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时分,天边的那枚独眼爆发出烁熠光彩。蕊间的蝶儿不再起舞、路面的蚁儿不再忙碌,就连树上的蝉儿也不再聒躁。热风肆虐人间,万事万物都闭门不出,除了爷爷奶奶和他们所领着的三婶。
三婶颤巍巍地跟在爷爷身后,这恼人的高温直烘得她脑袋晕乎乎的。滴滴落落的水渍晕满小道,黏糊糊的汗液吸贴着雪白的肌肤与廉价的衣物。
突然,奶奶停下了脚步--一张皱折折的百元大钞迎着烈风招展吸引了她的视线。奶奶毫不掩饰内心的贪婪欲望,她直勾勾的望着那黝黑泥泞中闪烁的那抹艳红。
“老婆子,那浑小子才冲撞大仙,最近我们还是安分些为好。”
爷爷略有些疑虑,他轻轻的劝说着奶奶,但象征欲望的古木却并不被语言所掌控,仍在他心中婆娑,只待时机成熟,它必将结下丰硕的果实。
“臭老爷子,这可是红板,咱得干多少年才能挣这么多?现在这四下无人,不会有人知道的,这不正是个绝妙的时机吗?你个懦夫可就别担心了!”
奶奶蛊惑的说着,动作上却是一刻也不停歇。一杖1分钱不知何时被她攥在手心,干瘪瘦削的手掌上青筋暴起。奶奶脚下的步子也不慢,她用小心翼翼的步伐迈向纸币,况又屏住呼吸,似是在提防着什么,担忧这天降横财被吓得溜走了。
“叮咚”的一声,纸币被奶奶拿在手中,硬币也恰好落下。爷爷笑了笑,没说什么,却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他们遂又向着村子中心走去。
待三人一起,一抹身影从潜藏的草丛中蹿出。白皙的肌肤上没有山野的痕迹,他拾起硬币,状似愉悦的轻轻低语。
“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份礼物。”
炎热的微风拂过林梢,卷起一叶翠绿起舞,这舞姿轻快灵活,叫人不自觉的放射视线。待风儿不再悠闲,消散于此方天地。嫩叶失了支持的鼓舞遗憾落幕。收回视线,却见原先的那神秘人儿也不知所踪·······
渺弱的人类在时光的夹缝中艰苦求生,却仍免不了被洪流冲得狼狈,遂又溺失于波涛之间。
拜访神婆的三人回来了。他们闭口不谈同神婆商讨后得到的三婶结婚的良辰,大家都知道这样意味着些什么,但没有人开口提出,一切仿若都没有发生,一种死寂的平静氛围罩住这个大家庭。
夜暮时分,繁星闪烁着——深蓝的太空。奶奶惊悚的看着那张暗红污浊的纸钱。
“我他妈的早跟你说别拿吧,说了别拿你偏不听。臭娘们!这下可好了吧,什么红板玩意,它这明明就是买命钱啊!”
爷爷惊恐的咋咋呼呼,但若是细细看去,却仍能察觉到一缕莫名的愉悦。
没错,那诡异的纸钱正是白天奶奶贪婪窃取的百元大钞。可一到了晚上,它就在无声间化作冥币······
“别说了,谁知道神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说得居然都是真的!”
奶奶愤懑中又带着些道不甚清的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