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下雪不需要打伞。

漫天雪花纷飞飘落，顾南音攥着冰糖葫芦，嘴里的味道是山楂的酸和冰糖的甜。

沈灼拿着一个葡萄的糖葫芦递到她面前，询问:“要不要试试这种?”

他买了之后还没吃过。

顾南音抬眸瞥他一眼，将嘴巴里面的糖葫芦咽进去后，才稍稍低下头，把最边缘的葡萄咬进嘴里。

北方的糖葫芦冻得很硬，顾南音嚼得铿铿作响。不过相同的一点是味道都还不错。

见她如此动作，沈灼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收回糖葫芦咬了一大口。

他们已经在这座城市玩了几天，现在到了该返程的时候。

回去的时候，依旧还是沈灼买票。顾南音和沈灼的座位临近。

“顾南音，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南音，你口渴吗?想喝什么?”

顾南音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不饿，不渴，我要睡觉了。”

沈灼立刻帮她拿毯子:“那你睡吧。”

等到毯子盖在顾南音身上，合上眼，沈灼的目光仍然在她脸上徘徊，过了很久才移开。

顾南音安静地靠着椅背睡着，直到飞机即将降落时，才被周围乘客的起身交谈声唤醒。

下飞机的时候，沈灼主动帮顾南音拉着行李箱，旁边有情侣经过，女生坐在行李箱上，男生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沈灼看见，回头问她:“顾南音，你累不累?要不然你也坐在上面?我拉着你。”

顾南音扫了他一眼，又瞄了瞄他两只手各拉着的两个大号行李箱，没理会他面上隐含的期待，拒绝:“你还是先把行李箱拎出去吧。”

沈灼顿时怏怏，哦了一声。

坐车回到家，沈灼又想主动帮她把行李箱拎上楼，往常这种事都是直接交给司机的，但这次顾南音没有阻止他。

沈灼兴高采烈地搬行李箱上楼，站在顾南音的房门前等她开门，像是摇着尾巴等不及却乖巧的狗狗。

“干嘛?我的房间又没上锁，你直接进去不就行了?”

说着，顾南音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怎么行?进你房间当然要你同意才行。”沈灼拎着行李箱跨进来，他征询意见，“这个放在哪儿?”

顾南音指了指衣柜处:“放那儿吧。”

沈灼照做。然而做完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顾南音摘下帽子和围巾扔在一边，晏城的天气没有那么冷，再加上上楼时有点累，她的额头上发了一层薄汗，头发被随意拨了拨，看起来增添了几分慵懒的美感。

外套被脱了下来，顾南音里面穿得是一件V领毛衣，纤细的脖颈尽数暴露在空气中。

察觉到房间里另一道呼吸声越来越明显，她偏过头去看，挑眉:“你还不回去?”

她的目光漆黑，脖颈处的白皙都很是晃眼，沈灼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景观一样:“我我这就回去。”

说完，他立刻转身离开，生怕多待一秒都会让自己不想离开那么气氛暧昧的空间。

真奇怪，沈灼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若有所思。为什么之前他没有发现，顾南音的皮肤这么白呢?简直白得招人，他甚至不敢看第二眼。

见人走了，顾南音不以为意地哼笑了声，抬起手，轻松地脱下毛衣，露出里面的修身吊带。

这就落荒而逃了，拿下沈灼这件事，技术含量和难度真得都不大，顾南音想，她甚至都还没做什么，只是将他抛下去又拉起，一时兴起而已。

她原本还以为让沈灼开窍应该很难的，没想到这么简单。

顾南音洗了个澡，吹完头发，准备下楼去吃饭。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赵凛竟然早早地下班回了家。

顾南音脚踩在台阶上，手还维持着捋头发的动作，与坐在沙发上的赵凛女士遥遥相望。

有的时候，赵凛看向顾南音的目光是冷漠的，但有的时候，她看过来的目光里也会带着一个母亲对孩子般普遍存在的关心和怜爱。

顾南音一点都不伤心，她很久以前就看得懂赵凛。

她成绩优秀，出落得亭亭玉立，是赵凛拿得出手的女儿；她傲骨天成，沉着冷静，几乎完美地继承了赵凛身上的优点；这些，都使得赵凛对她感到非常满意。

但她的出生是一场意外，且赵凛对父亲已经失去了从前浓烈的兴趣。如果没有她，赵凛大抵会选择离婚开启第二春，但顾南音太耀眼也太像她了，对赵凛来说，这个孩子是她的完美继承人，和她的想象完全贴合，她难以和丈夫分开，那样会给孩子带来负面影响。

于是她忍耐了下来。

顾南音太清楚赵凛了，她对此并没有什么感想和意见，生成赵凛的女儿她已经获得了一切，赵凛只是甚少有时间陪伴她，这没什么可介怀的。

“音音，你回来了。”

赵凛的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淡淡的，却中和了她的冷漠。

顾南音嗯了一声，下楼:“妈，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赵凛拉开餐桌座椅:“最近项目筹备得差不多了，临近尾声，就没有之前那段时间那么忙碌了。可以早点下班陪陪你。”

顾南音坐在她对面:“就是我们要搬进去的一百六十九中的项目吗?”

她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就是赵凛和她说的，母女聊天时并不拘泥于话题。

“对。”赵凛拿起筷子夹菜，“这个学校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再闲置一段时间通通风，你上高二的时候就可以搬进去，学校里面的宿舍都是高档配置，到时候你的住宿质量会上升很多。”

顾南音夹了个虾仁吃:“到时候老师打算怎么分配?”

赵凛:“开学后会举行一次全校分班考试，老师就按照教学成绩和经验对应分到班级。”

也就是说，顾南音班级的各科老师一个都不会有变动。

回答完，空气陷入了寂静。

赵凛吃了几口菜，重新找话题:“最近和小灼怎么样?”

顾南音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脱口而出:“就还和之前一样。”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措辞，赵凛也并未怀疑。

和之前一样…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进展。

赵凛的心放下了大半，连出去玩都没有任何进展，要么是顾南音收手了，要么是沈灼关于情爱的那根筋长得太偏，等闲没法刺激他开窍。

无论是哪种，都足以让赵凛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