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幸双手举高高表示投降，又那么含骚一笑：“猫大哥好久不见，开始走反派路线了？刚见面不要这么吃枪药嘛。来，来，来，跟我一起唱，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他甚至学起了招财猫的姿势配合喵喵动作。

猫妖黄眼珠子就要气得给蹬出来了：“住嘴！难听死了！难看死了！你猫爷爷再也不是之前的猫妖了。以后再也不用被你们管理局追在屁股后面要咸鱼干了！你，要是再动一下，他真的就没命了。”他那架在孟小川脖子上的刀又往里深了几分。

他怕不知道孟小川是个鬼，命早就没了。

顾幸侧目，带着十足威严，缓缓道了句：“请，动手吧。老子烦他很久了。”

孟小川愣了，一脸被人抛弃的怨妇样：“老大……你……呜呜呜”他那眼泪瞬间成了汪洋，倾倒在猫妖手上，竟将那藏污纳垢的皮毛胳膊腐蚀出个大洞来。趁着猫妖吃痛甩手的空档，顾幸幻影移行把孟小川给抢在身后。

孟小川顿时就不哭了，笑呵呵得：“原来老大不是真心的，是想让我使出‘泪蚀’术来。”

“谁让你个鬼刚练修为没几天，只练出个‘泪蚀’术来。你也真他娘是个人才，女鬼练不出来的技能愣是让你憋出来了。真特么是个受虐奇才抖m。人家大春还好有个响当当的‘汪汪冲击波’你呢？就会哭哭哭哭。”

孟小川觉得他们领导对自己不满意，前哭后继，直哭得那凹陷地穴的咸鱼边界开始松动了。那上面的提线木偶人似乎眼皮动了动。急得猫妖大吼：“别哭了！我求求你别哭了！祖宗！”

顾幸似乎看出些门道了，走到猫妖面前。老猫妖不及他膝盖，顾幸弯身直盯着他那泛黄的眼珠：“告诉我，这是个什么阵法？”

猫妖奸笑，他只有上半张脸修成人形，下半张还是个猫嘴猫胡子，说话的时候燎了边的胡子一翘一动的：“顾仙想知道？不急，先等一等。”

步行南街。周长安正在问婆婆话。

“妞妞的妈妈是不是叫李艳？”

婆婆抬起一双浑浊双眼看了看少年：“你认识我女儿？”

周长安摇头：“妞妞说的，她说李艳今天带她出来逛街，嫌晒还打了把伞。您刚才说妞妞出了事故脑子糊涂了，可是我感觉她说的跟真的似的。”

婆婆那双浑浊双眼涌出泪水，偷偷背着妞妞擦干，又拉着周长安往角落里说话：“其实，她妈妈在接她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就那么翻进河里面了。等人下去救的时候，只有妞妞还在车里头，我女儿的尸体就那么沉在水里再也找不上来了。”婆婆看了眼灯火中的稚嫩脸庞，又是一阵酸涩涌上双眼，“好在妞妞救回来了，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婆婆又说了很多话，从那些话里面，周长安得知，李艳的丈夫出轨她就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了。但，每个月的抚养费也少得可怜。李艳白天在步行街做保洁员，下班之后就去幼儿园接孩子，还要照顾腿脚不便的母亲，晚上哄完妞妞睡着之后，就去饭店刷盘子，就这样日夜连轴转，身体过度疲劳，终于在接孩子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周长安从这故事里看见了他妈妈的影子。

周爸去世后，周妈也是这样连轴转的干活赚钱，身体累出了很多毛病。

远远钟楼传来钟声，闷闷的，沉沉的。

七点了。

妞妞听到那钟声拔腿就往钟楼方向跑，她外婆在后面直追喊，周长安看婆婆拄着拐杖不方便，让她在旁坐着等他，自己上前帮忙追过去了。

小孩虽然撒欢跑，但是敌不过周长安的大长腿，不过五分钟，就追上了妞妞。

“你要去哪？别跑了，你外婆还在步行街等你呢！”

妞妞昂着脑袋笑：“哥哥，刚才我想起来了，妈妈朝着钟楼的方向去了。”

“那你刚才怎么说，你妈妈带着你逛街突然就消失了呢？”周长安现在有些相信她外婆的话，这个孩子看起来是有些不正常了。

小女孩仍是那般无邪笑着：“妞妞也不知道，就是那么突然想起来啦！”

她这次跑得十分快，让人直怀疑前几天出车祸的时候身体丝毫没有受到损伤。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因为跌落水中，水的缓冲力降低了冲撞力度，但她脸上连一丝伤痕都不带。这说不通。

周长安跟上她的时候，已经到了钟楼附近。

钟楼算是北城的标志性建筑。那种耸着小尖顶被称为是哥特式风格的洋楼上，挂了个磨盘那样大的钟表。每到半点整点的时候总会闷重响上那么三下。每当它响起来的时候，总会惊起群聒噪的乌鸦，傍晚夕阳西下时候看上去，十分阴间。

妞妞在钟楼前停下来，回头看着周长安：“妈妈刚才跟我说，她就在这里。”

周长安头皮发麻，大长腿有些立不住了：“……刚才……刚才是什么时候？”

小女孩扬起圆脸稚嫩笑着：“就是刚刚钟声响起来的时候，妈妈跟妞妞说，把哥哥带过来呀！”

路灯昏黄灯光映着小女孩晶亮双眸，周长安一时嚇得说不出话来了。

刚开始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跟正常孩子不一样，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她的眼睛，那褐色瞳仁里的纹理全都是断裂开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把纹路都给震断了。

还有，更重要的是，她妈妈说要把他带过来。

带他来这里做什么？她妈妈凭空失踪难道只是躲在了钟楼里面？

周长安下意识往后退，直到撞到个‘人’。

他像抓紧救命稻草似的，十分迫切想拉着这个‘人’给自己壮壮胆，否定这荒唐的一切。但是，那个‘人’似乎很不善。

她的身体一半是肉身，一半是幻影，站在路灯下面没有影子。周长安从小到大见过那么多妖鬼，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半人半鬼。

她的身体，只有一半带着黑气。另一半是结结实实的躯体，边界处似有什么东西给缝着，往外渗着血珠。

“妈妈！”妞妞欢快扑到她怀里。但是李艳脸上却毫无表情，十分木讷。妞妞在她怀里亲了亲她脸蛋，她的脸上似乎掀起一阵波动，随即又恢复原样。

周长安的声音细如蚊呐：“李……艳，你是李艳吗？”

只见‘李艳’站在少年身前面无表情伸出手，她那双时而白骨，时而幻影的手在空气中划了三条竖线，又那么游龙般拨转。周长安想起下午见到的那个新死鬼，他也是做这个诡异的动作。

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周长安脊梁骨上冒起冷汗，心中默念，富强民主文明科学，不信谣不传谣……

妈呀，快跑啊——少年已成功体会大春阿施黔驴技穷后跑为上策的技法。

毕竟，这技法不费力，只费腿。

周长安跑了十步左右，李艳面无表情堵在他身前。少年掉头再跑，那半人半鬼的身子又堵了上来，如此重复，周长安几乎周围所有的方向都跑遍了，但是半人半鬼的女人都给堵住了，她似乎并不急着捉住他，而是重复方才的动作。

空气中划三条竖线，游龙般拨转。

重复十几次之后，周长安累得直喘不上气，弯身唤气的时候，他仿佛看到有壁墙将他围了上来，四四方方，像一个向下凹陷的地穴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叮~

猫妖和卫诚小剧场。

猫妖：大神，请问怎么样才能让人设先抑后扬？我是说，您刚出场的时候，似乎看起来不像是个好蛋。

卫诚：这很简单。首先，你要交上房租……

猫妖：嗯嗯嗯，然后呢？

卫诚：然后，你兜里特么一毛钱都没有。饿三年！什么都不吃！饿了就喝西北风！然后就能像个鬼一样登场了！！！

叮~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