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画给景语阗放完血,叮嘱他,“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景语阗舔舔嘴唇,顿了会儿才拉住了他,“师叔不是要和我细说?”
吴画眨眨眼,“因为一些事情,我的四师兄没在剑峰上。
二师兄不知道,今天过来看他。”
景语阗看着他的眼睛,“那为什么不告诉二师叔?”
吴画回看他,灵气聚合,“等时机到了就告诉你。”
景语阗还没放手,“师叔和姚庄参是什么关系?”
吴画皱皱眉,这个问题怎么在哪儿听过?
“他是我师侄,也是我朋友。”
景语阗垂了下眼,放开他,“嗯。”
吴画转身回厢房睡了。
景语阗开着窗,看着没有光亮的厢房,想去问问他,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
早晨起来吴画没看到景语阗,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
他犹犹豫豫,最后推开门看了看,景语阗没在厢房。
吴画皱眉,打算先去峰顶找找他。
景语阗确实在峰顶。
吴画灵气飘过去,“怎么没等我?”
景语阗对他行了个礼。
“弟子睡不着,就早起了。
我练完了,师叔练吧。”
他说完就往峰下走,吴画看了看他的背影。
也没多想。
下午吴画坐到迎客松下看阵法书。
景语阗和那些师侄去后山破阵玩了。
吴画没看到他,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他已经参透了一本剑谱,源海峰师侄们的小阵法也困不住他了。
随他去吧。
晚上放血的时候,景语阗递给他一个匕首。
“师叔用匕首划吧。”
吴画接过来用了。
景语阗看他没什么反应,咬了咬嘴唇。
师叔其实根本没在意我。
吴画打完诀就回去睡觉。
得早点把峰上结界处理好,不能让师侄们在这里多待。
他们这两个月都没去观察过结界。
那个一天一次的出峰令牌也不知道被拿去做了什么。
昨天二师兄怎么会让我注意师侄们?
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吗?
为什么隔了大半年才来问?
啊,等等,二师兄出峰了!
他不是半年没出峰吗?
不是怕突然睡过去吗?
不是怕暴露神魂的问题吗?
为什么?
他是神魂不稳,没错。
能出峰,他的神魂好些了?
如果二师兄没得到什么法宝,那就是,那件衣服上的阵法起作用了。
我筑基初期绣的阵法,他一个化神境的仙尊,怎么会起作用?
难道,他的神魂已经快散了?
吴画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去长剑峰看看。
小萝莉先占了屏风。
“你要干什么?”
吴画从焦急里回神。
不行,不能去。
他既然不说,就不想我们担心。
和他交流就只是折腾他。
就算让他自己说了出来,纯灵脉也还没有消息。
方逸,会赶上吗?
二师兄,是我亲师兄啊。
他重新坐到床上,发了半夜的呆。
小萝莉怎么叫都不见他有反应,把被子往他身上披上,消失了。
吴画回神已经快天亮了,他钻进被窝,闭眼睡了。
景语阗午后打算去峰顶看剑谱。
阵法他又不懂,不必留在大殿前看他们演算了。
师兄们拦住他,七嘴八舌开始讲。
“景师弟,师叔怎么没来?”
“峰上结界的演算就快完了,不能前功尽弃。”
“正是关键时刻怎么能少了师叔?”
“院子有阵法,我们不好过去。”
“你能进,你去替我们看看。”
景语阗站在人群里,师侄们从七嘴八舌讲到只有一个声音。
又从只有一个声音开始讲到所有人只说一句话。
“好师弟,去替我们看看吧。”
他点点头,“师兄们稍等。”
吴画的房间关着门和窗,里面没有声音。
景语阗站在厢房门外,深吸口气,敲响了门。
吴画还在睡着。
小萝莉用床帐遮着身体晃他。
可他还是不醒。
景语阗推开门,勾头看看,屏风半挡着床,床帐微微晃动。
“师叔,你醒了吗?”
没有回话声。
景语阗抿抿唇,走了进去。
窗边案几旁的置物架上堆了许多书和玉简。
景语阗看看置物架,绕过桌子往里去。
师叔房间和他的房间布局是相似的。
在遮着床的屏风后面还放了一个置物架。
他走到床边,床帐没有晃动。
但不知是不是放下床帐的时候比较随意,床帐两头没有合严。
景语阗看看他微微露出来的手臂,抬起手想掀开床帐。
突然想到他呆呆站在床边的样子。
什么可爱,只不过是在惊讶我敢闯他厢房吧?
一个记名弟子而已。
一个抢了喜欢的人的情敌而已。
一个永远修不了仙的废物而已。
他又怎么会在意我?
给我剑谱,只是知道我永远也挣不过他吧?
去救我,只是不想在他的地界发生命案吧?
他每天给我放血,是想找个舒心的方式表达内心的不满吧?
师叔。
我连像那些师兄一样和他坐在一起都不配,怎么配叫他师叔?
他缩回伸出去的手,纂成拳头,垂在身体右侧。
他转身想朝外走,手不小心碰到了屏风。
他赶紧去扶,回头一看床帐微动。
他眯眯眼,师叔的手臂还在那里放着。
床帐已经没动了。
可能是掀起来的风吧。
他把屏风摆好。
屏风后的置物架上只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怎么比我的房间还空?
他又看看案几边的置物架,整整齐齐的堆放了些书籍玉简和卷成筒状的纸。
他目光收回来,落在长条盒子上。
只放一个盒子,会是什么呢?
“你在干什么?”
软糯又沙哑,孩童的声音!
景语阗往床上看去,吴画坐起身,半掀床帐,皱着眉,目光阴沉。
景语阗直觉不好,双膝直接跪地。
“弟子冒犯,师兄们不见师叔,让弟子过来瞧瞧。”
灵气飘到他面前,“起吧。”
景语阗舒口气,“是。”
他起身走到桌子边站着。
吴画光脚走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景语阗双手半握。
当初在收徒大会上,师叔用孩童的声音向他喊了个“滚”。
自他成为记名弟子后,总被其他弟子以惹恼师叔为由,日日欺凌。
他手指颤抖。
又惹恼他了吗?
所以,我只是个不知轻重,冒犯仙人还不自知的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