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来慈宁宫的两帮人此时完全打了个对调。
先前兴致勃勃来告状来看热闹的,此刻垂头丧气,萎靡不振。
而先前忧郁绝望的,现在却笑逐颜开,喜气洋洋。
巴尔福晋几人恶狠狠地瞪着以安贵人为首的一帮人。往日里,低阶嫔妃是断然不敢还嘴的,不知是因为早上太后撑了腰,还是那晚醉后怒怼皇上给几个人壮了胆,武贵人竟然一改往日低眉顺目的姿态,往前走了两步,插着腰也瞪了回去。
巴尔福晋先是一愣,顿时怒火升腾。
诶?这帮小蹄子。得了太后撑腰就以为自己要上天了是么?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反抗自己。
巴尔福晋一只手摸着肚子,就要开骂,却被阿格福晋给拉住了。
巴尔福晋明显不服气,正要甩开阿格福晋,端顺福晋又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巴尔福晋眼珠转了又转,思量半天,才不情不愿地给了武贵人一个白眼,鼻孔哼了一声,带着几位福晋离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低阶嫔妃们敢正面对抗高阶嫔妃,而且,还获胜了!
唐璟常在乐得冲着武贵人竖起了大拇指,而武贵人早上因为害怕受罚而一直耷拉的下巴又高高地抬了起来。
储秀宫。
巴尔福晋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骂道:“你想烫死本宫么?掌嘴!”
刚刚递茶给巴尔福晋的小宫女早已吓得跪在地上,惊恐地被两个太监捂着嘴巴拖了出去。
不一会,门外传来啪啪的声音,以及宫女凄惨的叫喊声。
一直坐在一旁的端顺福晋有些不忍,拿着帕子咳嗽了一声,谨慎劝道:“巴尔福晋,您还怀有身孕呢,这瘆人的声音怕是不利于您安胎呢。”
按说,巴尔福晋、端顺福晋和阿格福晋是平级,但巴尔福晋已育有一子一女,是后宫子嗣最多的嫔妃,太后平日里总是高看她一眼,她就因此恃宠而骄,日渐不将石熹妃和佟妃放在眼里,更不用说静妃和其他福晋了。
巴尔福晋皱眉,却也觉得端顺福晋言之有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身旁的太监领令,出去叫停了处罚。
巴尔福晋入宫以来还未受过如此委屈。太后拐弯抹角地责备她,平日里见到她大气也不敢出的武贵人也趁机造反。
她努力压着火气,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办法?”
与端顺福晋互相交换个眼神后,阿格福晋才开口道:“巴尔福晋,太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得用些不同的手段才行。”
巴尔福晋略挑眉:“什么意思?”
“您不觉得皇上自从三个月前出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么?”
巴尔福晋略作思量,点了点头。
“皇上虽然勤于政务,但历来对于后宫也不疏忽,可是这三个月,他却对嫔妃避之不及,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安贵人。本宫也曾怀疑,难不成因为那次事件,皇上对安贵人产生了其他的情愫?可是皇上屡次招了安贵人,又晚上给赶了出来,就是今日,皇上还亲口驳回了太后,不许将安贵人升为福晋。这也实在不像对安贵人青眼有加的样子。”
巴尔福晋仔细听着,认真回道:“确实是有些不对劲,那你说为何?”
“本宫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日太后点破。”
巴尔福晋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格福晋:“太后点破了什么?”
“安贵人此时的荣宠都是她放下身段求来的。您想,她自从救了皇上,露了脸以后,是不是总是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蹦跶?又是救佟妃,又是查布料贪腐,又是带着那些小贱人去找皇上的,她自己也恬不知耻地当着众人的面求恩宠。这些手段虽然下作,但从结果看,却也真的奏效。”
巴尔福晋不屑地撇着嘴:“也只有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才这么不知廉耻。”
“本宫也觉得安贵人毫无羞耻之心,可是巴尔福晋您细想,皇上好像现在就是吃这套。想必您也有耳闻,那晚在乾清宫,皇上不仅仅是对安贵人,对其他六个小贱人也是没有丝毫责怪。放先前,皇上正眼都不带瞅她们的。为何现在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还不是那几个小蹄子上杆子地去找皇上?”
巴尔福晋收起了眼里的轻视,认真思考了起来。
端顺福晋接着说道:“本宫也是如是想法。如今太后逼着皇上选后,我们可不能在这紧要关头让那几个答应和贵人占了先机。”
巴尔福晋轻抚肚子,眼神既有犹豫又有不情愿。
“难不成我们也跟那几个小贱人一样去作践自己么?”
端顺福晋也面露难色:“本宫。。。也不愿。。。可是,巴尔福晋,您还有其他什么良方么?”
巴尔福晋陷入沉思。
要说她最受宠也不至于。
为了维系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她不知道打通了多少皇上跟前伺候的人。所以,她虽然一直处于受宠和被遗忘之间,但是皇上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凑巧地”想起她。不然她也不会是诞下子嗣最多的嫔妃。
这些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她以前的这些小伎俩近三个月通通失效。
皇上本来对她就是不冷不淡的,她本也没有细想。虽然上次在御花园皇上公然给安贵人那帮贱人撑腰,她心里多少有些怨恨,但由于有身孕,也没再追究。
可是此时听到阿格福晋和端顺福晋的分析,她是越想越有道理。
她进宫前,额娘就说过,皇上年纪还小,心性未定,喜好会变。她还未当回事。
如今看来,皇上确实是更喜欢主动的嫔妃。
巴尔福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在这选后的档口,怀有龙嗣好像反而成了她的劣势。
这阿格福晋和端顺福晋来找她也是没安好心。
是想让她来替她们做嫁衣的。
不过,这个嫁衣最后批到谁身上还不一定呢。
巴尔福晋眼神凛了凛,问道:“那你们觉得我们该如何做才是?”
阿格福晋和端顺福晋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
巴尔福晋会意,屏退了身边的太监宫女。
端顺福晋这才用帕子捂着嘴,压低了声音,说起了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