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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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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州,州府衙门。

祝良夕从不贪睡,但她早晨醒时,燕砺锋已经不在偏厅了。她收拾好床铺时,燕砺锋正好推门进来,见她醒了,燕砺锋便招呼道,“祝女官,来喝盏茶!”

昨日燕砺锋穿的还是深红色的官袍,今日又换了一身清爽利索的青色常服。他额上有汗,似是刚运动完,然而他身形轻盈敏捷地走来走去,丝毫没有疲惫之色。

祝良夕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燕砺锋对自己的管理倒是严格,就连她都做不到日日练功,燕砺锋却没有一日中断过。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竟没有察觉?”祝良夕喝了一口茶润喉,顺便问道。

“卯时,”燕砺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怕打扰你休息,从偏厅窗户出去的。”

祝良夕闻言呛了一下——这体贴得有些过分了吧?

“那你还真是有心了……”祝良夕放下茶杯。燕砺锋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从她身旁溜走,说是去锻炼,实际上还不知道去干什么。这下她连睡觉也不能放松了。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燕特使,何大人吩咐小的给您送早饭。”

燕砺锋走过去打开门,外面正是一个衙役捧着餐盘,餐盘中各类早点十分丰富,看样子也有祝良夕的份。

“何大人起了吗?”燕砺锋随口问道。

“起了,”衙役进屋把餐盘放下,“大人多年不改军旅习惯,每天早上都要去锻炼身体,是整个衙门里起的最早的。”

“这倒难得。”燕砺锋应了一声,十分敷衍。衙役见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放下餐盘就离开了。

两人吃了早点之后,就到了衙门的院子里。羌州地处偏远,财政上向来不太富裕,这州府衙门也修得十分简朴。一些衙役在院中打扫,还有一些则是做一些劈柴喂马的杂活,倒也有条不紊。

正看着,何坤便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两人招呼道,“燕特使,这么早就起来了?”

“是啊,”燕砺锋走过去,“何大人这么早就出去?”

“哎,”何坤叹了一口气,请二人到屋里坐,“前几日大雨,山上的泥石崩塌,挡住了州内道路。下官正与几位知县商量,尽快派遣人手疏通道路。”

“这可是大事!”燕砺锋一脸关切,“可有伤到人?”

何坤连忙回答,“万幸州府提前通知百姓在暴雨时切勿外出,并无伤亡。”

“那就好那就好,”燕砺锋的神情放松下来,“对了,我与刑司几位大人商议过了,准备在州府衙门待上三天就去关南县,何大人这几天安排一下,有需要提审陈阿细的,就尽快提审。”

“燕特使,”何坤赔着笑,“那个……被大雨冲坏的道路,正是去关南县的道路。”

“什么?”燕砺锋当即坐直了身,“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十分重视此案,我可是连一天都不敢耽误的!”

“下官这就速速派人前去疏通!”何坤连忙道,“只是这疏通官道最快也得五六天,这延误行程……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燕砺锋烦恼地揉揉额头,“行吧,这也是没有办法。”

燕砺锋苦恼,何坤也不敢出声,气氛一时过于沉寂。这时祝良夕拉过燕砺锋的手臂,柔声道,“大人,妾身这几日舟车劳顿,乏的紧了,好不容易能多休息几天,就不要急着赶路了嘛!”

她的声音娇娇怯怯,令人生不起气来,燕砺锋紧拧的眉头也松了几分。他抚上祝良夕的手,放柔声音,“我晓得你疲惫,这不也是早点结案带你回京城嘛!这样,待小爷回了京城,就天天去你那里,好好抬举你……”

燕砺锋的语气越发不正经,祝良夕也咯咯笑着倒在他怀里,何坤实在没眼看,只能扭过头去,暗想燕肃那般英雄人物,怎么生了这么个倒霉儿子。

半晌,燕砺锋才一脸不开心地开口,“罢了,老天爷不给面子,谁也没办法。让关南县赶快修路,既然走不了,那我就出去逛逛,省得窝在这里无聊。”

“是是是,”何坤连声答应,“下官派些人带您去集市上散散心。”

“不用,”燕砺锋一拍椅子扶手,揽着祝良夕走出房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丢不了。”

他说的笃定,何坤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也任由他出去寻欢作乐。实际上,只要燕砺锋不闹着非要去关南县和云霆营,就算把这位祖宗天天供起来,他也是忙不迭的乐意。

燕砺锋走后,他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一个衙役进来,小心问道,“大人,周知县问,修路的人什么时候去合适啊?”

“再等等再等等,”何坤闭着眼,不耐烦道,“待这雨再下几天,这地方潮得谁也住不下去,把那祖宗送回去再修。”

“是。”衙役答应着,退下了。

……

过了两天,一大早,就有一队骑兵停在了州府衙门门口。

为首的正是贺骁。他身后的骑兵都是云霆营建制,甲胄皆是清一色的黑红相间,各个面色肃杀不言不语,光是一身凛然气息就震慑住了所有衙役。

何坤急匆匆走出来,见了贺骁,面色先是一僵,又勉强挂上笑容,“贺副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贺骁一拱手,“我奉燕帅命令,来接燕特使及其他大人去落霄山。”

他言简意赅,倒是让何坤措手不及。何坤顿了顿,客气道,“从落霄山过来路途遥远,不如大家现在衙门休息片刻。”

贺骁又一拱手,“劳烦何大人立即通报燕特使,燕帅有令,不得延误。”

他身后骑兵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贺骁也站在原地稳稳不动,何坤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但又没法说什么——贺骁如今才是燕骜的副将,他虽是羌州知州,表面上与贺骁井水不犯河水,但他若是耽误了贺骁的事,摄政王必定要问他的罪。

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衙役便一溜烟跑去后院了。

贺骁板着脸背着手,像个老夫子一样不言不动,何坤也没什么表情,站在一旁。两边如同对峙一般,气氛有微妙的紧张感,一旁候着的衙役也不敢出声,心中都在想这贺副将也太不给何大人面子了。

论资历,何坤当是贺骁的前辈,纵是贺骁是京城贺家的儿子,也该给何坤几分薄面。何坤念旧,凡事沾了云霆营,他都大开方便之门,贺骁若是如此处事,岂不是白白搅和了何坤与燕老帅的关系?

众人各有心思,都不做声,半晌,一个声音打破沉默,“阿骁?你怎么来了?”

燕砺锋大步流星走来,一脸的欣喜。贺骁严肃的表情也松动了些,应道,“我奉燕帅之令,带你和几位刑司大人去落霄山。”

燕砺锋随意和何坤打了个招呼,便一把揽过贺骁的肩膀,看上去十分亲密。门外的云霆营众士兵这才下马,随着贺骁走进衙门里。

“去关南县的路不是堵了吗?”燕砺锋一边走一边问,带着贺骁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我只能留在这里等道路疏通,这一天天闷得慌,我都快发霉了。”

“堵住的是民道,云霆营还有一条专用的军道。”贺骁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何坤也能听到,“燕帅说你有陛下授命在身,不能耽搁,便让我专程来接你从军道上山。你是朝廷任命的特使,让你走军道也不算私用,你就大大方方上报给陛下和摄政王。”

“嘿嘿嘿还是堂叔想得周到,”走到房间门口,燕砺锋突然转了个弯,压低了声音,“来来来,咱们去书房谈事,我这昨天和小娘子……嗯……兴致颇高,睡得也晚,早上便允她多赖一会儿床,咱们说事就不折腾她了!”

“你能不能靠点谱?”贺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在京城也就算了,你连来羌州都还要带个姑娘,你这让陛下知道怎么办?你就不怕回去你爹打断你的腿?”

“陛下和我爹早就习惯了,不带个姑娘我还不来呢!”燕砺锋一脚蹬开书房的门,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何大人也一起来议事?”

何坤十分知趣地退后几步,“不了不了,既然是燕老帅的命令,便由贺副将和燕特使商议行程便好,下官一切都听两位大人安排。”

燕砺锋不欲多言,和贺骁走进书房便直接关了门。何坤额头上沁出汗来,心跳亦如擂鼓,然而贺骁亲自来接燕砺锋,一切都成定局,他也拦不住了。

进了门,燕砺锋便收起嬉笑模样,开门见山道,“我们什么时候去云霆营?”

“最快的话,明天就可以启程。”贺骁坐下,不解道,“你为何这般着急去云霆营,甚至不惜动用灰羽卫?”

燕砺锋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将门窗都关紧。在何坤说落石堵路的那天,他便立刻请陶衍向燕骜传书,让贺骁亲自带兵来接他过去。贺骁虽不解,却也快马加鞭赶到州府衙门——燕砺锋如此着急,必是出了大事。

“何坤有问题。”燕砺锋平静而笃定地说道,“在我刚来州府衙门那几天,他便着急督促你回营,而你走后,他日日带我去吃喝玩乐,绝口不提大牢里还关着一个陈阿细。前几天我提出要去落霄山,没隔两天他便说落石堵了去关南县的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贺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何坤不想让你去云霆营?”

“不止如此,他似乎希望我就此打道回府,草草结案,根本就不想让我去关南县。”燕砺锋一字一句十分肯定,“这倒让我愈发好奇,关南县,落霄山,究竟有什么?”

“莫非,当真是何坤害死了陈阿宽?”贺骁惊疑道,“陈阿细最初告状告到州府衙门时,也是被何坤打了一顿板子打发回去,若不是陈阿细执意去西京告状,说不定……陈阿宽的案子,真的就被压在这里了。”

“所以,这个案子,没有起初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燕砺锋一字一句,格外清晰,“若是查不明白,莫说是陛下,就连顾辞,都应付不过去。”

“可你要想好了,此案如果牵涉重大,恐怕连燕家都不能幸免。”尽管只有两个人,贺骁依然压低了声音,“燕十七,你该不会是要当那大义灭亲的人吧?”

“晚了。”燕砺锋苦笑一下,“我们都能想到的,顾辞会想不到,林焕会想不到,陛下会想不到?你以为,陛下为何要让祝良夕来做暗处的特使?如今祝良夕和灰羽卫早就将羌州的一切消息传回西京,顾辞和陛下虽远在千里之外,却对羌州的情况了如指掌。我若敢有半分包庇的心思,那便是白给顾家递了把柄,会让整个燕家万劫不复。”

他心中如明镜一般,将这个中隐晦都一一说给贺骁。事到如今,他只能拿出不罢休的姿态,硬着头皮查下去。

有一点,他没有对贺骁说——燕骜终究是燕家旁支。若案件真相当真是何坤杀人,燕骜包庇,那么牺牲这样一个旁支,至少还能保全西京的燕家本家,不至于让全族覆灭。

这恐怕也正是顾辞的用意。让燕家自断臂膀,总好过让其他人直接砍了燕家的头,纵使大义灭亲,那主动权也是在燕家手上的。

“那我们就尽快启程。”贺骁明白了燕砺锋的意思,“既然何坤有嫌疑,那么陈阿细关押在州府衙门也有危险,万一她被何坤灭口,陈阿宽的下落恐怕就再也查不到了。”

“陈阿细有祝良夕盯着,应该不会有事,”燕砺锋说道,“我与她约好,若她独自出去,会在门缝里夹一棵草。我方才见门缝有草,应该是她去附近探查消息了,如果待会何坤问起,你可不要露了馅。”

“我说你怎么突然不正经!”贺骁恍然大悟,“出发前燕帅还问,为何陛下放着朝中那么多人才不用,独独挑了你来羌州。他还不知道祝良夕随行的事,到时候若是看见你身边带个姑娘,恐怕要替你爹修理你了。”

“堂叔快十年没有回京了,也从未见过祝良夕,”燕砺锋突然想起什么,又叮嘱道,“阿骁,到了云霆营,也不要向任何人说祝良夕的身份,包括堂叔。陛下既然要让祝良夕监督我行事,我自当迎合陛下。”

燕砺锋表情自然,眼神也清澈,可贺骁却分明能感受到他纨绔外表下那颗深沉的心。燕砺锋表面上闲散荒唐,实际上终究被裹挟在家族中,一言一行都要顾及燕家利益。有很多事,燕砺锋不去说,他也就不问了。

大梁体制如此,各世家门阀哪个不是用尽力气维护家族?非要透彻,就没意思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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