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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八章,8.17)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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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学了多久”

“到今日,七十有一年又余二月二十一日。可惜,天资太差,终不能如愿”

孟冬十一月五日,未到小雪,清冷的晴空稀稀松松下着初雪。如梦似幻,恍惚间还道是那九天仙人,九命相柳。

可世间早无他,那般爱洁喜净的他,最后仅剩一滩污血。不,污血早已消散,那般纤尘不染的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唯余一座腥臭冲天、方圆十里无一生命的漆黑海岛。

画龙点睛,龙便能活。

九命海妖王的眼睛真的很不好描绘,多一丝温情、少一分冷肃都不是他。

那九曲红尘,万千烟火都留不住的缥缈仙人,怎能忍受被人囚困于窄窄方寸的玉版之间?

不过是上苍垂怜,不忍苦苦追寻的明艳神族少女日渐枯涸;

抑或是仙人动了凡心,沉沦烟火,溺于情爱,变作俗人。

于九年九月九日后的今日,小夭提起画笔整整八十一载,九命相柳终于重现人间。

白纸墨画,不肖任何色彩点缀。国色天香,风姿卓绝的相柳大人跃然纸间。

濯濯如春柳,朗朗如日月。天地以新雪相迎,缓缓归来。

窗外,天色清霁,阳光微寒,细弱缥缈的初雪,似迎风便能吹散。

极美极美的太阳雪,是年幼时,小夭于极北之地见过的;是情窦初开时,于清水镇见过的,最美最美的太阳雪。

风雪透过支起的窗栏飘洒进屋内。桌案前的白衣银发少女,如梦似幻,眸中闪烁晶莹,似寂静寒夜无垠海上的那轮明月。

一室温馨寂寥,唯余屋外漏进的风雪呼啸,吹起白发少女的翩翩衣袂。直至吹起画卷的微微一角,如痴如醉的少女才分得半丝神色,透过高高支起的窗栏,瞟了眼那极美极美的太阳雪。

仅肖片刻,视线转回,无半丝犹豫。手中自有天地绝美风情,遥剩世间万般美景。

宵衣旰食,不分日月,整整八十一载。终于于方寸玉版间,留住了朝思暮想了百年的爱人。

身侧那缥缈近乎透明的魂灵,痴迷的看着心上人,在少女身后抬臂虚环,好似从身后拥住了再也触碰不到的爱人......

小夭画的相柳堪称一代名家大作。可除此之外,画其他都远远不如将将学画半载的总角稚童。

她于画技依旧是毫无天赋,只是凭借自身极大的毅力,和日复一日的孜孜不倦的勤学苦练;又或是上天都不忍辜负苦心人,才让她得遇机缘,于混沌的灵台之中获得一丝清明。

让她得以将心上人惟妙惟肖地跃然于纸张之上,一解漫漫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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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蓁婆婆身子有些不利索,气温骤降,让本就体弱的她染了风寒。是以,风雨无阻地教习了近十年弈棋的蓁婆婆,终于得了三日清闲,不再绞尽脑汁去想阴阳对弈,权谋算计。

终于有心听风赏雪,品尘世浮华做茶,俗世喧嚣做酒。笑看庭前花落,观云卷云舒。趁小夭外出出诊时赏画中美人......

好奇心人皆有之,任谁也想不到,已是方外出世之人,居然会做梁上君子。

小夭的卧室,除开一条窄窄通往床榻的路,从墙壁到地间,从桌案到板凳,甚至是床榻之上,但凡有空余之处,皆是画像。

白衣云发、国色天香的美人样貌唯一,姿态各异,或光风霁月;或冷漠梳离;或温语轻笑;或肃冷萧杀;或孤傲清绝;抑或是浪荡不羁;张张不一,却皆是自成一派的绝艳风情。让人不由惊叹,果真真真美人也,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千种风华,万般旖旎,世间绝尘。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充斥着持笔者生活的各个角落。仿若要凭此,将这绝世仙人融入生命,浸入骨髓,烙印神识,永生永世,生死不忘,此情不陨。

最初,来小夭房中寻云雾仙的蓁婆婆,无意间撞见房中桌案美人,引为天人。或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抑或是心中好奇。蓁婆婆每每溜入房中,绝色美人便多了些不同风情,直至房中再无一丝空隙。若非持笔者万分爱惜画中美人,只怕是这从门口到床榻间,两脚宽的过道也不复存在了。

画中的面容似曾相识,可那人分明是一头青丝墨发,而非如云银发。世间容颜俊美无铸,又一头银发的。唯有大荒杀手排行榜第一的深海妖王——九命相柳。

早已远离名利场的蓁婆婆,褪去权衡利弊的审时度势、万般算计的心思,有且仅有一颗爱美的俗人之心。乐不可支偷摸地欣赏着画中美人,给自己仅剩的一只眼洗洗尘埃,暗自窃喜,权当是上天的一场馈赠。

丝毫未觉,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褪去白兔外衣,实为腹黑大灰狼的小夭眼中。一举一动,甚至是每张诱她深入的画作,都暗含执笔者小小的算计和一丝可恶却并不恨的恶趣味。每每勾的蓁婆婆心间痒痒,一把年纪了为了美人辗转反侧。

当然,并非是垂涎美色,而是不忍美人蹙眉。那清冷的神情里,永远蕴藏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就算是萧冷肃杀,那眸底深藏的哀伤,仿佛是奔赴命运注定的悲剧,挣不开、逃不脱,唯有认命!用冷漠梳离的外衣,一步步将自己一生挚爱亲手推离......

甚至那分明对他人的嘲讽讥笑,却更似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明明被天道遗忘唾弃,却仍不自量力,妄图贪恋人间温情。数次的情不自禁化身成扑向火海的飞蛾,壮烈悲情,唯余碧水洗血,黑山陨骨。

小夭与挚爱之间的纠葛分明只字未提,蓁婆婆却在一次次美人不同的风姿中,又联想起那九命海妖的结局,拼拼凑凑,将他们二人之间的情爱纠葛知晓的彻彻底底。

深思细琢,感同身受而得来的结果,远远比苍白无力的文字和绞尽脑汁的循循善诱来的震撼。仿佛置身于这场跨越生死都不陨不灭的挚爱深情里,震彻人心,久久不能忘怀。

这小白兔终究变得比狐狸还狡猾。欣赏完最后一张画作的蓁婆婆缓缓转身,果真不出其料,聪颖狡黠的玟丫头,正一脸狭促的看着她。那一双滴溜乱转的“假眼”,生怕人不知般,得意嚣张地写满了算计人的心思。

惹得蓁婆婆老脸一红,不知是因好奇,窥探他人隐私的阴暗心思被人戳穿的羞愤;还是一把年纪,却被个小丫头片子算计的羞恼;又或是近日因近来天冷穿的有些多,憋的慌。

蓁婆婆无措的双手搓了搓衣袖强装镇定,抬手握虚成拳抵住双唇,轻咳了声。却得见那丫头眼中愈发明显的坏笑,狠狠地瞪了眼丝毫不知收敛,反而越发张狂的臭丫头。兀自强端师者的架子,抬头挺胸扭头便朝门外走去。

那傲娇不过半盏茶的身形,在小夭忍俊不禁的笑意里散成碎片,化为背过身的一脸羞愤欲死的羞赧,和那踉跄若学步婴孩般的慌乱脚步,一深一浅地朝卧房中半走半跑疾驰奔去。那滑稽至极的模样,愈发惹得身后一片花枝乱颤。

乱颤的花枝身侧,一缥缈剔透的魂灵宠溺又无奈地看着爱捉弄人的坏蛋。玟小六的劣根性无论何时都不曾泯灭,便如九命相柳,无论生死,都不曾在她心中褪色半分。

将蓁婆婆得罪个彻底的小夭当下便吃着苦头了。自那日起,蓁婆婆便视她为无物。

小夭在家时,她便待在房间闭门不出,任由其万般呼喊亦不动声色。费心心思做尽点心吃食,将所有的私藏好茶全部诚心奉上,甚至做鱼大法都研究到二十二式了,人家硬是连门角都未动半分。怕她饿着,只得悉心备好吃食,茶水,再背好医箱,佯装忙碌早早地出门看诊。偶尔几次小夭“巧合”归来,遇见懒懒晒着暖阳的蓁婆婆,也是半只眼都不曾给过她。

自食恶果的小夭无奈的叹气,只得讪笑,佯装拿些药材,灰溜溜地出门去......

相柳远远地看着蓁婆婆嘴角那几不可闻的笑意,想起二人争执时,小夭都未曾这般费尽心思的哄过自己。眼中汹涌的熊熊的猩红,不知是怒火,还是妒火,抑或是被一瓶毒药、一句特意便哄好的怒其不争......

半月余,“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小夭,慰问完最后一户居民,在其全家感激涕零的恭维中,尴尬逃离了现场。天可怜见,若是让他们知晓,突然热情的玟神医,仅是因无处可去而四处找寻病患,不知是感激多还是无语更多......

万般无奈的小夭只得来到阔别已久的酒肆。自她跨入门槛起,众人眼中皆聚满晶莹。仿若惦念离家许久,不曾归家的游子老母亲般,他们的玟神医终于走出了故人离去的阴霾了,可该庆贺一番。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小小的就酒肆间,除开围圈小夭的方寸之空,密密麻麻挤满人群,接踵而至,一直蔓延至街头巷角。

某,自引为知己的慷慨公子,还得了玟神医半分偏爱,其实不过是一枚玉牌,心里自动忘却与酒肆掌柜一般无二的玉牌。因忙着巡查生意而迟来,又一次被挤到了街巷中。捶胸顿足,郁闷不已....

众人热情却不灼人的温情,喧嚣却不嘈杂,繁乱却有序的声声慰问里,渐渐抚平了因蓁婆婆无视而带来的愧疚寂寥。本就皮糙肉厚的小夭在此万般温情呵护里愈发皮厚。

蓁婆婆的算盘要打到头咯,相柳看着小夭那一脸贱兮兮、令人欠揍的得意,默默在心中为某位老人点了根蜡烛......

酒肆街巷,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仿若那春日里,微风吹起的层层麦浪,层层叠叠,接天攘日。人间温情若世间千年万载都恒古不变的美景,生死不弃,未曾断绝......

良久良久,日暮西山,天色逐渐迷蒙。街巷朦胧间,玟神医志得意满地在众人辟开道路中缓缓离去,频频转身与拥送她离去的众人挥手示意。待其转入街巷间,眯眼舒服喟叹,眼珠一转,算计人的恶劣心思悠然蔓上心间。

正被自己的阴谋奸计,呸,是无双妙计佩服得五体投地,声声感叹自己绝无仅有的聪颖睿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之际。头被猛禽类的喙狠狠啄痛,微醺的小夭在朦胧的街巷中看不真切,愤怒抓挠地朝某猛禽飞扑而去,声声咒骂不堪入耳。好在此刻街巷无人,若是与人看见,只怕玟神医的声名便要就此毁于一旦了。

在某猛禽愈来愈重的啄人痛楚中,微醺的小夭被迫醒酒。借着巷口高高悬挂起的灯笼朦胧渗透出的依稀微光里,小夭猛地神色一霁,心虚地预备偷溜。

摸透她心思的某猛禽,娇小滚圆的身躯愤怒地拦住她的退路,双眼冒火,嘴里叽里呱啦不得消停,纵是听不懂兽语的小夭,也被迫听懂了。依着对这只小气鬼的了解,肯定没什么好话,其中定是有某些兽类的排泄物,没准含父母双亲居多,搞不好,已经问候了自己的祖上十八代......

自知无路可逃的小夭安静下来,揭开外表浪荡无赖的心思,任由心里压抑许久,汹涌绵密的相思倾泻而出。

兀自骂了半晌的猛禽,看着她眼中愈来愈满的晶莹愣住了,隔空对视,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却已是忘记方才骂到何处。尴尬地低头抖抖小爪,想挠头却发现幼鸟形态过于圆润,只得作罢,退而求其次费力伸抓,却仅堪堪挠到胸口,发觉更丢雕了,万般懊恼只得在原地蹦跳。

寂寥无人的昏暗街巷里,傲娇的白羽金冠雕,第一回将头深深埋进翅膀里,羞恼地无措乱蹦。依照它的性子,这般尴尬早已躲进无人深山里。空中霸主的白羽金冠雕,何时这般丢人却还待在原地过。

可它不能走啊,天知道这个毫无灵力、连自保都艰难的女人有多么难寻,为了寻她又付出了多少。这个狡猾的黑心肝,主人那么多优秀的品行,学啥不好,偏偏学他不负责,用完就跑。怒气上涌的雕默默抬头,万般幽怨地剜了她一眼。

“毛球......”

下一瞬,却被泪流满脸的小夭深深拥进怀中。在她声声泣血、万般凄厉的悲鸣中,一腔怒火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也是个可怜人。也不过是同它一般,被主人抛弃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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