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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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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用过早膳后,杜箬将配好的草药亲自交到廉忻手中,目送廉忻上了前往丰隆的马上后,便回房研究白家安排的那份地图。对于白家的做派,杜箬心里有数,八年前,廉忻决心要回白家寻找替父母报仇机会的那日起,他在天枢宫过的日子必然是步步为营。既然廉忻自己都甘愿放弃在杜家优越轻松的生活,冒险返回那龙潭虎穴,杜箬作为大哥,也只能是尽力支持。

于蓉、何东庆、碧玉与石大川家的四位孩子皆来送行,虽然只有短短半日的交情,却足以让他们都对廉忻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将廉忻看成一位亲切的兄长。依依惜别之情,怎能叫人不动容。黄琴更是不舍,眼睛都红了一圈。

杨府门前人来人往,近些天出入其中的修士更是人数大增,有些人也是驻足观望,毕竟听说对方是水宗的二宗主,不少新入门的修士也想瞧瞧这人是个啥样,省得以后见面不认得人,失了礼节不说,还可能得罪水宗这样的名门。

几番道别过后,廉忻便吩咐车夫启程赶路。几个孩儿在远处挥手告别,大声呼唤,目视着那辆马车逐渐远离。

马车走远后,围观的人群便各自散去。但也三两成群的开始闲言碎语起来,只听一人说道:“原来那就是水宗的廉二宗主,没想到这次水宗居然直接派了他们的二把手来。早些年不管其他仙门世家和民众怎么求助,水宗都是闭门不见,就算允诺了会派遣人员,也只会差遣些低阶修士前来助阵,问题不能解决不说,还平添不少伤亡,嗐,如今怎么突然就开了眼了。”

“哎,你别说,这廉宗主,生的倒是眉清目秀、煞是好看。前些年我路过天枢宫,还在路边吃过他的喜糖呢。”说起八卦,大伙更是来了兴趣。

“哦,那场婚礼,办得可是风风光光了,没想到后来居然会是那种结局。”

“毕竟大家都知道新郎官是水宗宗主的亲外甥,不过新娘却只是个丫鬟。”

“我听说早些年,白宗主四处为他说亲,张罗些世家小姐与他婚配,怎么最后娶的是丫鬟?”

“这廉宗主已是一副好面皮,能让他拒绝那些世家小姐,非要迎娶过门的那丫鬟,真不知是怎样的一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

有个人好似一副知晓内情的样子说道:“嗐,哪有什么国色天香,我听说的是,那贴身丫鬟是被醉酒的廉宗主强迫,失了贞洁,确还不敢告人,偷偷请辞跑回了老家,后来东窗事发,廉宗主不想落人口舌,才将人迎娶进门的。”

“一开始大家都这么传,不过后来嘛,那丫鬟生下的娃儿后,滴血验亲,结果发现不是廉宗主的种,他是被人栽赃,接了盘。至于那晚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之后那个丫鬟便被逐出白家,不知去向了。”

“哎,不对吧,我听说他们夫妻俩一开始还挺琴瑟和鸣的,只是那丫鬟有了二心,廉宗主心中遗憾但又想成人之美,于是便答应了和离,放手而去。哎,深情错付啊,像廉宗主这样品性温柔又仪表堂堂的男子,那水性杨花的女人新找的姘头如何能跟一个大宗门派的宗主相比?”

“哎哟!”

嘴碎的几人几乎同时被石子砸到了脑袋,那几人摸着生疼的脑袋瓜子八卦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四散查看是哪个调皮小儿在捣乱。转了半圈一无所获,几人面面相觑,也没了继续闲聊的心思,就此散去。

马车一路行走,不出多时便已行至远离人烟之地。廉忻在车上昏昏欲睡,便拿了个软枕靠着,斜躺了下来。自从照海来到梁丘,一路上廉忻都是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掉以轻心,与雷皖战斗时召唤灵兽又耗费了大量的内力,当晚回到镇上时他还担心如果再次遇上火宗,自己要如何应对,内忧外患双重压力让廉忻有种窒息的感觉。

如今和杜箬这位可靠的兄长再会,白家尚未知晓自己已偏离既定的路线,旁侧又多了杜箬委派的两人保护,车夫也是金宗的人,自己总算能在窒息的旅途中喘一口气。这种安心感让廉忻紧绷的神经暂时得到了放松。廉忻在白家的几年,每日过得提心吊胆,鲜有这种能安然入眠的情况。他顺手翻出师兄杜仲留下的那件外套,抱在怀里,感受着马车碾压石路的颠簸和噪音,沉沉睡去。

梁丘在丰隆镇的北面,再往北走即可到达水宗本部所在的照海。丰隆镇的规模约为梁丘四五倍大小,也算是个大镇,且地处三地交界,四通发达,地势平坦,丰隆镇外东西两侧山麓外围有不少不太知名的小门小派,散布的小村落内村民多为土宗的散修。镇子周边皆有能直达附近县镇的官道,常有不少外出游猎的修士路过此地修整。人员往来密集,镇上做生意的商贩也多了起来,当地为了赚钱,搞出不少噱头节日。每到了那些举办节庆活动的日子,丰隆镇上下皆是热闹非凡,不少修士亦慕名前来,借着这种节日结识同修,切磋交流,增长见识。

廉忻抵达丰隆这日,正值灯会,廉忻看着街头巷尾挂满的花灯,心想梦花师父定不会错过夜晚的灯会。果不其然,等他抵达下榻的客栈,还未将行礼放下,梦花和瑞香就已找上门来。

夜幕降临,三人一同外出赏灯,在游园灯会吃喝玩乐,好不快活。廉忻已经很长时间都不曾参加这样的活动了,路上遇到其它宗门的修士大伙便找了酒肆喝酒聊天,插嗑打趣间闲聊些江湖八卦。女修士较为少见,梦花和瑞香又相貌不俗,那些男修士纷纷在佳人面前大献殷勤。好在丰隆没有什么大宗门,来此地的多是一些散修或者大宗门低阶的修士,并不认得水宗的二宗主和金宗两位职掌乐律、乐教的师傅。三人皆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便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三人像吃流水席一般,这桌坐坐,那桌聊聊。

吃酒吃到打了酒嗝,梦花猛然想起放河灯一事尚未完成,便拉着瑞香往河道方向走去。廉忻向来对这种活动没有多少兴致,不过既然梦花师父已经开口要他一同去放河灯,廉忻也只能提着两位师父逛夜市时买的大包小包各种零食小玩意跟在后头一同前往。

三人来到河道旁时,两岸已有不少人,廉忻注意到身旁一个卖河灯的老头子正念念有词道:“朝思道,暮思仙,暗行阴牃万神安。因交真气存呼吸,自然造化返童颜。常思善,莫思冤,

善恶分明在眼前,积善之家升天去,积恶飘流在海边……”

前来放河灯的男女老少纷纷在河灯上写些心愿之类的词句,然后把灯放入河水中,祈求上苍保佑。廉忻自是不信这套,什么心愿都好,再多的想法也罢,须得亲力亲为,付诸行动去实现,求神拜佛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更有些人只当是□□一般,许个愿望后啥也不干,实现不了便说这神明不灵,而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但姑娘家家的最讲求这些个仪式感,梦花买了一只河灯,洋洋洒洒写了密密麻麻的心愿,多是些日常的小事,而买了同款河灯的瑞香只写了四个字:如她所愿。

廉忻没有兴趣参与,便提着东西坐在河边的石凳上等她们。廉忻瞧着河道里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的河灯,不禁陷入了回忆,眼前的景象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周遭人群的喧闹声也被涌上心头的回忆隔绝了。

廉忻想起儿时父母曾经跟自己说过百余年之前曾有一妖孽在人间作恶,引发灾厄,荼毒生灵。几大宗门的仙师带领门下弟子和那妖邪战斗,修士死伤惨重,牺牲了无数人才将其封印。在往后的百年间,各宗门与皆处在一个百废待兴的阶段,直至几十年前才有所好转。

祸害苍生的妖邪虽被封印,然而世间之恶却不曾断绝。各种妖邪精怪仍是层出不穷,百姓仍旧寄望于宗门的修士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因而不少有识之士会前往各宗修行。

帮助百姓除祟在江湖上会获得好名声,加之运用五行之力施展御灵术又比普通的拳脚功夫更为有杀伤力,因而各种有钱有势的家族便会安排子弟到宗门修行,这些人早已解决温饱问题,修仙问道一是为了增添夸耀的资本,又可以因此结识大宗门派的人脉,若是刻苦努力些,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得道升仙,在这些纨绔子弟眼中何乐而不为呢?

而家境一般的学生,家里人光是供他们在宗门的学费开销已是拼尽全力,父母大多对其寄予厚望。这类学生在宗门里都是一心埋头修行,希望有朝一日能独当一面,为家族争光。

廉忻在金宗大天下生活了八年,这八年之中,他与师兄杜仲的相处每一天都是他隽永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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