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三年农历四月十三
长沙火车站内,张缘月正倚靠在月台长椅上睡觉,手里还拿着啃了半拉儿的烧饼。
“醒醒,小缘月,醒醒。”
正做着梦呢,就被齐铁嘴给叫醒了,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不远处的一些士兵们正抬着一个大棺材往别的地方运去。
由于他们在鬼车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又起了个大早,张缘月这才吃着吃着烧饼就睡着了。
“等会儿开棺,看不看?”
“看看看!”
张缘月‘噌’地一下就站起身,嘴里叼着半拉儿烧饼激动跑了过去。
棺材被抬进了车站旁的废弃工厂,棺材外用生铁封棺,棺盖上面有一个孔,类似于巨大铁哨子的外型,被人们称为“哨子棺”。
棺材上安放了一只琵琶剪,旁边还站了一位神色略紧张的亲兵。
“这里有叫张小鱼的吗?”
此话一出,整个工厂顿时鸦雀无声,张启山和齐铁嘴更是被这句话所惊住。
“月丫头,你认识他?”张启山问道。
“不认识,刚刚在月台上梦见的。他说他叫张小鱼,是佛爷从东北带来的亲兵,但我见他的头一直在流血。”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 齐铁嘴挠了挠头,干咳一声,“也不能说八竿子打不着,反正你们都姓张。”
“我知道了,开棺吧。”
“唉等等等等!”齐铁嘴赶紧在开棺之前拦下那位亲兵,他看了一眼雕刻在棺材面的纹路,对所有人说道,“在场属蛇的,全部离开。”
语闭,现场几个属蛇的亲兵都退了出去,张缘月盯了张日山老长时间,见他不动这才开口。
“哥,你也属蛇。”
这么一看,张日山神情确实有些紧张,刚刚张启山还纳闷他为什么露出这副样子,原来是因为属蛇吓得啊。
张启山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笑着说:“怕啥,张家人八字不硬的都死在东北了,好好在这儿给我站稳了。”
“是!”
“开棺。”
张启山一声令下,站在棺材旁的亲兵就用烧酒涂满自己的左胳膊,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将左手伸进了棺材上的孔里。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也似乎变得很漫长,突然那亲兵神色一变,棺材里似乎有东西正用力的拽着他,整个人紧紧的爬在棺材上,右腿被拽得上扬,只听咔哧一声,亲兵的叫声贯穿整间仓库。
外面负责敲锣的人听见亲兵的惨叫声后立刻敲响铜锣,马儿受惊往前一跑,这棺材上琵琶剪一下子就把亲兵的胳膊剪断了。
鲜血顿时迸溅在棺材上,看起来恐怖至极,张日山赶紧伸手捂住了张缘月的眼睛,结果她却一扭头给躲开。
见此情形张启山脱掉手套,走过去一把伸进了棺材的孔里,眨眼的功夫他就将断臂拿了出来。
“给军医拿去接上。”
张启山没注意旁边是谁,就这么随意扔给了过去,齐铁嘴看着怀里血淋淋的手臂差点没晕过去。
接着张启山又将手臂重新伸进去,只听‘咯吱’一声,棺材里的机关被破解,棺材里边放着的是一个趴着的尸体。
一股腐败味儿扑鼻而来,靠近棺材的所有人都捂上了口鼻,张缘月差点没被这味道给整吐了,赶紧跑出去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可恶,手里的烧饼都不香了!
在门口站岗的其中一个士兵名叫李柿,张缘月总称呼他为‘柿饼子’,人长的很秀气,白白嫩嫩的,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小缘月,你怎么出来了?”
“实在是太臭了!”
张缘月一屁股坐在地上,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念头一口气将烧饼全塞了进去,旁边的李柿只看着就觉得噎得慌。
“唔……柿饼子,你进车厢里了吗?”
“进了。”
“内里边儿啥样啊?”
“里面全是尸体,而且都是朝下的,有好多的蜘蛛网,听八爷说这不是蜘蛛网,好像是什么尸蛾子吐的丝。”李柿顿了顿又说,“不过司机吊死在火车头里的,他那眼睛可吓人了,就像黄皮子似的。我隐隐约约听八爷说,那人好像是齐家的高人?”
“棺材里边那个人好像也是朝下的。”张缘月手摸下巴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她使劲嗅了嗅鼻子,“咦……味都飘到这儿了!”
“走了,缘月。”
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张日山给拉走了,她回头对李柿摆摆手,然后又凑近闻了一下他们三个人。
“哥哥师父佛爷,你们三个人身上都那股腐烂味儿。”
“有吗?”
张日山低头闻了一下军服,还真有味。
张启山皱了皱眉,随口破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