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拽着禾双双也朝门外跑去。
“做什么！”禾双双正四处寻找朋友们的身影，突然思绪被打断，睁大了眼。
“你先出去。”西泽不由分说道。
“那你呢？”
西泽将他领到门边，此刻这里已经挤满了人。西泽回头斩杀了几只偷袭的蝙蝠，侧过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进去帮忙。”
我也想帮忙！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禾双双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留在里面说不定还会拖西泽的后腿。
“你去吧。”他说，“亚恒他们呢？”
“他们也在里面。”虽然没有看到朋友的身影，但他坚信亚恒几人不会临阵脱逃。
“我知道了。”禾双双坚定地点点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那群蝙蝠似乎没有攻击场馆外的打算，它们的目标是宴会厅，并且十分明晰。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操纵一般。
西泽捏捏他的手，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头也不回地奔向厅内。
场内。
皇家学院的学生已经撤离得差不多，数百只凭空出现的恶灵蝙蝠便恼羞成怒地攻击起了巫师。
院长作为这里唯一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巫师，自然挑起了重担。只是自己身为土系巫师，防御值点满，但攻击力只比周围的毛头小子高不了多少。
他只能尽力筑高土墙，为正在撤离的非巫师们争取时间，也为北巫赶来的救援争取时间。
茉莉西泽一左一右分立两侧，清剿从土墙边缘涌入的蝙蝠。
“这群蝙蝠，真的有了神志。”茉莉肃然道。
曾经的恶灵蝙蝠只会莽撞攻击，仿佛未开化的动物，维持着茹毛饮血的本能，它们会朝着魔力充沛的地方聚集。
可现在的蝙蝠不会浪费体力冲撞土墙，反而顺着土墙边缘迂回进入。
贝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茉莉身边，一击火球将藤蔓束缚住的蝙蝠烧成焦炭。
“几个月前就已经进化了，只是当时的数量不及现在的多。”
“进化？”茉莉瞥了他一眼。
贝茨挑眉：“不然你怎么去描述这种反常行为。”
“现在频繁出现这东西已经很反常了。”西泽冷哼一声。
贝茨没接西泽的话，他还记得方才禾双双义无反顾扑向西泽的场景，尽管心里已有准备，那一幕还是刺痛了他。
他贝茨就像个小丑，孤立一旁见证两个人的爱情，引人发笑。
“嗖、嗖——”
亚恒正用金属叶片对地上没死透的蝙蝠进行补刀，没察觉现场凝重的气氛：“这树叶还挺好用。”
茉莉额角微跳，咬牙切齿：“你别再薅了！”
是谁凑到自己身边，将藤蔓的叶子撸了个精光，现在的藤蔓毫无美感，就像一条恶心的蚯蚓！
“你那叶子就是个装饰品，再说了，藤蔓能用就行了，需要什么美观？”亚恒继续制造金属叶片。
茉莉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无意间却瞥见角落处的两人。
布莱克竟然没有随着人群离开，反而举着镰刀，一个人在土墙一角收割蝙蝠。
他脸上没有曾经的傲气，看来被那次巫师对抗赛打磨了性子。他也不和人交谈，只是快准狠地将刚探出头的恶灵一刀斩杀。
而在土墙的另一端，一头银发的索菲亚垂手而立，一团水雾在她身前凝结。她一改往常的娇弱，神色淡淡，天蓝色的眼眸像浸着翻涌的云海。
那团水雾面积不大，也没有上前进攻的势头。
它只是静静呆在那里，就像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茉莉心生疑惑，下一秒，就见一只蝙蝠越过土墙兴奋飞来，而在它冲进水雾的一瞬间，那蝙蝠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为一抹白烟消失不见。
那蝙蝠的叫声太过惨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亚恒看得目瞪口呆：“这是索菲亚的水平吗……”他怎么记得索菲亚成绩一直平平，对抗赛也很快败下阵来。
“看来她有意隐瞒了身份，只不过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西泽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索菲亚在对抗赛结束那日找自己聊天，本以为她会说和伊芙相关的消息，没想到只是想和西泽交个朋友。西泽对于这些搭讪兴致缺缺，当即转身离开，索菲亚却没有追上，只在他身后幽声说：“我知道大陆异变的秘密。”
西泽脚步一顿，示意禾双双先离开，自己要和索菲亚详谈。但不管自己怎么问，索菲亚都顾左右而言他。
就好像，她故意用这个消息吊着自己，利用自己对这个消息的执念，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茉莉抬手又放出一根藤蔓，示意亚恒来薅叶片。
“所以，她觉醒了温度天赋？”那团让蝙蝠瞬间丧命的水雾，似乎是温度极高的水蒸气，稍一触碰就直接烧成烟。
西泽却否认：“不是温度。”
院长大笑两声，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想来维持这堵巨型土墙消耗了他不少魔力：“的确不是温度天赋，没看错的话，这是具有腐蚀性的水雾。”
“腐蚀性，毒素天赋？”众人震惊。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天赋，这小姑娘藏得深，是个人才啊……”
宴会厅外部，同样藏得深的木系巫师莉莉丝，正跑来跑去，为受伤的学生救治。
“双双，我还想要个奶糖……”为了抓紧时间，她此刻正修复着一名伤患的右腿。
禾双双迅速掏出一颗魔力糖，塞进她嘴里。
莉莉丝虽觉醒治愈天赋，但平时练习甚少，使用一次技能要消耗不少魔力。而现在伤员已经在空地上躺了一排，她的魔力被耗空了一次又一次，要不是禾双双一直在投喂奶糖，真不知要怎么坚持。
有光系巫师在空地上亮起光带，此刻已是夜幕降临，微弱的光线驱散了黑夜的恐惧。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禾双双帮不上忙，只能守在莉莉丝身边。
“他们都在里面，还有院长呢，你要相信他们。”
“可是……”为什么北巫的救援还不来，两所学校隔得这么近，二十分钟过去也该到了。
“不过是恶灵蝙蝠，”莉莉丝说，“数量虽多，清理起来有点麻烦，却也并不致命。”
禾双双终于问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恶灵的形态，除了蝙蝠，还有什么？”
“嗯……”莉莉丝检查了下伤口是否痊愈，又迅速挪到另一人身前开始修复，“最常见的就是蝙蝠，我也只见过蝙蝠。蝙蝠有翅膀，能够飞很远，跨越整片大陆也不奇怪。但听说还有一些岸上跑的、水里游的……蛇、鳄鱼什么的，王城里见不到。”
听这意思，很多自然界里的生物都可能是恶灵的形态，而王城只有最普遍的蝙蝠，也难怪巫师们都认为王城是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是因为恶灵蝙蝠出现的频率过高，最安全是因为未知的生物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没有被袭击，却失去感官的人类呢？”
“那个我也不清楚，有人说，这是恶灵之主在毁灭人类，等人变成了行尸走肉，他的灵魂就属于恶灵了。”莉莉丝说，“但巫师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所以没关系。”
刚说完，她就想起眼前的禾双双就是一个非巫师，急忙道：“抱歉……”和双双相处的日子里，她已经把双双当成了巫师看待。
“没关系。”禾双双不在意这些，也不认为莉莉丝说的就是事实。什么恶灵之主，玄之又玄的东西，如果恶灵真有主人，怎么不见他现身？
很快，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北巫老师们的身影。
“救援来了！”颓丧的气氛因为巫师们的出现消散不少，有人硬撑着坐起，期盼地目视导师们冲进漆黑的门扇内。
禾双双焦急地望着宴会厅的方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却不忍移开目光。
几小时前还光鲜亮丽的宴会厅，现在已经破败不堪，笼罩着死气沉沉的阴云。
坍塌的大洞像恶魔的大嘴，在黑夜的映衬下尤为可怖。
禾双双的视线被那缺口吸引，愣神注视着。
突然，一抹黑影从裂口中冲出，狼狈地飞向远处。
“什么东西？！”他惊呼出声。
“什么？”莉莉丝抬起脸，一头雾水，旁边正在等待治疗的伤患也疑惑地看向他。
禾双双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小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没什么……”
他选择闭口不谈。
或许是他看眼花了呢，那个形似蝙蝠的东西，或许只是一片云，或者一个树影。
可是方才那诡异的一幕，和心里强烈的不安感，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我、我去上个厕所。”
扔下这句话，禾双双就朝黑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恶灵蝙蝠只会一刻不停战斗到咽气为止，从不会临阵脱逃。
直觉告诉他，想要找到真相，想要救福克斯，就一定要追上它！
……
在黑暗中孤身奔跑是一件刺激的事。
循着方向，禾双双跑出了皇家校园。
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个行人都没有，可那蝙蝠分明是往这个方向飞走了。
正无措着，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啸。
喘着气的禾双双思绪一顿，缓慢抬起头。
湿地公园的树木在黑夜中张着鬼爪，鬼爪之上，是惊飞的鸟群。
“蝙蝠在公园里。”他咽了咽口水，望而却步了。
不知为什么，从刚到王城的那一日起，他就对这片植被丰富的公园感到恐惧。白天尚能带着灰灰进去游玩，但公园里的道路只有一条，绝大部分面积都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到了晚上更甚，他连自己路过都不敢，那黑暗里仿佛会有东西将自己吃掉。
或许附近居民和自己的感受一致，这片公园鲜少有人光临。
禾双双站在公园入口踌躇。
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了如果遇见危险怎么办，用空间里的元素果抵抗吗？如果一直没人路过，身处公园腹地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可是如果不进……眼睁睁看着可能带有线索的蝙蝠被自己放跑，实在不甘心。
正犹豫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呼唤。
“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