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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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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河流湍急,又多野石险道,漩涡重重,师兄妹三人好不容易才从砰然叫嚣的河水中捞起姜子牙。

小野抿紧嘴唇,面上不显,心中却忧虑不安,指尖不自觉地抽动,连断尾换命的准备都做好了。直到姜子牙吐出几口水,悠悠转醒,第一反应就是伸着手颤颤巍巍去摸他那宝贝封神榜,她心中压着的石头才算落地,四人休整片刻,再度上路。

行至半道时,天象异动,突如其来的电光将天空撕裂一条口子,雷霆滚滚隐有万钧之势。姜子牙观此异象,算出必定有妖邪出世,正要赶往收服,不想遇见了正赶往朝歌的西伯侯车队。

几人本打算绕开不相干的凡人,悄悄将那妖带回昆仑去,姜子牙却神神秘秘冲他们勾勾手,三人配合地附耳上前,预备听这老头又有什么幺蛾子。

意料之中的,姬昌被婴儿啼哭声吸引,不顾随侍之人劝阻,解下披风,细心地给这来路不明的绿皮小妖做了个简易而温暖的临时襁褓,动作轻柔,生怕伤到怀中脆弱的新生儿。

接着,哪吒杨戬和小野三人轮番登场,跟西伯侯唱起白脸,念词般木木道起什么“天降妖孽”“恐留后患”“必将除之”云云。

小野合理怀疑姜子牙是不是夹带私货,将他们三个安排成不近人情的古板仙人,自己倒好,跳出来扮演那个通情达理的和稀泥老好人。

但她敢怒不敢言,只得磨着牙颇为不服地旁观姜子牙同姬昌和气地你来我往,谈笑晏晏,好生忽悠一通,居然真的蹭上了人家的马车。

望着年迈沧桑却仍心思剔透的姬昌,她不禁念起刚刚那个害自家便宜师父落水的死姬发,顿感虎父亦可有犬子。

趁姬昌一行人走在前头,杨戬和哪吒也带着新鲜出炉的雷震子回了昆仑,小野这才问道:“师父,你要找的天下共主究竟是谁?”

姜子牙心中的人选自然是殷郊,闻及此,他只是笑而不语,故作高深般摇摇头,并不正面回答。

小野猜出他心所想,撇了撇嘴,不屑地嗤了声,险又要将一轮白眼翻上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颇为大逆不道:“这天下又不是非姓殷不可。”

姜子牙抚着花白的胡须,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被徒弟顶嘴也不恼,笑呵呵反问道:“你心既有良选,何不亲自求证?”

小野歪将着脑袋,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地思考一会,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最终,她松快地一点头,认同了姜子牙的观点,留下句“师父保重”,便先行转身朝姬昌离开的方向追去,抛下姜子牙在原地兀自跳脚,喊着逆徒好歹也把我带上啊。

变回狐狸模样的小野偷偷摸摸跟上姬昌,先众人一步到达女娲庙,过了好一会,才等来气喘吁吁的姜子牙,与被他忽悠来的四大伯侯。

庙中,姜子牙好一通煽风点……不是,真情流露,试图说服四人起兵造反,拥护殷郊继承大统,以平天谴。

幽寂晦涩的光影间,女娲神像缄默而立,神色庄重而柔和,她目露慈悲,一视同仁地俯瞰着面前反应各异的凡间生灵:南伯侯行事冲动,东伯侯另有考量,北伯侯自私自利......小野下巴垫着爪子,同无言静默的母神一齐,津津有味地谛视着这小小一方庙宇内的人间百相——人果然是很复杂的生物。

小野将视线移至姬昌身上,只见他手中蓍草几番起落,算出殷寿弑父杀兄的卦象。她试图从中琢磨出什么,无果,又懊悔当初在昆仑没好好学卜筮。

角落中,小野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姬昌,等着他下一步举动。结果姬昌只是默默收好散落在地的几根草棍,道:“我们的儿子还在他手上。”

四伯侯齐齐沉默,皆未再反驳,女娲庙重归静谧,小野却似觉察到什么动静,狐耳微动,一直藏在女娲像后的姬发猛地冲了出来。

姬发身披王家侍卫兵甲,脸上草木割出的伤口还渗着血,形容狼狈,但依然努力保持着成人的风度。他愤怒地质问几人为何密谋造反,却在姬昌一眼认出自己、脱口而出“这是我儿姬发啊”时,险些绷不住强撑的倔强,几乎露出些委屈相来。

小野想,还是个孩子啊。

想象中父慈子孝的场面并未出现,姬发憋回眼泪,转头避开姬昌期待的视线,剑尖直指面前几人,缓而坚定地道:“我是殷商王家侍卫姬发。”

最终姬发等到了他的后援,“咚”的一声,女娲庙破败的庙门被兀的撞开,苍白的阳光一瞬涌入,映射出空中静静浮动的尘埃,年轻的质子们押送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回到朝歌,等待另一位“父亲”的审判。

小野先护着姜子牙离开,自己则念了隐诀,一路随行,却只远远看着——看大殿之上父子相残,看暗潮之中君臣反目……她活了五百多年,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心中暗叹:殷寿果真是个祸害。

血腥气弥漫在金碧辉煌的龙德殿中,活人与死人同堂并立,满座压抑无声,唯余恐怖和死寂。姬发跪下向殷寿谏言时,小野的眼皮微微跳了下,原本无谓的神色掀起几分波澜,她饶有兴致地探出脑袋,总算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

殿中众人散去,姬昌被押入大牢。小野仗着其愈发炉火纯青的隐身术,毫不忌讳,大摇大摆地从姬发身前走过。姬发只觉面前好似有风掠过,带着旷野的草木香气,一愣神的时间便消散不见,了无痕迹。

他下意识伸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崇应彪见他这幅失神的样子不禁出言嘲讽,他的脸上还沾着前任北伯侯的血。姬发不愿与其多言,一声不吭地抗下恶言,转身离开。

地牢内没有灯,光线昏暗,木制的笼子交错排列,隐约可从中窥见猛兽的身影,空气中满是潮湿的霉味与干涸的血气。

小野一时受不住这么多杂乱的气味,忍不住皱皱鼻子,避开狱卒,轻松溜进去。她匿了气息围着姬昌左看右看,不想对方却忽地开口:“小友不必藏匿,出来吧。”

小野给吓得一激灵,瞪圆了眼,下意识朝狱卒方向看去,分明无人发觉自己。她忙原地布了个结界,褪去隐术,蹲下身虚心问道:“老人家,您怎么看见我的?”

姬昌笑笑,不言语,捻起衣摆上一撮赤狐毛。

小野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狐狸眼睛滴溜溜乱转,平白给这阴暗腐朽的地牢间增添了几分活气,她找补般问道:“您要出去吗?”

对她来说,哪怕带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逃出这殷商地牢依然是小菜一碟,可没想到姬昌却谢绝了自己的提议,说什么君命不可违。

小野搞不明白:有什么命是不可违的?

退一万步讲,要是这所谓君命真不可违抗,那把君弑了自个儿当不就好了?

但她自诩善解人意,见状也不勉强,拍拍灰起身,道:“那我走啦,老人家,您多保重。”

姬昌却又叫住她,说什么仙人与我姬氏有缘,愿为她卜上一卦。

小野好奇地问:“卜什么都可以?”

姬昌答道:“能力之内,皆可。”

小野捏着下巴,仔细思索片刻,觉得自己实在无甚可问——凡人在乎的寿命、金钱、权力,她统统不在乎,就连身边之人也都是一水的天人神仙,断不是姬昌一介凡人能够算出的命数。

忽然间,小野心中闪过妲己的脸,犹疑片刻,最终给出一个含糊的问题。

她问:“我心所念之人,可能善终?”

蓍草落,卦象出,姬昌凝眉缓缓答道:“死于血亲之手。”

小野傻了:她想的又不是殷寿!

再说了,妲己哪来的血亲?无论是这具身体的家人,还是有苏一脉,早托殷氏的福全死光了。而自己与其虽同为狐族,却也八百年攀不上亲戚。

小野不解,还欲再问,姬昌却不能多言,遂只得带着满肚子疑惑悻悻走了。临走前,她还耍了个心眼,悄悄弄断了牢房的锁,想着万一姬昌反悔又要走怎么办。

姬昌自然不会反悔,所以当姬发来时,所见便是牢门处莫名其妙松掉的锁,与地上稀稀疏疏几根赤色狐毛。

姬发心生疑惑,地牢里竟也有狐狸么?

他此行目的是说服姬昌认罪——直至此刻,姬发仍固执地认为自己所敬仰的大王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而八年未见的父亲却亲手占出殷寿弑父杀兄的卜词,他不愿相信,更不敢相信,抱着少年才有的不切实际的理想,希冀姬昌能够主动认罪,得一个两全其美,维护住自己岌岌可危、行将崩塌的信仰。

而这当然不可能。

离开地牢时,姬发心情惶惑,他耳边环绕着父亲的话语: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

抛开你的父亲、你的君王,抛开所有依附于他人建构起的愿景与信仰,你究竟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见家长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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