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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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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功臣凯旋,怎么能无人迎接?”永昶王朱廷和道,“张大人往顷海湾走一趟,便谈出了八十万匹丝绸的生意,铁定把上北国气得不轻。骆将军平定了南都之事,更是功不可没。我怎能不来?况且,”

朱廷和顿了顿,接着道:“骆四来信说你受伤了,待会直接回去歇着吧,宫里的事,我同骆四去应付。”

“王爷说得对。”骆羌道,“你别去了。”

“三品以上,回都当先向国主述职,钦定之事,我又怎能例外。”

朱廷和神色晦暗,道:“父王这么多年也不见得关心过述职这事,大多遵循祖制,走过场罢了。况且刑业前日驾鹤西去,父王与他亦师亦友,难免伤心,你不便此时惊扰。要我说,骆四也过几日再入宫述职,无妨。”

张以舟摇头,直接挑明了,“王爷,刑业临终前能对国主讲些什么,朝中上下都猜得到几分,我若不去见国主,反倒是心虚。”

“父王去见他之后,这两日都不曾露面。圣意难测,加上你在南都虽是立了功劳,可你是未请旨意,私自绕道去那,父王到底还是有些不满。你此时进宫,我怕……”

张以舟指了指车队后头,那里用囚车关押着一个犯人,“从顷海湾回都时,撞见了泉宁大乱,为追捕贼首方才私自前往南都。至于刑业的遗言,国主向来忌讳被臣子左右,刑业愈急着要国主除我,国主愈不会无根据地降罪臣下。王爷请放心。”

朱廷和还是觉得不妥,但张以舟说得也的确有理,两相权衡,还是了听张以舟的。

三人站在郊外商议了一会,便打算入城了。

郊外柳树成片,张以舟折了一支柳条呈给朱廷和,道:“王爷,春寒将尽,千峰翠色就要起新芽了。”

朱廷和接过时,又见张以舟右手掌心那道浅浅的印子。这是朱廷和遭刺杀,张以舟为救他,徒手握剑锋后留下的,多年都未消去。

“以舟,”朱廷和看着张以舟沉静的眼睛,道,“你是以大智,挽国之将倾。”

邢业临终前对国主朱羡瑜道,张氏三子,慧及妖孽,若不误国,则必窃国。

韩江月在张以舟手下司掌谍报,那夜急忙赶来,便是禀告他邢业的死讯和遗言。邢业是朱羡瑜的老师,从他还是个不得势的郡王之时,相随至今。

朱羡瑜到知天命的年纪就开始从心所欲,十六年来,邢业入紫微台做丞相,朝堂政事皆过他手,再呈国主。有时国主耽于声色,许久不下批红,便全权由邢业做主。

朱羡瑜对其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而张以舟入仕后,冒头太快,动了太多人的羹。加之辅佐永昶王,许多王爷不能沾的事,自然由谋士代劳,张以舟不知被多少人忌惮着、仇恨着。口诛笔伐日月积累起来,谁能保证国主不会由一个引信,将张以舟炸得粉身碎骨。

可张以舟还是回来了,更要进宫去走薄冰。

此时朱廷和对张以舟说这话,不止是驳斥邢业的遗言,也是对他的承诺。

张以舟道:“谢六哥。”

朱廷和一愣,大笑着拍张以舟的肩,道:“去吧,述职完好好歇着,过些日子六哥大婚,岳丈家里的门,还得靠你这文曲星来敲。”

朱廷和生母元贵妃也姓张,和张以舟论起亲来,上数几代,还是血亲。只不过张以舟做官后,是“臣”,不便再谈亲缘。上次叫“六哥”,还是多年前,张以舟转着白玉扇,央他要宫里的龙涎香时。

三月十五,云鼎山上的桃花开得浓烈,从山下看,似桃红祥云浮在昭郢上头。昭郢里边,正四处挂着红灯幔布,喜色传遍大街小巷。

“哟,这是谁家娶亲?排场这般大?”白胡子钓鱼翁刚回城,就被灼灼颜色亮到了老眼,捏着胡子问。

腰间系着红绸带的小厮塞了一把喜糖给他,“大爷,是我们永昶王讨王妃了!排场可不得大么!”说着一路撒糖,身后一群孩子欢欢喜喜地跟在后头喊“喜鹊登枝叫,雄红富贵开——”

钓鱼翁放下鱼篓,向着王府方向抱拳,高声道:“老叟贺喜了!”

好些个小老百姓听说是永昶王大婚,亦是连连道贺。满城都是喜字当首。

有人不知永昶王是谁,便听人道,“前几日册立的储君就是永昶王,咱雍梁将来的国君。”

“云鼎山头雪花花,山脚不还是烂泥沼。这顶上天的人物,娶亲和咱又有什么关系?”喜糖诱走了小孩,卖绞丝糖的哥儿不乐意了。

坐街上给人写状纸的老师爷在他头上爆了个栗子:“若你知这昭郢坊市昼夜不闭、明镜衙门冤情可陈,还有你家米粮年年有余,那你就得向永昶王贺一声喜,若非永昶王体恤民生,知人善用,你的糖都别想好好卖。”

如此一听,小哥儿也向着永昶王府拜了拜,围观的众人亦是明了了。这些年的蒸蒸日上,竟都得谢永昶王几分。

说着,锣鼓喧天的迎亲队伍过来了。为首的新郎着深红色喜服,带着沉稳的贵气。其后跟着四五人,亦是华彩逼人。

“师爷,新郎官是永昶王,后面跟着一群人是谁啊?”小哥儿亮着眼问。

老师爷见着这群达官贵人,亦是艳羡。这般春风得意地打马过街,荣华与名利皆揽于手,是红尘凡俗里,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

“左边那位是刚在南都打怕了燕山国的征北将军,他后边那位青年留须的是吏部侍郎,早几年的状元郎,还有那威武健硕的刘尊长,那可是我同道中人了,大理寺少卿。”老师爷眯眼道,“至于那位银红长衫的公子哥儿,倒是眼熟……却不太清楚是谁了。”

“那怎么这么多人朝他扔东西啊?”

老师爷还未答,便有人哄笑说:“扔的能是东西吗?扔的那是定情信物,这些个不害臊的姑娘争着嫁人呐。”

小哥儿才十一二岁,吃着自己绞的糖,没懂扔东西怎么就和嫁人扯上关系了。

但骑在马上的人显然是都懂的。

永昶王眼角眉梢都挂着喜色,笑吟吟地回头道:“一转眼咱们都不是翩翩少年郎了,可就我家小表弟,还是骑马倚斜桥,便惹得满楼红袖招。”

骆羌仿佛教儿子一样,伸手拍拍张以舟的头,道:“以舟,你看看,叫你别穿这么花哨,把咱们新郎官的风头都抢了。”

“抢去正好,我若带一身胭脂水粉去迎新娘子,我那岳丈不得将我乱棍打出?”永昶王刚立了储君,又迎娶朝中老臣集贤阁大学士苏晋林的长孙女,当真是春风得意,玩笑话都说得多。

接亲四人都是朝里摆明了追随永昶王的,一道历过生死,关系非比寻常。

那留着两撇胡须的陶晨忻和张以舟年纪相仿,也是生得玉树兰芝,两道美须别有气质,在都城名头甚响。此时他拎着手里几条手绢,道:“唉,我这收获大不如前了,早知我就该救张兄与水火,替你穿了这玄丝银红吴袖衫。”

“得了吧,就你?”大理寺少卿刘鲲和陶晨忻自小相识,生平乐趣之一便是打击这位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张兄穿上,那是鲜衣怒马,你穿上,就是衣冠禽兽。本卿必要为民除害的。”

陶晨忻瞪眼道:“鱼目混珠,说得便是你脑袋上那俩东西。”

亲还没接着,接亲的队伍倒是内部先干上了,永昶王见怪不怪,反倒和骆羌一同在这两人里煽风点火。

而那惹起事端的翩翩少年郎却没几句话,只带着脸上惯有的浅笑,把一条条飘入怀的手绢递给平荻,让他处理了。

永昶王的婚事是宫里操持,这件银红衣裳本是内官为永昶王准备的。但今早试的时候,永昶王发觉改小了,不合身。

改错一件衣服,对永昶王不过是换一件的小事,对记名入册的裁缝来说却是坐牢的罪。于是永昶王心思一转,把衣服往张以舟身上套,笑说今日女宾多,六哥带你相看相看。

张以舟知其意,半真半假地推脱一番,最后被他们几个强行套进去了。

不想这衣服如此能相人,这一路上,秋波就没在张以舟身上断过。

“娘,他是天上掉的神仙吗?”五六岁的稚子指着张以舟问,话语清脆,满是这个年纪的童真。

抱着孩子的妇人却是赶紧捂她的手,训道:“官大人不敢随便指。”

张以舟对妇人露出宽慰的笑,微微俯身把手里的两颗喜糖递给那孩童。

永昶王当他是个孩子,把他套进一身红衣里,又抓两颗糖给他,似怕他闹,得哄着。他握着那两颗糖,不吃,也一直没放。

今日是永昶王的好日子,也是他们宏图的开端,张以舟亦是高兴的。但他很久没有身处这么闹腾的环境里了,总觉有些不适。

满眼红绸翻飞,落到心里,却只带起一句少时读过的诗——“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小某书看到有大可爱在关注我哦,很高兴能被你选中,与你一起熬着低谷,期待明天。

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写故事的意义之一,我深深感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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