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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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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诏令

“我犯了……什么罪过?”

“过失致妖烟灭罪。”江潭落的声音很冷,听在尧天华耳朵里就像是冰锥子,在不断地锥着她的心,寒了她的心,她一下子,傻了愣住了。

所以这就是没锁住她的原因吗?

突然有一些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被掐住脖子的茶盛浓,半跪在地上的明丘宣,和自己不可控的贪婪与狂躁。她立刻想到,玉露楼房间外面的那些普通妖。

尧天华扑通一声,跪下。

“尧天华,认罪。”

茶盛浓原是直着上身跪着,听到她这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摇着头,眼里蕴着泪水,说话带着气声:“天华……不要……不要去……”

“对不起盛浓。”尧天华静静地道歉。

“关你什么事啊。”茶盛浓忍着眼泪,她接受这个道歉,但她不接受这个结果。

这是她第二次感到这种绝望的无助,明明这些事情都在她面前一点一点的发生,但是从头到尾她都像个局外人,她努力地想要事情发生一点改变,她一遍又一遍地期盼着事情不要变成她预想的模样,可是任凭她怎么做,都没用,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茶盛浓挪动着身体,一把抱住尧天华的腰,靠在尧天华的肩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天华,你自私一回好不好?你不要去……我害怕……我害怕我以后只能看你用过的东西,看不到你了……”殿内的人沉默了。

江潭落冷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眼里有一丝无奈。楚晏春背过身躯,负着手,不说一句话。伯青和裴琰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步田地,默默地在一旁站着。明丘宣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肩上扛的东西的原来这么重,重到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合适的立场去说,也感受到,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一开始,就是远的。

尧天华推开茶盛浓,对着江潭落又是一拜,说道:“请王君早日拟诏。”

“吾知道了。”

楚晏春冷不丁地说了声:

“你真是好冷的人。”

读不出情绪,摸不明态度,就像是随口说的一句没有感情的评论。

江潭落没在意他的话,越过他,越过尧天华,直走出门外,往潭明宫的宫门而去,长长的宫道,使她的身影逐渐化为一个点。

江元一一二年七千五百岁三月十五日,江国王君发布诏令:

妖界民众所求,陈情理司所呈,已查清,特此博示。

尧天华,灵韵纯粹天资甚高,初生救灵羽门弟子明丘宣于西子潭,王上怜其孤苦,遂收其入灵羽门。在其位时,辅君左右,公私见异,拳拳待民,然修炼不遵《江典宪》,怠妖理急其功,修禁术,于玉露楼内术失控至体脉逆转,伤四妖,疯两妖,致三妖当场烟灭,依《江典宪》第二百三十三条“过失害妖烟灭的,处雪寒林七百年至三千年有期刑。”与第一千二百三十条“吸食他者法力、灵力、血气、修为者,处雪寒林五百年刑罚;修炼禁术者,处雪寒林两千年有期刑。”典规,经四大门长商酌,陈情理司审定,剥去尧天华参议之权,判尧天华打入雪寒林三千年,自即日起,三日后于午时行刑。

特此布告,以儆效尤。

玉丹宫内。

“阿茶,诏令发了吧?”尧天华半趴在桌子上,厌厌的把玩着一个瓦猫,用手指戳戳又摸摸。

茶盛浓拼命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装出一副坦然接受现实的样子,她看着裴琰传来的语令,说道:“嗯,发了。判入雪寒林三千年,三日后施行。你还有两日半的道别时间。”尧天华没有说话,茶盛浓只是听到东西砸到软布上的闷响,一声又一声。

“王君判了你两项罪。过失杀妖和修炼禁术。”茶盛浓打破沉闷气氛,缓缓说道。

尧天华情绪不高,没什么精神地说道:“什么罪都不重要。”

茶盛浓轻叹了口气,试图重新打起精神,但语气充满着悲悯:“剩下的事我帮你去调查,你要在里面保护好自己。”

尧天华把戳倒的瓦猫扶起来,稍稍用力,压在软布上,发出一声稍重的闷响。“我死不了的,你放心。”语气平缓,没有什么感情。茶盛浓绕过桌子,走到一旁,对着她趴倒一侧的脸,上手就是一掐,说道:“你总说我像个没心肝的,我觉得你才是。雪寒林是什么地方,都是些罪无可恕,坏事做尽的妖去的地方,哪里是你一个结丹阶的小妖能久待的地方?”

尧天华吃痛,扒开茶盛浓的手,捂住脸,含含糊糊地说:“我死了你再去找我的转世不就好了,反正结丹阶的妖是可以转世的,你费些心思找找我不就行了。”

茶盛浓被她这番耍贫嘴给逗笑了:“你这小妖好大的道理,自己不好好活着,反倒提前要求我以后要找你的魂。这等费心神又费修为的事你全让我做了,自己走得干干净净,嘿!姑奶奶我今天就告诉你了,你死了我才不找你,你给我好好活着,我就要走在你前面,让你也感受感受我的愁苦!哼!你这臭牡丹!”

茶盛浓边说边上手试图揉尧天华的两边脸颊,尧天华往后一躲,茶盛浓扑了个空,又继续向前伸去,依然没抓住,尧天华往桌子另一边跑开了,笑嘻嘻地说:“老茶花抓不着吧哈哈哈哈哈”说罢就往门外跑。

“我不就比你大了几千岁吗,哪里老了?要说老还是明丘宣最老!”茶盛浓边追着她边说道。

“师兄?”尧天华跑到门边上的时候,险些撞上站在门口的明丘宣,还好她及时抓住了门。

“我最老?谁说的?”明丘宣温和的质问。

茶盛浓止住脚步,露出完美假笑,说道:“我说的,说的就是你。”

明丘宣笑着皱一下眉头,不打算计较。

尧天华看着明丘宣,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师兄找我何事?”明丘宣对着尧天华,笑得也勉强,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新学了个防御咒印,效果还不错,我想着你去雪寒林不能带东西,我……我送你个防御的咒印吧,我做得不好,但是防风伤防雪寒还是可以的。”

茶盛浓阴阳怪气地说:“新学的?做得不好?你做的咒印还能不好?我寻思都不是第一次用了吧。”明丘宣连忙轻咳了几声,说道:“既然是防身用的咒印,自然要实验过才知道效果呀。”

尧天华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遂说道:“不会是在我身上用过吧?”说着眼神看向明丘宣。明丘宣眼神躲闪,说道:“没有不是,天华你别多想,我没……”话还没说完,茶盛浓就抢答道:“没有个屁,我们去人界玩那次你就单给天华下过这个咒印。”尧天华看热闹似的打量起茶盛浓来:“你怎么知道?”

明丘宣插话道:“她猜的。”茶盛浓瞪了眼他,说道:“少骗天华,明明是你自己承认的,不然在玉露楼里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天华出事还疯狂赶过来。你说林皆下作,我看你也下作!”

明丘宣争辩道:“我那是为了天华好。”

茶盛浓道:“谁知道你明天又偷偷下什么念情、思君、合欢咒印呢!”

茶盛浓作势就要与明丘宣吵起来,尧天华拦住茶盛浓就要举起来的手,说道:“阿茶你个没正形的,可别说了。师兄,以后下咒印告诉我一声吧。阿茶,我知道你关心我,别生不值得生的气。”

茶盛浓又瞪了明丘宣一眼,愤愤地说道:“你上辈子一定是我的对头,不然你怎么尽做一些我看不过眼的事。”

明丘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和地说道:“是我幼稚,思虑不周,没有想到你的感受,下次不会这般冒失了。”

尧天华笑着说道:“不妨事,麻烦师兄了。”

随着防御咒印缓缓在身体里种下,尧天华感觉周身暖暖的,没什么异样,也觉察不出这个咒印的强弱,但是看着明丘宣额头微微冒出的汗珠,心里多了一份笃定和踏实,同时又多出一份不知如何看待他的尴尬来。

他这么做,是出于惭愧吗?

防御咒印制完,明丘宣没有多待就走了,茶盛浓说要留下来陪她,最后也被尧天华赶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窗前,久久的享受着一个人的时光。竹帘半卷,海棠的影子印入窗里来,影印在白墙上,海棠残影随着风动。

她从下午坐到需竹帘盖窗框的时间。

尧天华起身梳了一下妆,打算去江安宫香兰苑见明丘宣。她不想欠明丘宣的,虽然算起来还是明丘宣欠了她的。

“天华也是来赏兰花的吗?”

“我是来找你的。”

明丘宣心底一喜,眼里掩饰不住笑意,但是脸上却是没有过多的表情,还是平时那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

“听说你在找回你在人间的记忆?”尧天华淡淡地说道。

明丘宣心里一咯噔,笑意止住,谨慎地说道:“是的。天华怎么问起这个?”

“我来帮你。”尧天华没有任何表情。

“帮我?”明丘宣不理解。

“玉露楼的幻境,是我无意间造下的。师尊告诉我的,他还教了我一些操控幻境的法术。”尧天华平淡地说道,好像“造境”一事就跟喝水散步一样平常。

明丘宣有一瞬间的惊愕,但没有慌了神,其实他心里早想到了这层,但是不肯肯定,这就是天华的能力,因为……太邪气了,与她的处事接物的无害模样大相径庭。

数十万年以来,除了苍涧年以外,鲜少有妖有此能力,即便是有,也会被自己造的幻境给害死,幻境的能量太强,会在不自觉中吸取入幻境者的修为,而各妖修炼方法有异,组成修为的“气”也纷繁复杂,若不能内化他者的修为,就会体脉紊乱,爆体而亡。

所谓“造境”之术,即是化虚为实,实中有虚,以记忆为底色,用心底的欲念、执念为渲染,于真实之世界,化为一方幻境,包裹生灵,迷其心智,诱其本性,压其修为,于灵智不清四肢不受主体控制之时,取造境者所需。

此术邪气,但不是禁术,妖界禁止通过吸食其他妖的气血和修为来修炼,而造境术的初阶学者是无法操控好幻境的,因此知道此术的妖甚少,也难以判断这到底是禁术还是造境术。

得知尧天华没有在修行险戾又邪狠的禁术,明丘宣松下一口气,同时也做不到完全放松心情。心中的羞愧感和无能感久久压抑在他心头。

明丘宣眼里的笑意消失,嘴角却向两边咧开,笑得悲苦,他说道:“我欠你的更多,何必再帮我。”

尧天华微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你就当我是在练习法术。”

明丘宣说道:“还是不用了吧。”

尧天华不解地说道:“你多次去找陶灵师母不就是为了那段记忆吗?既然如此重要,为何我今日要帮你你却要拒绝?”

明丘宣撇开眼,语气平常:“早晚都会想起,不必急于一时,多谢师妹好意。”

尧天华略微感到不爽,明快地说道:“如果你是因为我替你去雪寒林这件事情感到愧疚而拒绝我,我大可以告诉你,不必如此。我去雪寒林不是为了你。我本来就有错。”

明丘宣装作平常的样子,和缓说道:“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尧天华沉着性子,诚恳问道:“那是什么事?”

明丘宣笑道:“无他。不重要。天华今夜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期盼着三千年后再见你。”

尧天华继续追问道:“与我有关系是吗?”

明丘宣一愣,立刻恢复的平常的笑脸:“没有。”

尧天华不肯放弃:“你什么时候也像师母那样,什么事也不愿说,一个人憋着,总要自己承受。还是说我不配知道,对吗?”

尧天华一句“我不配知道”,让明丘宣想起茶盛浓说的那句“什么时候我竟也成了外人”,一时间让明丘宣心中苦涩,有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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