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慧恬一直对方靖轩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这会儿听见他又回来要搅和相思,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话。
相思冷静的想了想,郭倩和陈慧恬并不认识,但都是她的好友,这两个人对方靖轩的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原本打算慢慢来,可方靖轩打破了相思的节奏。
快下班的时候,方靖轩打电话给相思说已经在她楼下等了,弄的相思措手不及。
他们并没有约好今天要见面,相思有点儿慌张和焦虑,剩下的时间什么都干不了,一会儿担心纪明让她加班,一会儿又希望自己加班,好有借口改个时间。
可纪明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就去赶一个饭局了,大家都很高兴,可以准点下班。陈慧恬约相思去看定影,相思支支吾吾说有约了,陈慧恬一下子猜到了,有些兴奋的说有了结果告诉她一声。
原以为方靖轩要带自己去一个环境比较清静的地方吃饭,也方便聊天,但纪明今天一身休闲装,要带着她去逛永乐坊。
永乐坊是城中很热闹的一个主打盛唐文化的步行街,建筑古色古香,街道两边的树上都挂着唐诗宋词的名句,到处可见身着汉服或者唐装的年轻人和小朋友。
永乐坊在城南,相思住在城西,而且是旅游景点,人总是不少,她不经常来,这次跟着方靖轩过来一看,又有一番新景象。
方靖轩今天打扮的格外精神,带了一顶棒球帽,跟平时不太一样,相思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上学的时候,方靖轩就是这样,总是看起来意气风发。
就像,他的腿还健全的时候。
步行街上随处可见一双一对的情侣,街边的小店或者小摊也到处是买小吃和小玩意儿的,不一会儿,相思的手上就拿满烤肠、棉花糖、糖葫芦和冰激凌,嘴就没闲着,没吃晚饭也饱了。
可方靖轩好像只是带她来逛的,给她买吃的买玩儿的,就是不说正事儿。相思虽然心里惦记着,可眼前应接不暇的新鲜物什儿也渐渐分了她的心。
不远处有唱歌的声音,相思放眼望去,前面有个舞台,聚集了一大堆的人,方靖轩见她感兴趣,问她,“想不想去看看?”
相思点头。
方靖轩护着她在人群里挤出了一条路,到了舞台前面。
是一个小乐队在演出,唱着一首相思没听过的歌,她从来没有听过现场,感觉跟电视里很不一样,更加有感染力。
唱歌的是一个男生,手里抱着一把吉他,嗓音属于男生里比较清透的,很适合他正在唱的这首民谣。
曲调简单但好听,让人禁不住想随着旋律轻轻摇晃。
方靖轩问,“好听吗?”
相思有点儿兴奋,“恩,好听。”
她正陶醉在歌声里,忽然有一双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还用五指分开了她的手指,交叉握在一起。
相思蹭的一下脸红了,她分不清是害羞是紧张还是不知所措。任由方靖轩握着,掌心里渐渐出了汗。
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听了两首歌,方靖轩说,“走吧,去前面看看。”
走出了人群相思才迅速的瞄了一眼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那样交握的姿势,彰显着亲密的关系。
方靖轩有一双干净又灵巧的手,上学的时候,他的手能将笔转出很多花样儿来,相思曾经很羡慕,跟着他学了几招,但也只能学会最简单的。
这双手现在这样牵着自己,相思觉得脖子都红透了。
前面再有什么景致她都看不见了,只是方靖轩还在问,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她统统都摇头。
最后方靖轩终于停下脚步,让相思坐在一个长椅上。坐下之后,他放开了相思的手。
相思很别扭的把那只手收回来,默默摊开掌心,那里现在因为汗水很潮湿。不知道方靖轩的手里是不是也有这样黏腻的感觉。
相思开始紧张,第六感告诉她,等了一晚上,方靖轩终于要进入主题了。
她低着头,看着方靖轩的鞋子,不受控制的去看他左脚的脚踝处,裤子跟鞋子有空隙的地方。
“小小。”方靖轩开口说话的同时,双手扶着相思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
相思看见了方靖轩的眼睛,他的眼珠颜色很黑,在夜色中也是亮的。
“做我女朋友好吗?”他这样问。
此刻的相思,只会眨眼睛了。
这句话,她等了十年。
为此她想象过千万次,在想象中,她哭过、笑过、心思若狂过,喜极而泣过。
就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呆若木鸡。
方靖轩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在相似的面前打开,蓝色丝绒的盒子里,躺着两枚银质的对戒。
方靖轩拿出女士的那只,又拉起相思的左手,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
戒指有点儿大了,在指根处转圈儿,方靖轩有些尴尬,低声说,“这个可以去换号。”
“不用了。”相思举着手在有光的地方看了看,款式简洁大方,经典耐看,“我自己缠根红线就行了。”
现在该轮到她给方靖轩带那枚男戒了。
可她没动。
方靖轩看着她,她的目光从戒指上抬起跟他对视。方靖轩一时间有些紧张。
今晚他一直主动,没打算给相思太多的思考时间,也许他妈说的对,几年没见,相思是有了一些变化,但人还是那个人,能变到哪里去。而且从常永鹏和唐颖那里他已经知道,相思这几年一直单身。
他敢断定是因为他。
既然如此,没有必要拉长战线了。
可现在相思眼神里,并不全是娇羞和甜蜜,她的眼神过于冷静了。这不在方靖轩的意料中。
“靖轩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这几年,在外面过的怎么样,我们一点儿联系都没有,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方靖轩心里一惊,差点儿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他尽力让自己平静,语气轻松,“当时,是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说实话现在想想是一时冲动,其实什么都没计划好。因为那时候我自己心里很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相思心想,所以,这就是你不告而别的理由吗?
见相思不说话,方靖轩继续说,“我爸一直都劝我回来,你也知道,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总不能让他们老了老了去外乡生活。”
“恩。”相思点头,“那你这几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吗?”
方靖轩不自在的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不面对着相思,他知道他不能撒谎,相思一定会识破他的谎言,但坦诚到什么地步,得由他来掌控。
“小小,我一直在等你问这个问题。就算你不问,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我有过一个女朋友,是同事。她是本地人,性格也很好。大概交往了一年多,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不能说是谁的错,就是,都没有感觉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联系了。”
实话里面掺杂着假话,让人难以分辨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介意吗?”方靖轩望向相思,相思已经看向了别的地方。
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左腿,自嘲般的笑,“呵,其实我没说实话。分手确实是我提的,因为我不想让她为难。她家里人觉得我是个残废,不同意。她没法跟我开口,但我不能一直拖着她。”
相思的心抽紧了,“你算什么残废啊,跑的比我还快。”
“呵呵,也就是你,不觉得我是个残废吧。”方靖轩去摸相思的发顶,终于在这个女孩儿的眼睛里看到了以前那种心疼,他放下心来,将她的揽在进自己的怀抱。
相思很顺从的靠上他的肩头,“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方靖轩低头伸出自己的左手,“那就麻烦我女朋友帮我戴一下戒指吧。”
相思给他戴好戒指,方靖轩把手掌摊开,相思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就在相思惴惴不安的揣测方靖轩也许会吻她的时候,纪明的电话如催命符一般的响破了静谧的夜空。
吓得相思从包里翻手机的时候失手将手机掉在了地上,那来电显示的屏幕上显示着:纪老大。
她万分抱歉的对方靖轩笑笑,捡起电话,清了嗓子,接的时候稍稍别过了头,
“喂,纪总。”
“在家呢?”一如既往的语气,特别讨人厌。
相思知道他这种开场白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所以她也没回答,而是直接问,“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儿?”
“给我订张机票,明天早上,飞贵阳。”
相思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儿,“好的。”
纪明又嘱咐:“9点10分那趟,不要小飞机。”
“我知道。”
相思腹诽:大飞机也一样会出事故,真要惜命,不如多休息,少没命的工作。
她挂了电话跟方靖轩继续道歉,“我定个机票,很快。”
接着就在手机APP上操作起来。
方靖轩窝了一肚子的火,这纪老大是谁啊?听相思的口气,应该就是她说的那个经常让她加班,周末还不放过他的领导。
这人可真会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