸。”

她不想多管闲事。

“这样啊。”玛丽亚没有起疑,只是继续关切道,“严不严重?要不要多坐一会再走?”

“不严重,没什么问题的。”伊丽莎白礼貌地笑笑,“我比较赶时间,就不多留了。”

也不算是在说谎,她确实从小体虚,小病不断,但所幸没生过什么大病,心悸的毛病虽然没有,但身上确实有一些小毛病。

起身告别,伊丽莎白转身离开,玛丽亚跟过去送客,她站在门口,看着女孩的背影,忽然说道:“我送你一个东西吧。”

在伊丽莎白疑惑的目光中,她向木屋后面走去。在木屋的背后的空地上,大片大片的月季绽放,各色花瓣争相舒展,层层叠叠,沉甸甸地压在一起,有白翅黑斑的蝴蝶翩翩起舞,时而飞起,时而落下,隐在花圃间,成为了一朵白色的花。

玛丽亚从不同颜色的月季花中折下一朵,那一朵颜色漂亮奇特,最边缘是深邃的深蓝,向内过度成越来越浅的蓝色,最后是天空般的浅蓝,在花朵的最里面,是梦幻的浅紫色。

玛丽亚捏着花朵仅剩的短短的枝干,走到伊丽莎白身前,将那朵花放在了对方的手中,瑰丽的蓝在雪白的手心中绽放,像是绽在了雪地中,带着孤寒的美艳。

“这种月季的种子是多年前你的老师送给我的,它只生长于大陆的东方,在雪域和草原之间的地带绽放。”玛丽亚轻声说道,“生活于当地的巨人族将其称为‘库索斯’,翻译过来就是霜雪中的星星,它的花语是困境中的希望,你的老师曾称呼它们为幸运之星。”

“希望你的旅途顺利。”玛丽亚弯着眉眼,笑得真诚而明媚,“愿幸运之星保佑你。”

“感谢你的祝福。”伊丽莎白捧着那朵蓝色的月季花,说道,“也愿你能生活愉悦。”

说完,她转身离去。

玛丽亚目送着伊丽莎白牵着马消失在森林的深处,然后转身回屋。

她坐回之前坐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杯茶,茶壶并不大,里面的茶水不多,还未倒满一个茶杯便空了,玛丽亚并未在意,慢慢喝着杯中的清茶。

她静静地看着摆在对面的空了的茶杯,什么也没想,只是一口一口,抿着苦涩的茶水,等到有了回甘再咽下,一直到茶水被喝尽。

她忽然想到,在收到那袋种子的时候,那个神色冷淡,长相美艳的女人,对她说过这么一句话:

“……‘库索斯’直译过来是霜雪中的星星,但在巨人古语中,‘库索斯’意味着可望不可及的希望……”

“……霜雪中的星星,本就是被淹没的光明……”

玛丽亚忽然想,是不是女巫将那袋种子送给她就是为了这个时刻,为了让她把那朵花送给那个女孩,那个命运中的女孩,于是女巫特意找了这么一种拥有着特殊意义的花。

“这么一想,还真像是你会做的事情呢。”玛丽亚不由轻轻一笑,眼神却悲哀。

她想,该来的终是要来的,她等了足足十二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她在心中轻笑,苦涩的痛苦在心中蔓延着翻滚成海浪,她动作如常,平静地将茶杯和茶壶拿去清洗,清苦的茶香被清水冲去,冷白的瓷器中残留的余温彻底散去。

那么,我祝愿你,迷路的光明的孩子,愿你能在自己既定的命运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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