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身份证、换洗衣物、及时在犄角旮旯找到的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
这是林郁包里全部物品。
西城的天黑的很快,他再次回神时,天已经灰蒙蒙一片。
路灯亮了起来,光线昏黄陈旧,也仅仅只照亮方寸之地,除了小商铺门口这一块,更远的地方看不到灯光的影子。
林郁回头在商铺里买了瓶水和几个面包,趁着天色还没全黑,往来时的路走。
没有手机可以计算时间,他觉得路比来时更长,走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培训学院的影子。
这儿果然太偏,一眼看去尽是相似的平楼,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有些难以区分。
林郁差点产生迷路的错觉。
一直到他询问一个路过的行人,他才得以笃定。
往旅馆的方向走。
有了大概的里程后,路程也加快了不少。
很快便到了旅馆。
此时夜已深了,门外的天空再无亮色,散步的人群也全部撤离,一时间显得有些静。
“您好。”林郁轻敲前台,“还有房吗?我需要订一间房,不挑房型。”
前台是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她正在手机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小说,闻言吓了一跳,抬头看了林郁一眼,片刻后才答:“没有了,这附近有个学校,这几天要弄什么,房全部订光了。”
“……”
祸不单行。
林郁觉得这是调戏江时殊的惩罚。
“培训学院吗?”林郁问。
“应该是,毕竟这犄角旮旯的,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学校。”前台说,“但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他们还没有下课,你等等可以问问他们。”
“那儿的学生都住这吗?”
“大部分是,还有小部分寄住在其他人的家里了,这儿的房间不够。”
“谢谢你。”
墙上的时钟刚好指向八点三十。
林郁看了眼,便拿着包出了门,再次坐到门前的台阶上。
最原本的,他有两个选择。
他打算观察一下住宿环境,再考虑是否在这过夜。
不过夜也能去西城的朋友家住宿。
现在两个选择都被pass掉了。
但是新的解决办法,比这二者都似乎更有趣。
如果说他经历的一切是调戏江时殊所带来的的惩罚,那他一个人承担怎么够?
林郁抬眼看向室内的时钟,一分一秒的慢读。
既然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抗的巧合,那他比预计的做的更放肆一些应该是可以被允许的。
他不可抗,江时殊也是。
过了半小时,人群才向旅馆聚集。
应该是下课了。
很快,林郁便看到了江时殊,
他并没有急着朝对方靠近,而是融入了人群里。
等到对方上了楼,走进了房间,临近关门时,他才伸脚堵住门延,手也倚靠在门上。
“江时殊。”林郁挥了挥手,朝对方咧开了一个笑。
“什么事?”
“聊聊?”
打从林郁上车那刻起,他便对此时的场景有了预设,他并不意外林郁的到来。
“不聊。”江时殊说。
“不要这么无情,好歹认识一场,身在他乡想和你聊几句你都要拒绝么?”
江时殊没有接话。
林郁看向江时殊:“让我进去。”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的,这个旅馆房子很老旧,我想应该是不隔音的。”
大概过了三秒,江时殊松了力道,转身朝里走。
林郁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一个双人间,除了江时殊的包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应该是房间不够住,安排的双人间。
另一个是谁林郁不知道。
“明天六点有课,你说完便走。”江时殊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个人的洗漱用品。
林郁斟酌了一下措辞,慢慢道:“得麻烦你去前台拿两床棉被,最好再拿个枕头,没有枕头睡着难受。”
江时殊抬眼看他。
“我打地铺。”林郁说。
江时殊沉默了良久,将手里的东西再次放回原位。
“我在想,我是不是表现得太好说话了。”他慢慢道,“让你产生了一种撒泼便能心想事成的错觉?”
林郁的笑意渐浅,舔了下干涩的唇。
很快,他又勾起嘴角,走到了江时殊身边,从一旁的书桌上拿到了对方的手机。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开了机。
江时殊的手机并没有密码,他轻而易举的解开了锁屏,打开通讯录,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
“嘟——”
铃声打破了沉默。
“喂?”似乎过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传了过来,“小江,怎么?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是林郁。”林郁说,“张老师。”
“怎么是你?小江在旁边吗?”
“他在。”林郁说,“出了些意外,我家亲戚以为我下周末才过来,全家都去旅游了,镇上只有一个旅馆,并且满房了,所以不得不来找我朋友。您看,我借住一晚会打扰到他的学习吗?”
林郁选择性的说了一些,并没有全盘托出。
“你说你也真是,怎么不提前安排好呢?那边又不像市里方便,要不是刚好有小江他们过去培训,你打算怎么处理?”
“是。”林郁应承。
“别打扰到他学习,否则回来写个五千的检讨。”
“谢谢张老师。”
挂断电话后,林郁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旅馆是学校安排,我这样询问可以么?”
江时殊的脸色像是浸了墨,除去他们初吻那天之外,第一次情绪外漏的这么明显。
但他控制的很快,仅在分秒之间便又恢复面无表情,拿出洗漱用品走向了浴室。
林郁也跟了进去。
“我的手机被偷、没有车、不认路、旅馆满房、身上的钱也不多、这儿只认识你一个。”林郁慢慢道,“除了找你我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江时殊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会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对,也确实。如果不是我无聊,想多见见你,也不会沦落至此,所以怎样我都认。”
“但,”林郁顿了顿,说,“天太冷了。”
是降温了。
林郁坐在门外等待时就发现了这个。
他只带了一件薄外套,不够的。
“你可怜可怜我。”林郁说,“江时殊。”
“和我有关系么?”江时殊开口道,“你冻死、饿死,和我有关系么?”
江时殊看着林郁,似乎不解的歪了歪头:“可怜你?”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力道一松,忽然笑了,“好啊。”
“捡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掉落而下的牙膏,眼神近乎冷漠,“我便可怜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好久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