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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又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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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针刘得意洋洋地下了船,优哉游哉往医馆走去。一路上见水带笑,看山有情。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他神针刘驰骋江湖三十年,若不是多生了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何至于临到老了,落魄至此行医。

好在今日又遇着了大买卖。

见船上那家人,虽皆身着素衣,可盖的是锦被,端给他的茶水是龙团瑞雪,神针刘也是过过好日子的,喝到那口龙团瑞雪时,他将那极品香茗水含在口中细细品着,待茶水下肚时,他的主意也落定:吃定这只肥羊。

此时,船上的肥羊江含辞已喝了半碗米汤,有了几分精神。

云嬷嬷和霜月给她加着衣裳,含辞刚听她们说了一气,终是疑惑:“我身上已经好多了,不必去做那劳什子药蒸,还是让郎中抓几服药,若是下船耽误了开船,可怎么是好?”

云嬷嬷已被先前船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势吓坏,她见神针刘医术精湛,便决计无论如何要将小姐医治好再走。

含辞拗不过云嬷嬷,只好由她们搀扶着,下船乘了软轿到医馆去。大勇随着云嬷嬷照应小姐,霜月留在船上看守。

这挨着码头的是蔡州确山县,进城便是一条闹市,街市不长,确实驿馆、茶肆、酒家一应俱全,游人小贩摩肩擦踵,医馆却独此一家,轿落在医馆门口,云嬷嬷先叫来大勇耳语一番。

只见大勇向医馆旁边挨着的鞍子行走过去,门口有个黑面的大汉正抡着铁锤在钉一只马鞍。大勇作揖道:“这位大哥,向您打听下,这医馆的刘郎中在此行医多久了?”

黑面大汉停下手中的活计,打量来人一眼,撩起搭在脖上的汗巾子擦了把脸,道:“这医馆是早就有的,比我家这铺子还早,少说十来年了,刘郎中倒是去年才来的。”

大勇忙不迭道谢,末了又问道:“那这附近可还有别的医馆?”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大汉目光已回到手中的马鞍上,拿着左右看着,一边操起旁边的铁锤,吐出最后一句话,“这附近如今独这家医馆喽。”话音被淹没在“哐哐”的打铁声里。

待含辞三人终于进到医馆内,发现这医馆颇是清雅。

抬头便见厅内两边的大柱上挂着“但愿世间无疾苦,何妨架上药生尘。”的竖匾,厅内枣木桌椅摆放整齐、一尘不染,药柜琳琅满目,每格抽屉上都挂着小铜牌写了药材名字,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药童正在抓药、称药。再往里走,白纱幔帐后隐着一张诊床,旁边是书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和医书。

神针刘呵呵笑着从书案后走出来,“几位到了,药熏床已经备下了,请老夫人带着小娘子到后面厢房,药婆子自有交待。”又格外叮嘱云嬷嬷道:“须让小娘子多多饮水为宜。”

含辞见那药熏床,乃是一个木制床架,床面铺着竹板,主板上钻出若干小孔,下面放置着陶制药罐,药罐下架着炭火灶,“嗞嗞”烧得正旺,整个厢房里蒸着热气腾腾的药香。

药婆子见人来了,便把那炭火调小,以手试了试床板,道:“这会儿不凉不烫的正好,小娘子换上单衣躺着吧。”

云嬷嬷让药婆子出去,自来服侍含辞换衣躺下。“这床板子太硬了,小姐且忍耐些。”

“不碍事,云嬷嬷。”含辞躺下便引得药熏床“吱呀”一阵乱响,竹板硌得身上酸疼,她笑着躺下,不让云嬷嬷担心。

“今日药熏后,咱们赶回船上,明日一早船就启程了。小姐身子好了,比什么都要紧。”云嬷嬷自说自话地唠叨着。

“嗯……”含辞迷迷糊糊地应着,她被药气蒸得香汗淋漓,像是困了又像是晕了。

待药熏完,又换衣裳梳洗好,已是囿正时分,天已入黑了。

含辞药熏完觉得精气十足,她面泛桃花,眸清似水,八分病容去了七分,只剩下一分病弱的娇乏,虽是一袭素衣,却愈发显得楚楚动人,秀色可餐。

云嬷嬷瞪大了眼睛握着含辞的双臂,“小姐,你这气色,竟比从前更好,这神针刘果真是神医啊!”

二人出来,神针刘依旧笑眯眯道:“小娘子的气色好多了。来,坐下说话,老夫再来为你把一把脉。”

“芜兼浮,略濡软,气分不足,阳虚气衰。想来小娘子近来是大伤元气,又兼外感风寒,这内外夹交,才会一病不起啊。小娘子这病需要调养,老夫今日施针是急策,小娘子身子娇弱不可多用,药熏对你这病症,如烛火正弱需缓添油灯,恰是最适当的法子,只是所施药力还远远不够。”神针刘把完脉,缓缓道出这席话。

“依刘神医之见,小姐该如何调理?”云嬷嬷急问道。

“若是能日日药熏,不出七日,小娘子不仅能断了病根,更能强身健体、巩固根元,且老夫还可在方子中加些驻颜药材,让小娘子愈发容光焕发,肤如凝脂。”神针刘口若悬河。

“多谢刘郎中,可我们还须赶路,不便多留。云嬷嬷,快把诊金付了,我们该回去了。”含辞只觉身上轻快,似病痛全无,并无心在此耽搁。

“小娘子不可要强,若是就此落下病根,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望你三思。”神针刘见含辞如此,颇是不快,刚才笑眯眯的脸已挂了下来。

云嬷嬷也在一旁劝着,“小姐,我们还是依刘神医之言,调养好了再启程吧,左不过是迟些时日,不打紧的。”

最后,云嬷嬷付了比在相府请太医还要贵三倍的诊金,神针刘还吹胡子瞪眼,一副这小娘子不识好歹不分轻重的模样。

二人出了医馆,却见外头已飞起雨来,便又折返至医馆前厅等候。等了一阵,大勇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头发湿透了,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他抹一把脸道:“小姐,这鬼地方,这个时辰却叫不到轿子了,马车也未见着,说是确山县城里今日有夜市,做生意的都赶过去了。”

含辞站起来看了看外面的雨,云嬷嬷把她往厅里拉了拉,“小姐,你如今身子还未痊愈,切不可再受寒,今日若是叫不到车,咱们就暂在这里歇一晚吧。”

“是啊小姐”,大勇又掸掸身上的水,“这若是走过去码头,少说要半个时辰,又下着雨,你怎么受得住。”

大勇进屋去借来伞,三人出了医馆向西边的客栈走去。雨势大起来,云嬷嬷嘴里念叨着,担忧小姐又受了寒。

客栈门口的廊檐下左右各挂着竖串的三个白灯笼,驿馆招牌写着“云来客栈”四个大字。

好容易走到,含辞抬头望了望客栈,又低头看了眼一路微微提起的裙角,裙摆处已是泥污洇着雨渍,狼藉一片,正在此时,突然周身迎面扑来一阵水花,她不禁眉头蹙起,扬起胳膊挡了挡水花。

“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没看到,冒犯了小姐!”一个低沉的满是歉意的声音。

“你这后生,撑伞怎么不看看呢,弹得我们小姐一身水!”云嬷嬷恼着,慌忙拿手帕给含辞擦着。

含辞放下手臂,一抬眼,一双澄净清澈的星眸闯入眼里,一位身着月白锦衣、长身玉立的公子正撑着一把伞站在眼前,他先是抱歉,待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容后,眼神瞬间滞了下,似看呆了。

“实在是抱歉!”白衣公子回过神来又作揖一躬,让出路来,让眼前的女子赶紧走进去好避雨。

“五哥,你又惹什么祸了?”一个娇脆的声音却持着老成的口吻传来,从客栈大堂里走出来一名衣着华丽、身形玲珑的紫衣女子,她梳着少女的发髻,面容精致,一对弯弯眼,未笑亦带几分笑意。

“三妹妹,适才是我冲撞了这位小姐。你代我招呼下,我去取药,片刻便回。”白衣公子说完,便撑伞踏进骤雨中。

含辞她们要了两间上房,云嬷嬷让大勇回船上去取干净衣裳来,含辞却拦住了,“便是要去也等雨停了吧,下得这么大骑马也不好走。”

云嬷嬷不心疼侄子只心疼小姐:“小姐你身上穿着湿衣裳怎么成?还是让大勇……”

“我可以进来吗?”房门外又是那个娇脆的声音。

紫衣少女拿了一叠丁香色和白色的衣裳,一笑起来眼睛愈发弯,显得十分娇俏,“这位姐姐,方才是我五哥不小心冲撞了你,我特来为他赔个不是。我见你们未带行囊,身上又淋湿了,便自作主张拿了自己的衣裳来,还望勿要嫌弃。”

“真是多谢这位小姐了,我们小姐受了寒才将将好转,正是要保养之际,多谢多谢,小姐真是蕙质兰心。”云嬷嬷喜不自禁,不客套便接了过来。

“嬷嬷客气了,若是不嫌弃,我便让丫鬟再取你和这位小哥换洗的衣裳来,都是旧物,还望勿要客气。”紫衣少女说完便打发门外的丫鬟去取。

“姐姐,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紫衣少女问道。

含辞略一沉吟,道:“我姓陈,名今辛。妹妹怎么称呼呢?”

紫衣少女又弯起了眼睛,笑着拉起了含辞的手:“我们竟是本家呢,如此有缘,辛姐姐,你快换好衣裳,我们下楼去喝碗热汤驱驱寒,这家客栈有几道好吃的菜你得尝尝。”

“妹妹也姓陈?是哪里人呢?”含辞好奇道。

“我家在苏州。姐姐,你叫我的闺名小玉吧,家里人都这么叫我。”陈小玉说着让含辞去换衣服,却一见如故聊上了劲,舍不得离开屋子。

“陈家……可是号称‘织锦陈'的姑苏陈家?”云嬷嬷闻言心下一沉,手中端着的衣裳托盘也禁不住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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