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靠在李秋宁身上，仰头看他，“小宁爸爸，小卓叔叔还不回来吗？”
李秋宁回神，摸摸满满脑袋，“是啊，小卓叔叔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事要做。”
“噢……我已经开始想小卓叔叔了，小宁爸爸是不是也想小卓叔叔？”
“呃……我是担心你小卓叔叔的安全。”
毕竟卓少谦上一次去维纳斯，被人堵在厕所淋了一头一身的酒。
白长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又乖又软，很容易就被人欺负。
李秋宁问满满：“你跟小卓叔叔第一次见面还往我背后躲，怎么这么快就想小卓叔叔了？”
满满歪着头想了想，“小卓叔叔笑起来好吓人，可小卓叔叔像妈妈。”
“哈？”
终究年纪小，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卓少谦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哪里吓人了？
“小卓叔叔是男的，怎么会像妈妈？”
满满掰着白白肉肉的手指头，“小卓叔叔给我做好吃的，给我扎头发，给我洗衣服，教我写字，给我讲故事，陪我玩游戏，送我去学校……头发长长的，漂亮，跟别人的妈妈一样。”
李秋宁想起以前满满总是管刘桂珍叫妈妈，纠正了很久，才让满满知道该叫奶奶。
心底不受控制地一抽，李秋宁将满满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无论他再怎么拼命对满满好，也替代不了亲生父母，何况他十天半月没办法着家？
小孩子很敏感，大概是感受到李秋宁的情绪，满满靠在李秋宁怀里，小手轻轻拍打李秋宁的臂膀。
就像李秋宁哄她那样。
过了一会儿，满满像是想起什么，从李秋宁怀里挣脱出来，滑下去跑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个彩色的石膏像。
小王子与玫瑰。
满满献宝似的放在李秋宁手上，“小宁爸爸，你看我画得好不好看？”
原本是白色的石膏像，买下来之后，自己给石膏像上色。
只不过这是个红色头发的小王子，蹲守着金色的玫瑰。
玫瑰和头发的颜色涂反了。
李秋宁忍不住笑起来，“好看！很有特色，奶奶带你买的吗？”
满满摇头，“不是，小卓叔叔今天带我去公园玩买的，小卓叔叔还给我讲小王子的故事，小宁爸爸你知道小王子吗？我可以给你讲。”
“好，满满给我讲。”
满满童声清脆，竟然讲得有条有理，李秋宁还真就听进去了。
看来卓少谦确实在认真带孩子。
也不怪满满会想他。
李秋宁仔细一想，他倒没有正经给满满讲过什么故事。
开始满满不到两岁，后来他要养家糊口，只能交给他妈带在老家，隔三差五打个视频电话，今年要上幼儿园才搬进城里。
老一辈带孩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吃饱穿暖不哭不闹。
九点半，刘桂珍下班到家。
李秋宁问她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刘桂珍说：“小卓帮忙找这个工作好，不累，只不过规矩有点多，还要开会点到，我刚去，让我上的晚班，十二点到九点，等以后就要排早班了，早班七点打卡。”
说着偏头来回看，“满满和你爷爷睡了是吧？小卓呢？”
“满满和爷爷刚睡一会儿，小卓跟朋友喝酒去了。”
“啊？”刘桂珍很惊讶，“小卓还会喝酒？这个点儿了怎么还不回来？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李秋宁无奈笑，“他这么大个人了，应该有分寸，而且才九点多，年轻人刚开始过夜生活，我不好打电话去扫兴，他带了钥匙的，有事他会打过来。”
“现在的年轻人，晚上不睡觉，早上起不来……不过小卓不一样，小卓乖得很，早上做饭晚上拖地，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多玩一会儿也正常。”
刘桂珍准备换衣服洗澡，李秋宁叫住她，“妈，咱们就这样让卓少谦帮忙带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好像是有点…”刘桂珍拧着两条眉毛，“满满上幼儿园，我上早班的时候晚上能去接，上晚班早上能送，你爷爷只需要看半天，其实我们自己也可以，是小卓主动要帮忙带满满，还给我和你爷爷做饭洗衣服……以他家的条件，总不能说给他开工钱，咱开不起，他也看不上。”
李秋宁想了想，“妈，要不这样吧，咱们把房租退给他，我们让他借住是一份人情，他帮忙也是一份人情，有来有往，不用拿钱来衡量。”
刘桂珍点头，“行，你做主，人嘛，还是要自觉一点，咱人穷志不穷，别让人看扁了。”
“哈哈人本来就是扁的，圆滚滚的那是球……”
“不贫嘴你能上天！”
刘桂珍掏出手机，眯着眼睛划来划去，递到李秋宁面前，“冷天到了，我想给小卓勾一双拖鞋，我请老板娘拍了几只毛线的照片，你看看哪个合适，明天顺路拿回来。”
“妈…买双拖鞋花不了多少钱，你眼睛又不太好，别勾了，他还不一定穿得惯。”
不上班的时候，刘桂珍闲不下来，买很多毛线回家织鞋子，请人带回老家街上给人卖，费时费力，一双鞋才赚几块钱。
刘桂珍知道李秋宁是对自己好，但被泼冷水心里还是不太舒服，讪讪收起手机，“好嘛，那你记得给小卓买一双，他天天穿着咱家那双塑料拖鞋，一早一晚脚指头都冻红了。”
“好，我明天就带他去买。”
“嗯你记着就行。”
刘桂珍洗完澡，十点整，李秋宁已经团在了床上。
睡得半梦半醒，李秋宁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没有起床气，实在困得慌，闭着眼睛摸索接通电话，气声黏连，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嗯……喂？几点了……谁？什么事？”
“……”
电话那头卓少谦一阵沉默。
李秋宁毫无察觉，又“喂”了几声，“唔……打错了吗？”
“秋宁，他们玩嗨了不让走，能不能麻烦你来接我一下？”
听到卓少谦的求助，李秋宁一瞬清醒，毫不犹豫从被窝里弹起来，“行，维纳斯是吧？你等我一下。”
挂断电话，李秋宁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这次打车去的，反正小电驴骑过去不能带卓少谦。
深夜十二点，这条街依然热闹非凡。
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迎面灌来，舞池里的人随着节奏疯狂扭动，光束晃得李秋宁根本看不清人脸。
他第一次进这样的会所。
卓少谦给的卡座是V08，李秋宁眯着眼睛一路找过去。
VIP卡座位置高悬视野绝佳，放眼望去尽收眼底一览全局。
除了卓少谦之外，卡座里还坐了四男三女，女生清一色金发碧眼，应该是会所里的女模。
一共八人，两两结对。
一个健壮魁梧的男人搂着卓少谦的肩，正朝他嘴里喂琥珀色的酒液。
卓少谦坐得东倒西歪，几乎整个人靠在对方怀里，一双好看的眼睛水色迷蒙，显然已经思绪模糊。
他赶过来这一段时间，不知道卓少谦又被灌了多少。
李秋宁看得有些烦躁，上前直接伸手把卓少谦嘴边的酒杯拿走，“走吧，回家。”
男人手里一空，看向李秋宁，脸色沉下来，“你谁啊？什么意思？”
他语气不是很好，眼看卓少谦神志不清任他摆布，却来了个搅局的。
李秋宁弯腰把卓少谦从男人臂弯里拽出来，架到自己肩上，“我是他朋友，来接他回家。”
“你是他什么朋友？我们玩得正高兴，你是不是想找事？”旁边有人一把将卓少谦扯回去，另外两个男人起身堵住去路。
卓少谦被扯得重重跌坐在沙发上，那个肌肉鼓鼓囊囊的男人搭上他的肩膀，指着李秋宁问：“谦哥，这是你朋友吗？”
“嗯？”卓少谦双眼迷离，声音在喉头打转，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人眉尾高挑，“看来谦哥不认识你。”
李秋宁没理会他，蹲身托住卓少谦的脸，使他直视自己，“你还清醒吗？我来接你回家了。”
卓少谦还是没说话，双手却攀上李秋宁的脖颈，脸埋在李秋宁肩窝，乖得不像样子。
李秋宁顺势揽住卓少谦的腰，将他从沙发上提起来，眼神冷冷扫过拦路的几人，“让开。”
煮熟的鸭子飞了，男人难免窝火，“哈哈真有意思，你一个人莫名其妙冒出来，说认识我朋友就想把他带走？我们不让你能怎么着？”
他强调李秋宁只有一个人。
僵持片刻，李秋宁叹一口气，“不让的话，我只能报警了。”
“……”
几人猝不及防，看李秋宁阴沉的表情，以为是个狠角色，没想到最后憋出一句“报警”。
报警不够有气势，但足够有用。
“开个玩笑，都是朋友，报警不至于。”男人站起身，足足比李秋宁高出半个头。
他手指勾起卓少谦的长发，凑到卓少谦耳边，沙哑低沉，“回去早点睡，晚安我的少爷。”
“……”
卓少谦还靠在李秋宁肩头，男人这一凑近，李秋宁能闻到他头上发胶的味道。
李秋宁一阵反胃，无言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卓少谦新交的朋友？！
浑身上下散发着地痞流氓的气息，一看就是花天酒地的玩票。
卓少谦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玩在一起？
要是他没过来，这人指不定要对卓少谦干什么！
他的“乖女儿”简直遇人不淑！
李秋宁皱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对方人高马大人多势众的，他还是少说两句比较好。
于是默默架着卓少谦从几人跟前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小卓同学：让你别担心，你还真就一点也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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