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岑朝之就早早去了花店。
他还没干过表白的活儿,以他知道的兄弟们的经验,一定要买花,并且在多不在种类,一捧花永远比几支花来的真诚。人也要正式一点,衣服干净整洁就行,发型要搞得整个人都精神,就是那种一眼瞧过去就知道这小伙子的精致是要用在何处的那种。
很明显,他挑了一小时的衣服和捯饬了俩小时的发型很成功。白色上衣设计了一道黑色斜切,下摆缀着几颗金属纽扣,翻领的一边是禽类羽翼的特别设计,下身配了一条黑色的工装裤和白色运动鞋,精神又帅气。
进花店之前就引得路上行人纷纷回头,拿了一大捧香水百合之后,回头率更是蹭蹭往上涨。
翻了一下特意搭配的飞鸟吊坠,转了一下手腕上自从表姐送过来就八百年没戴过的积家,一切准备就绪。
虽然打了前面用发胶打理的头发有点遮眼......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车停下,他到达目的地了。
这个点,店里没什么客人。
于是,林岸就一个人看见穿的可谓是一身“烧包”的岑朝之捧着一大束百合花,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好事将近的喜悦......
“上午好啊!林岸!”
百合花被岑朝之递到他面前,花朵很是新鲜,铺面而来就是一阵芬芳,上面还有晶莹的水珠。
面前的人笑得越是灿烂,林岸就越是觉得大事不妙。
“咳咳,请给我一点时间?”
他看着林岸,真诚地恳求,手在花束下面动了动。
对方不知道在这捧花束下面搞了什么手脚,中间一支花苞突然开了,原来是一朵假百合,里面放着一块填充的黄色海绵,海绵中央放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林岸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那是什么。
“你不给我联系方式,没有关系。”
说着,他把那张卡片拿了出来,放在手心向林岸伸过去。
“我可以给你只联系我的方式。”
......
哦,林岸知道了。
那分明是一张电话卡!
“我能为你的阅历增加一点经验吗?”
微笑与温柔并存,昨天晃了林岸眼的银发,今天也是闪闪发光。
说得从容,只有岑朝之知道他的手稍微有点抖,耳朵发热,还好他的羞涩不上脸。
虽然林岸在昨天就察觉了这位的苗头,但还是吃了一惊。
花香醉人,纵使林岸心若磐石,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的攻势极易让人把持不住。
可惜了......这可是刚出高中校门的林岸.....
“很抱歉——不能。”
林岸的铁石心肠,一句话尽显无遗。
“......”
告白的人一滞,轻声问道:“难道你是因为不喜欢男的?”
“不啊?我就喜欢男的,”林岸上下打量了一下岑朝之,选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只是因为你这种不太是我的取向。”
“......能说详细一点吗?”
“这能怎么详细?”
“说来听听。”
岑朝之把花一放,双手撑在台子上,挑眉道:“洗耳恭听。”
说真话吧,太容易伤害别人了,万一得罪小人就没有好果子吃;说假话吧,面前这人一定还会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
他打算折中一下。
“我不太习惯看人身上挂着零零碎碎的玩意。”
像棵圣诞树。
“脖子上,耳朵上,还有衣服上。”
都是闲的,走哪闪哪儿。
“头发还是自然点的好。”
最好是妈生的。
“......好看当然最好了。”
林岸一边罗列,一边看着今天被路人纷纷夸赞的俊脸阴沉下来,打了一个磕绊,声音不自觉地都变小声了。
“我懂了。”
?
什么,林岸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糊弄岑朝之什么,所以对方懂了啥?
只见对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说,我,丑。”
不是,大哥,你是只听见最后一句了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
自己的推理,自己承担丑名,他概不负责。
“我可没说。”
哪有丑人引得来买东西的小姑娘一阵又一阵的议论的,想起来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女孩,林岸就觉得这人何必要纠结他这人的审美,欣赏岑朝之的人不是一车一车,也是一把一把。
“反正你长的......你懂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戳到对方哪个点了,岑朝之变了脸色,一声冷哼,也不跟林岸继续纠缠了,转身就走。
“哎,你的花!”
岑朝之看了一眼,冷冷道:“不要了。”
“你去医院挂眼科,就当我送你的入院礼物。”
他视力5.0,好着呢,不劳大哥操心。
手把门打开,人都走出去一半了,林岸还是听见他忿忿不平地留下来一句话。
“也不知道你将来找个什么样子的,河童吗?”
就差指着林岸鼻子骂他不识好歹了。
此时一句话浮现在林岸脑海里。
以貌取人诚不欺我也。
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一拍脑袋。
岑朝之的衣服就在旁边的柜子里,忘给他了。
好吧,以貌取人不可取,人家昨天刚帮了他,人总是多面性的,可惜岑朝之最显而易见的一面就不合他胃口。
眨了眨眼,林岸又看见收银台的缝隙里卡着什么东西。
......那张电话卡。
不过,那位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
小小的店里,林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华灯初上,市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岑朝之心里不舒坦,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出来搓一顿,借酒扫一扫他在林岸那边碰的一鼻子灰。
“怎么?第一次你主动邀哥几个出来?”
一个男生问他。
这位出来之后就闷着,烧烤上来之后就盯着那一瓶啤酒,一口一口喝着,显然不同以往健谈的模样。
大家都是一个小区,一个中学出来的,自然是关系非比寻常,一人问,四方关心。
“谁没遇过烦心事呢......”
说完,岑朝之又喝了一口。
“我去,你这样喝,一个晚上别说一瓶,你这一杯都喝不了。”
桌子上一堆啤酒瓶,桌下一堆空着的,都是岑朝之兄弟们的杰作。
别看岑朝之从开始就一直喝,他开的第一瓶啤酒倒的第一杯都没喝倒底。
“你就从你爸妈身上学到一杯茶喝半天了吧。”
往常虽然喝的少,但也是有说有笑的,有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会是恋爱的苦恼吧?”
岑朝之的沉默给了他们答案。
“他说我丑。”
这是哪家姑娘眼界这么高?
“我天天换不同衣服,换不同造型去他面前转,就得到这种结果。”
这姑娘该多天仙?
“没事的,兄弟,”一位仁兄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第一次一见钟情,”想起来林岸最后的打量,岑朝之胸闷气短地说道:“虽然那人最后给的印象也是一想就气。”
“我可能就是栽在这一类型里,尤其这位。”
他拿竹签扎了扎肉,感觉心痛。
而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来,有传闻,岑朝之高中有日久生情的一位同班同学,不过后来好像因为什么跟一位男同学闹得很僵,岑朝之还因此转了班。高中时代好多事情都爱往早恋上扯,具体是什么,岑朝之不说,他们也不得而知。
不过从后来岑朝之的变化中,他们也就认了这条传闻。
“换个吧,你这条件,只要想找就能找到。”
要好找,他还至于母胎单身至今吗?
明明就只想找个他喜欢的。
为什么这个不行啊......
一片劝告之中,岑朝之电话响了。
“喂?”
“那个比赛我们得了个优秀奖,给个地址,奖品寄到你家里。”
是跟他一起参加比赛的大学同学。
“老许!”
他含糊不清呢喃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一见钟情吗?”
......
沉默良久,对面传来笑意盈盈的回话。
“我只相信你是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