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的树冠下,透出星星点点的光线。配合着穿梭在原始森林里的脚步声,不远处飘来了几声鸟或者鹰的呜咽声。
等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背影时,吉雅将脖子上的彩珠取了下来。
她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伸手将地上的碎叶拂开,“你还是走吧。”
那人没有出声,只是一同蹲下来,跟她一起清理了起来。慢慢的,一个木板从地里显露了出来。
吉雅轻轻摸了摸,“你不应该回来的,这里已经烂透了,我也是。”
“对不起。”
“提西,我看得出你的痛苦,你别插手了。”吉雅抬头望向身边的人,“但陶诚开必须得死。”
她将那串彩珠放到了木碑上,双手合十,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朝木碑磕了个头,又把彩珠拿起来套回了脖子。
“易知时他们什么时候走。”吉雅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残叶。
提西摇了摇头,“他也得死吗?”
“不知道,”吉雅想起了易知时的话。
她转头问提西,“你说,种什么东西会比罂粟还美?”
提西被她问得一怔,低头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种小麦吧,到成熟的时候黄黄的一片,在阳光下被风一吹,像一片金色海洋。”
吉雅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叫声打破了寂静。
“你会恨我吗?”
“或者,他也不是必须得死,吉雅,你妈妈并不是他害死的。”
吉雅满脸疑惑地抬起了头,“你到底......”犹豫了一下,她又摇了摇头,“我说了,你不用插手,我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提西还是站在碑前,叹了口气。空气里有一股独属于森林的松脂清香,斑斑驳驳的光点散下来,就像是一只只窥探人心的眼。
“什么?你说提西能听懂我们说话?”潘小景手里的杯子差点摔了,他朝房门口看了看,又放低了声音,“我就觉得他怪怪的。”
易知时挑了挑眉,“你真能马后炮,也不一定,只是猜测。”
潘小景看了一眼关希,“那他要一直不露马脚呢?”
“那就直接点破不就好了。”关希靠在椅背懒懒地回道,“正好看看阿陶知不知道。”
“不着急,”易知时摆了摆手,他总觉得提西和阿陶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关希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确实不简单。”
“??”易知时惊恐地看向他,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他又望向潘小景,确认了刚才自己那句心里话并没有说出来。
“我猜的,”关希看着他笑了笑,“但八九不离十。”
潘小景目光在他俩之间转来转去,摸了摸头,这俩到底在说什么啊,自己怎么听完了还一头雾水。
他正要开口询问,门突然被敲响了,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易知时开口了,“是谁啊?”
“我。”吉雅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易知时看了看关希,起身去开门,“找我什么事?”
“我来问你件事,”吉雅探头朝房间里看,在看到关希坐着的背影之后一愣,“你有客人?”
易知时往旁边一让,走到关希旁边坐下,“是我弟弟,昨晚刚来。”
“跟你长得可不像,比你好看。”吉雅凑到面前看了看。
“不带这样拉踩的啊,你知道拉踩什么意思吗?”易知时哭笑不得,他和关希要真像那才不对了。
“不知道,不像什么好话。”
“想问我什么?”
吉雅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地搓了搓,犹犹豫豫看了看潘小景。
“大潘,你先回去吧,”易知时朝潘小景摆了摆手,又转头对吉雅道:“我弟不走。”
吉雅看着关希面无表情的侧脸,皱着眉点了点头。等潘小景出去之后她走过去关上了门,在易知时的对面坐下。
“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小麦种子?”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易知时,一脸的真挚。
“啊?”易知时手上的动作一顿,朝关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小麦种子?”
吉雅点了点头,“对。”
搞了半天,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说呢。易知时又失落又疑惑,莫名其妙要什么小麦种子。看着对方期待的表情,他给吉雅倒了杯水。
“我身上没有,下次阿陶如果去镇上采买的话,我帮你带。”易知时靠在桌子边沿用手托着下巴,“你干嘛不问提西要?”
吉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有回答他。
等将吉雅送出房间坐回椅子后,他见关希低头玩着手上的杯子。
“干啥呢?”易知时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她有毒瘾?”关希直接了当。
易知时皱着眉坐下了,“嗯,第一次见她我就发现了,她应该不止手臂上这一处溃烂。”
“你们的杰作?”
“什么叫我们,我刚来好不好。”易知时为自己鸣不平,又想了想,“大概率是多爷了,他既然要在村里种罂粟,为了控制这些村民,很可能用上非常手段。”
“那就是阿陶,”关希放下了杯子,“那又不对了。”
“又哪里不对。”
“提西不对,如果是用毒品控制村里的人。”关希看着易知时恍然大悟的神情,停止了话头。
“对,提西不像是有毒瘾的,为什么?”易知时兴奋地问道。
关希看着他的样子笑了,“那就又对了呗。”
“啊?又?对了?”易知时表情凝固了,什么跟什么啊,又什么对了。
“你是傻白甜吗?你来这么些天,到底干嘛来了。”关希伸出手摸了摸易知时的额头,“也不像生病了。”
“滚,爱说不说。”易知时将头用力地摆开。
“既然决定权在阿陶,那很明显是阿陶没有对提西下手咯。”
易知时点了点头,“我知道啊,那为什么又对了。”
“因为你们的阿陶喜欢他。”关希朝易知时凑近,一字一句回答。
这几个字一下一下地把易知时敲懵了,他慢慢品味着关希话里的意思,最后皱紧了眉头,“是我理解的意思?”
关希靠回了椅背,抬了抬眼皮看着他,笑容若有似无,“也是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