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见蒋泽柳就挥着拳头一拳打在他脸上。
孔小焉吓坏了。
蒋泽柳捂着脸，看着来人，不还手。
另一拳又要打上来了。
李延壬连忙拉住曹沪昆。
曹沪昆喊道：“东西给我！”指的是发簪。
蒋泽柳语气平常：“不给。”
曹沪昆压下情绪，吸一口气又吐出，咬紧后槽牙：“说吧，你要什么？”
蒋泽柳道：“要人。”说罢深深的看一眼曹玄鱼。
曹沪昆看着街上围观的人，便拽着蒋泽柳走进糕点铺。
“小焉，门关好。”曹沪昆交代道。孔小焉便把门紧紧关上，默默走到脸色难看的曹玄鱼身边，陪着她。
曹玄鱼叹气道：“对不起，搅了你家的生意。你母亲还没回家吗？”
孔小焉道：“还没，娘她去乡下看外婆了。”
曹玄鱼又拿出些银子来给她：“生病了吗？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用。”
孔小焉拒绝道：“没有呢。外婆思念母亲，写了家书要她回家吃饭。”
曹玄鱼道：“你不去吗？”
孔小焉看了卷帘内的人影一眼，又迅速移开眼睛说道：“生意每天都要做的。”
曹玄鱼仍坚持要给银子，孔小焉推开说不能再要了，曹玄鱼一再给，最后孔小焉说：“我家虽然贫困，但小本生意也够生活，我自小就得你们家接济，日子好过很多，再拿姝姝的钱就过分了。小焉没有几个朋友，如果姝姝能让我经常去府上找你说说话，就可以了。”曹玄鱼脸上总算有一些笑意，说：“好。”
她们与里面的人仅隔着一层竹卷帘，任凭里头怎么压低声音，外面也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曹沪昆掀开他的斗笠，蒋泽柳嘴角流血。
曹沪昆严肃道：“我妹不喜欢你。”
蒋泽柳道：“我知道。”
曹沪昆怒气又上来：“你凭什么为了一己私欲就要牺牲她！我家女儿不做平妻！”
蒋泽柳道：“我知道。”
曹沪昆指着他，质问的语气更甚：“你到底，有没有欺负姝姝？”
蒋泽柳神色颓唐道：“有。”
一巴掌落在他脸上，蒋泽柳不还手。
正因为他不还手，曹沪昆断定他做了不可原谅之事。
曹玄鱼听到这里，掀开卷帘进去，孔小焉跟着她，曹玄鱼跟她说：“你去李延壬那里坐吧，不用担心我。”孔小焉看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李延壬，不敢过去。曹玄鱼说道：“放心，我没事，过去吧。”孔小焉这才走出去。
曹玄鱼走向蒋泽柳：“你说的，是真的吗？”
蒋泽柳：“是。”
曹玄鱼道：“什么时候？”
蒋泽柳：“端午蒋府晚宴，你醉了，留宿我府上，我心起歹念。”
曹沪昆揪住他的衣领道：“我要带你去报官！”
蒋泽柳：“你们没有证据，况且蒋家会保下我。”
蒋泽柳看向曹玄鱼：“你除了嫁给我，你没有其他路可走。”
李延壬怕曹沪昆激动做错事，连忙上去拉开他：“打可以，别杀死。”
曹沪昆又打他一拳，打到地上，道：“我曹家，会养她一辈子，不会将她嫁给你，嫁给你，她才是真的无路可走。”
蒋泽柳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颇为得意道：“她只会是我的。”
曹玄鱼没听过这种直白的告白，脸发热难堪非常，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事，从未有人教过她如何反击，也从未有人跟她说过，几句子虚乌有的话就能使女人陷入生存的困境，即使是有家人的保护，在这种无理的“贞洁”苛责面前，她显得那么的渺小和可笑。
孔小焉更加坚定了选择远离因权力而得益的男人的想法。也就在这一刻，孔小焉对李延壬生出许多嫌恶。
他是个旁观者，他竟当个旁观者。
孔小焉在此刻发觉她以往恭敬的对象也不过如此，遂从心底里涌起来许多勇气：“得到了，然后呢？蒋公子能给她什么？”
此话一出，蒋泽柳当场愣住。他并没有预备下能与之抗衡的话。
蒋泽柳结巴了几个字，说道：“自，自然是吃穿不愁，一生荣华富贵，不受人委屈。”
“你们当官的朝堂里的规矩，我不懂，但是我亲眼见过官员入狱，家中女眷尽数充为官妓的下场，保住乌纱帽尚且困难，如何保住她呢？若你家树敌众多，她家被连累，被仇家找上门呢？”
李延壬眼神锐利的看着她，说道：“你不要命了吗？”
孔小焉看清了他眼中的划清界线的冷意，甚至有高傲的训斥之意，寒冷非常。
戳到你的脊梁骨了吗？可我孔小焉这条命就是曹家救的。
“曹家对我家的恩情，远比我这条命还重要。”孔小焉同样对他面露冷意，远比他看她那一眼还要锥心刺骨的疼。
曹玄鱼身体里忽然有个热源，从肚子往上冒，唰的一下冲上她的头脑，下一秒，她有了一种莫名的胆量。
“请蒋公子回去好好想，逆她心智强娶了她，你得到的是什么呢？床上发泄的快乐吗？换一个女人，或者用手都没什么不一样吧。”
这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三个常被教育读圣贤书的男人听到简直是要面红耳赤。
曹沪昆故意咳了几声，李延壬发觉自己要重新认识她了。蒋泽柳皱眉道：“我的私事，用不着你置喙。”
“那我呢？”曹玄鱼刚刚一直不做声，她想等孔小焉说完。
“我也算你的私事吗？”曹玄鱼上下打量他，眼神暧昧的走向蒋泽柳。
蒋泽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曹沪昆觉得曹玄鱼要越过男女交往的界线了，正要过去拉住她，谁知手臂上蓦地压下一道力。
孔小焉拦住了他，对他摇摇头。
曹沪昆很疑惑，但是终究是没走上前。
曹玄鱼走到他跟前，近到面对面站着，就能感受到对方体温的温度，曹玄鱼深深的看他一眼，缱绻的念他的名字：“蒋泽柳。”
“请给我一个理由。”曹玄鱼用手摸上他的胸膛。
曹沪昆又想冲过去。这次是李延壬拉着他。
曹玄鱼打量他，他浑身紧张。
曹玄鱼用手搭上他的肩膀：“既然已经有过了，你紧张什么？”
蒋泽柳心跳加快。
曹玄鱼搂上他的脖子：“既然想求娶我，何不说几句甜话来听听，我满意了，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高兴了？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蒋泽柳缓缓抬起手，搭到她的腰上，孔小焉看见，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洞房花烛夜我再一一说给你听。”
曹沪昆看不下去：“松手松手，成何体统！你小子，手给我放下！”孔小焉和李延壬两个人一左一右按住他。
蒋泽柳被他一激，偏要作对给他看，两只手搂上她的腰，甚至还向下移，挑衅的看着曹沪昆。
曹玄鱼：“什么话现在说不得，好听的话大家一起听。”
蒋泽柳压低声音，低头看着她：“自然是私房话。”
曹沪昆已经被李延壬和孔小焉捂着嘴拉出卷帘外。
曹玄鱼：“不想说也罢。”曹玄鱼一只手捏住蒋泽柳的下巴，盯着他的唇说道：“今晚要不要来我的闺房？”
蒋泽柳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曹玄鱼看到了，继续说道：“一个发簪就够了？要不要别的东西，比如——”
“绣着我名字的亵衣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拿着发簪，总觉得不够对吧？”
“怎么不说话？嫌一个人不够刺激？要不要我帮你邀请李延壬，他和我有婚约呢，在情敌面前，你会更有动力吧。”
“够了！”蒋泽柳羞赧的拉开她的手，喘着气把她推到一臂距离以外，捂着眼睛，“你别说了。”
曹玄鱼握住他伸着控制距离的手，蒋泽柳立刻说道：“松手！你别过来。”声音低哑，他仍然捂着眼睛。
“蒋哥哥——”
“别叫！”
“什么时候来提亲呀，蒋哥哥。哦不，既然已经有过了，那我应该叫你——夫君？”
“……不去了。”蒋泽柳耳朵得像曹玄鱼唇上的口脂。
蒋泽柳感觉手上突然传来柔软又温热的感觉。吓得连忙抽回手。
曹玄鱼脱下披帛，推开他挡脸的手，套上蒋泽柳的脖子，用力一拉使他低下头来，她动作顺畅非常。
李延壬掀开卷帘边偷看，孔小焉本不想看，李延壬小声跟她说蒋泽柳有猫腻，孔小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就也扒着卷帘偷看，曹沪昆多次想跑进去拉开两人，最后被李延壬抓着捂着嘴，孔小焉不想碰他，但是交给李延壬一根麻绳。
蒋泽柳没想到曹玄鱼这么大胆，简直是…
曹玄鱼逼他与她对视，说道：“我靠近你，你便紧张，所以，你在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论野还得看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