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之后，柳为歌还是迅速收拾好心情，脑子里默念“不要认命、就要拼命”这样的毒鸡汤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端着自己炸的香喷喷的猪油渣去“献媚”。

然后果然被江止拒绝了。

还被江止警告不要浪费他的腌肉。

看来下一次或许又要被物资管控。

江止当然早就闻到了诱人的油脂香味，但是他拒绝吃一个来历不明的难民做出来的东西，他选择啃红薯，搭配小竹村特色风味蓬莱草末调味料。

柳为歌瞬间变脸：爱吃不吃。不吃正好。

但大概是今早的那股味太冲，他愣是没能吃完那一碗猪油渣，明明后来气味都散了，只留下满室猪油渣的鲜香。

他难过地度过胃口不好的一天，看着狗子吃得欢快，心里充斥着郁闷的情绪，在这个还没有卡牌、自己接触不到卡械、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夜晚早早睡下。

他睡下后不久，江止就趁天黑摸进来了。

江止的目标当然不是因为床不合身而睡相颇差，还在梦里也郁郁不欢的柳为歌，而是放在清理出来的灶台上的，猪油渣。

柳为歌还有点生活常识，没直接把猪油渣放在柜子上，而是把猪油渣藏在灶台上的大铁锅内，盖上了竹子拼接做成的大锅盖子。

江止轻手轻脚，循着味打开锅盖，拈起一片猪油渣送入口中，再慢慢把锅盖盖回原位。

这时候，柳为歌开始讲梦话，诸如“我好惨”“我要回家，拿我二十年寿命换”“没一个好人的世界”的话断断续续蹦出来。

江止就默默听着，除了感受到柳为歌确实瞧不上现在的苦逼生活，倒也没其他有用的信息。

伴随着柳的梦话，他把猪油渣含在口中，细细品味着冷却的脂肪残渣，脑子后知后觉地冒出来个“其实还挺香”的念头。

毕竟用来熬猪油的腌肥猪肉还算新鲜。

去年年末，莎婆婆病了之后，村里人为了给她老人家补补身子，特意杀了最肥的那头猪，只可惜病弱的老人家并没能吃几碗肥香的烧猪肉，甚至没吃到一直心心念念的正宗红烧肉，就离开了。

红烧肉是怎么做的呢？

他思维跳得飞快：外面的人是都会做狗饭吗？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循着本能，静悄悄地走了，直觉在这感性的一刻罕见失灵，并没有提醒他，竹凉床上的某人在梦话发表完毕之后气息就略为混乱了。

之后的几天里，柳为歌表现得异常热情。

某一天，他在江止默默过来“偷师”的时候，开始主动解释狗饭制作的原理：“一般来说狗狗需要的营养元素是水、蛋白质、脂肪、维生素、碳水化合物和矿物质，自制狗饭的要点在于营养搭配的均衡，就是说每一种都要有，而且配比要尽可能的合适。

同时还要考虑到每一只狗狗都是不同的个体，这只狗狗可能喜欢吃南瓜红薯，另一只狗狗就可能不能吃南瓜红薯，否则就会出现掉毛、胀肚等过敏现象。”

他见到江止听得很认真，心里的不安略降了降，继续说：“因此，我们在做狗饭的时候，首先考虑狗狗吃过的不会有不良反应的食物，其次可以在原本食谱范围的基础上少量添加新的食物，增加狗狗的食谱范围，对于狗狗的身体健康是有好处的……”

这之间，江止一直听得很认真，眼睛里不算闪过考量的眼神，在柳为歌看来，那就是江止正在通过他根据记忆胡编乱造的狗饭制作指南判断他话语的正确与否，以此考量自己的真才实学，也就是说，江止正在考虑他的生死存亡！

于是他越说越多，越多越说，绞劲脑汁，直到把脑子里那点人体营养学和偶然看到过的给宠物做饭科普都抖落干净了，终于从江止的眼神里感受到些许陌生的懵懂和肯定。

他放下了心，估计自己暂时是不用担心被半夜摸进来嘎了。

而江止，江止从第一句话就没听懂，“蛋白质、脂肪、维生素、碳水化合物和矿物质”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名词，但他丝毫不露怯，虽然最后听这一通话听得不知所云，仍然一字不少地记住了。

与此同时，他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好奇。

外面的人，都懂这么多吗？

然后他难得对柳为歌笑了笑。

柳为歌差点被那一瞬间的笑容迷了眼，也要傻呼呼笑起来回应。

却见江止腰间匕首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门外“兔子”守候，赶忙把自己那一瞬间的不臣之心收束起来。

然后，晚餐，江止难得去村里换了一把菘菜，柳为歌则用猪油煎炸了红薯片和南瓜片，残余的油炒了那把菘菜中的一小部分，还热情招呼江止一起吃。

虽然江止拒绝了他的就餐邀请，但是并没有对他使用猪油给自己开小灶表达不满，这也让柳为歌信心大增。

接下来，他得寸进尺，先是说春天的笋好吃，要求挖笋，被拒绝，然后说他看见房子边缘长了蘑菇，想就近采蘑菇，被江止以毒蘑菇和能吃的蘑菇肉眼难辨拒绝，再之后提出想给狗狗尝试其他的蔬菜得到一大筐竹笋，隔天又收到了一整捆不知名的有着红色叶脉的绿叶蔬菜。

就这样，因为他的不断骚扰和江止的有意放纵，柳为歌的精神肉眼可见的日益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也好像迅速拉近。

昨天，他们甚至还一起探讨了最喜欢和最讨厌的食物，知道了江止最讨厌的食物居然是几乎不会有人拒绝的土豆，而柳为歌想起之前的话撒了谎说自己最讨厌红薯，但是毕竟是逃难，有的吃就成，也没得挑。

今天早上，江止又在研究那一团冷却凝固的黑色物质，已经摸到了些使用的苗头，柳为歌又凑过来拉关系谈天侃地。

柳为歌：“江止，你吃过米饭吗？”

江止：“小时候吃过。”

柳为歌有些震惊：“那你的食物库存里怎么没有稻米？是你觉得米饭很难吃吗？”

江止手头揉搓着那团冷却凝固后腐蚀性明显降低的黑色物质，把它们揉圆搓扁，拉成细长的条状，说：“米饭很好吃，但是做起来麻烦。”

柳为歌：“米饭和南瓜、红薯也差不多，都是蒸熟最好吃。”

江止把细长条状的黑色物质又搓回一团，声音冷冷：“蒸麻烦，水煮方便，煮粥容易糊锅。”

柳为歌这几天邀请共同进餐不成，又被人盯着，只能时常寻找江止的身影，观察江止的行为，看到过江止每一餐都是水煮南瓜配菜配干肉，水煮红薯配菜配咸肉，偶尔水煮麦粒配菜肉，其实心里早有猜测，这下子果然验证了他心中所想：纵然江止再天才，他也是个做饭小白！远不如我！

然后他就缠着江止继续说：“那你下次买点米呗，我来做，我不怕麻烦，有的是时间，可以守着锅等。”

那故作可怜期盼的语气，配上他最近学习的“兔子”撒娇，江止只觉得十分奇怪，他彻底冷了脸，一言不发，也不回应。

他心底闪过一个冷漠的念头：等猎队回来，柳为歌的死活还是要交给猎队处理。

柳为歌却心中愈发自得起来，他早就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熟悉了江止的作风，这个人有着传统天才式的冷漠，对于这样的天才，他答话已经表明是稍微接纳了问话的人，不回答也未必是对别人不满，可能就是那一瞬间不想回答，所以他已经逐渐放下了以往的担心害怕。

并且，从江止粗糙的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厨艺折服江止的那一天，然后他就可以趁着江止不备，随便找个理由跑了。

可惜没等到他期待的那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个小孩，对江止说：“哥！猎队回来了！”

然后在柳为歌一头雾水中，江止把他带去了村子里，交给了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