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是自己看花了眼睛，魏承岚把车开进车库后，决定打个电话问问。
“喂，老冯你下班了吗？”
“怎么了？”男人嗓子有点哑，细听背景里还有其他人的说话声。
魏承岚：“你在外面？”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和安堂半小时前关的门。这会儿冯禧在徐家滩明朗的出租房外等他。
“嗯。”冯禧问，“有事？”
魏承岚试探：“你和明朗处得还行吧？什么时候能脱单？你追人多久了？”
“没追。”冯禧直言。
“啊？”魏承岚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喜欢人家吗？为什么不追啊？”
“你是不是闲的慌？”
“我说老冯，真不是兄弟蛋–疼。我觉得你要是看上人家了，还是花点心思把人追上手再说，免得被人捷足先登，那时候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魏承岚苦口婆心，“明朗多好一弟弟呀，又帅又乖，我看得都心生欢喜。这你不追，难保没有别人追。是不是？”
话讲到这个份上，魏承岚觉得他应该懂了，连忙说自己又有电话进来。
挂掉电话冯禧顺便看了下时间，丢掉烟头踩灭了，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冯大夫！”明朗珊珊回迟，“你怎么在这？”
“给你送这个。”冯禧拎高手里的袋子，里面是注射针。
人走近，伴随着栀子的桃香让冯禧的神色变了变，魏承岚的话闪过脑海。
“谢谢，其实我自己也可以买，麻烦你跑一趟了。”明朗还是把车子停在窗边，“你等多久了？”
“刚来。”冯禧有点分心，“怎么这么晚？”
提起这个明朗就恼怒，掏钥匙开门说：“还不是那个付一声，喝醉酒了让我去捡，流我一身的口水。刚进来的时候，又在巷子里被人吐到了。”
灯一按开，他取下头盔，站远点把脏衣裳给脱掉了，皱着脸丢进地上的塑料盆里。
冯禧目光落在他后颈上，确定没有新的痕迹：“去洗洗。”
“不急，反正现在也没热水了，晚点洗一样。”明朗搬了个小板凳给自己坐，“我陪你聊聊天。”
你这一身过于恶心的Alpha的气味，如何让我和你聊下去。冯禧眉眼微沉，偏过脸说：“小狗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
“啊。”明朗一慌，“它怎么了？生病了吗？”
“搞快点。”冯禧转身就走，不容置疑地拿上钥匙，还顺手把灯给关了。
明朗摸黑冲到衣柜那儿，凭着记忆抓了件卫衣往肩膀上搭，匆匆忙忙地锁了门。
外面有点冷，他抖开衣裳，发现不是卫衣而是条束脚的运动裤：“拿错了我晕！”
冯禧回头看了一眼，Omega雪白的身子在昏暗里格外扎眼。
“穿上。”男人已经脱掉了自己的风衣外套，这过程脚步没停，还在继续往前走。
明朗一咬牙掐灭了回去拿的心思，追上去把风衣接了过来套上。
“谢谢。”
领口有男人身上的味道，暖洋洋的甘草气息和洗衣液相融合，明朗被信息素烘得脸颊一热，忙把衣领子竖了起来，将脸躲进去，生怕被男人瞧出自己的异样。
去了玲珑湾一进门，明朗脱鞋子直奔阳台。趴地上磨牙的小狗立马丢了骨头迎上来摇尾巴。
“怎么了小东西？”明朗抱起小狗翻来覆去地看，小狗在他手里兴奋地直打滚，“它生什么病了？”
这么兴奋不会是精神病吧…
“积食。”冯禧扔下这两个字朝卧室去。
明朗好气又好笑，盘腿坐在地上和小狗聊天：“你说这个人，这么吓我有意思吗？”
小狗舔他的手指。
“我手脏。”想起这只手今晚被付一声抓着亲，明朗恶心得紧，“你先玩着，我去洗一下。”
估摸今晚是回不去了，明朗便进了客房浴室，身上还有散不掉的桃味信息素。他不是傻子，自己都能闻到，没理由冯禧闻不到。之所以男人不开口，恐怕也是给他留脸吧。
这之前他那么信任付一声，没想到对方竟是一个心怀不轨的Alpha。
现在想想，付一声这一路上都在装模作样，目的就是为了把他骗去住处，借着酒劲跟他告白。
要不是他看过那些关于ABO的书，今晚十有八九要遭殃。
认识这么久，付一声从没明确说过能闻到他的信息素，这是把他当傻子看呢！
“该死的混蛋！”明朗用力搓着手指，又拿香皂往自己腰上来来回回地擦了几遍。
这个澡洗了将近四十分钟，出去的时候床上放着本书，明朗翻两页就明白男人的意思了。
对门主卧没关门，里面没人，只有遗留的少量信息素。
明朗往另一间亮着灯的屋子望了望，过去一看，男人果然在里面。
这是一间书房。
书架占了整整两面墙。如冯裕所说书太多了，明朗感觉像是置身图书馆。
地上还有两个箱子，而冯禧正将靠窗的一个小型书架上的书籍整理分类收进箱子里。
明朗上前帮忙：“怎么分？”
“找到书签拿出来。”冯禧做一遍给他看，“A类放进大箱子，B类C类放进小箱子。”
这些书是医学类的，书脊上分别贴着ABC标签。
“不要了吗？”明朗问。
“捐掉。”
书签看起来有些年头，最下角有一行不知哪个国家的小字，后面@了Collection Hall INS账号。
还是个珍藏限量版。
“我知道付一声是个什么东西了，以后都会躲着他的。”明朗主动坦白。
冯禧：“吃亏了？”
“没、没有。”明朗心虚否定，忽听男人看穿一切的冷笑，又立马耳如火烧，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他是个Alpha。”
这个问题没得到男人的回答，书房里的气氛也一度降到冰点。好在两人都在做事，稍微化解了空气中无形的对峙。最后他们拿胶带封了箱子，推去靠门的墙边位置。
“早点睡。”冯禧说完回屋。
心不在焉的明朗回过神，连忙关掉灯，追上去拽住他浴袍袖子，组织好的语言现下已七零八落，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眼眶都红了：“我…对不起。”
明朗低下头。
他不该和男人撒谎的。
揣了一肚子心事睡觉的后果是直接睡过了头，明朗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八点半。
冯禧坐在餐厅，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另一份早餐是三明治、香蕉段和牛奶。
“早。”冯禧没看他。
这还叫早啊？太阳都晒屁股了。明朗尴尬得想死：“你家的床太舒服了。”
“喜欢就经常来睡。”冯禧拿走他手边的牛奶去加热。
明朗以头抢桌，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准备乘电梯下楼，碰见了同层2201的装修队伍在搬材料，两人站一旁等待。
明朗低下头看自己身上的奶茶色针织衫，意外地很合身，连袖子长短都恰至好处。而冯大夫的手臂那么长。不知道这是哪一年的冯大夫穿的。不过话说回来，几年前的洗衣液香味能留到现在吗？
这时两根白色PVC管突然从电梯里伸了出来。
一个工人说：“小心点。”
明朗下意识抬头，眼前已经被冯禧及时侧过来的身子挡住，那两根PVC管斜斜地蹭过冯禧臂膀。这角度如果不避开，他势必会被戳脖子。冯禧垂睫扫他一眼，偏头见电梯已空就率先走了进去。
明朗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不能再分神了。
－
哥：【小朗，今天来看看我吧。】02时33分
明朗睡眼惺忪掀开帘子看外面，下着不小的雨。
蒙蒙亮的天空格外暗沉。
洗漱完，明朗披上雨衣出发，又跑了一趟万民街生意最好的那家早餐店。去诊所的时候刚开门，负责开门的小姑娘看见他还有点懵，直到他急忙忙走了，小姑娘如梦初醒地往群里发消息。
【@全体大家都别买早餐了，今天明朗请客！】
又补充一条：【冯哥那份跟我们的不一样！】
附照片。
冯裕：【又是补肾的。】
徐雅静：【。。。】
【[震惊我爹妈.jpg]】
【。。这很难评[闭嘴]】
上一秒刚停好车，下一秒点开微信的冯禧：“……”
－
碍于身体原因，明游夜里经常会醒，所以早上看到那条凌晨两点多的消息时，明朗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到了医院看见明游的脸色，明朗就知道他大概一整晚没睡。
“哥，你失眠了？”
明游的黑眼圈很重，泛着灰白的唇微微抿着。
整个人的状态透着一股子罕见的死气。
“你在市里交了朋友吗？”
明朗以为哥哥是在关心他的社交，老实回答：“交了。”
“都有哪些人？”明游问。
“唔，她们在诊所工作，都是护士吧。”明朗想到冯禧，嘴角有了笑容，“还有冯大夫，他也算我的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们。”
“冯大夫…”明游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亲弟弟的笑容那么刺眼。
刺得他眼睛疼，心也疼。他一巴掌打了过去。
“…哥？”
明朗懵了，左边脸颊瞬间红了几根手指印。
病房里安静极了。
明游攥着被子的手在剧烈颤抖，眼里是泪水和心痛：“我就是死，也不会要亲弟弟出卖身体换来的肾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游这个事再有两章解决完。所有配角都是为了推动两位男主的感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