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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华易逝难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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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竹茹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顺理成章地认为杜芸定会带上她一起去。

毕竟在此之前,她没少被请去杜府闲坐,喝茶下棋看闲书,杜芸总是芝麻大小的闲事也要找她,杜家的马车她早就坐习惯了。

杜芸对这样的习惯很是欣喜,像是怕景竹茹再反悔一般,立即掀开第一辆马车帘子,示意景竹茹上去。

景竹茹在回春堂坐了一整天,有出去逛逛的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她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没再深究杜芸之前的问话,直接上了车。

江葵在后面一边将自己师父安置到马车上,另一边不忘邀请春晓一同上车,春晓笑着摆手。

直到杜芸走过来:“娟娘,春晓,同去啊,大家一起才热闹。”

娟娘垂了垂眼眸,朝杜芸福了福,杜芸朝她温和一笑,又帮她拉开车帘:“别客气,上车吧。”

见状,春晓这才任由江葵将自己拉上车。

通判杜府比邻清渠,背靠青山,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跟京城的杜府更是比不得,但也是依山傍水,秀丽别致。

春晓第一次被邀请到别人家的府邸做客,她含蓄地垂着头,却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江葵热情地向她介绍自己的家。

“这里也有不少奇珍异草,我小叔叔就爱种些与众不同的,你若看上了什么,只管摘取就是,不必知会我。”

杜府里不缺管家仆人,来来往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能把这房子打扫得井井有条,可杜芸总觉得少了许多人气。

除了江葵,他没有亲人,请来的是宾客,雇来的是仆从,所有人对他恭恭敬敬,他也对别人客客气气,可这并不像个家。

他总是死乞白赖地把景竹茹找过来,也不拘干点什么,只要有个人陪他说说话,这个精致的房子才算是有些活人气。

“上回我俩没下完的残局,你竟还摆在这?”

听到景竹茹的问话,杜芸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那棋盘,已经快一个月没动过了,上面都落了一层薄灰。

“我这不是怕你输了又恼羞成怒,才特意没动。”

景竹茹冷哼一声:“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江葵哭丧着脸跑过来:“我说您二位一下棋就又是半个时辰,是要把我们都饿死吗?”

闻言,景竹茹和杜芸相视一笑,不再理会棋盘,转身到正厅入座。

“杜府的厨娘并不算镇上数一数二的,不知合不合各位的口味。”待到席间菜上的差不多了,杜芸开口道。

陈武并不客气,大笑着举起酒杯:“通判大人盛情,这份情意自然是胜过无数的。”

杜芸将酒杯稍矮与他相撞:“别再大人不大人的叫了,陈兄若是不嫌弃,日后你我二人兄弟如何?”

“好啊,我这个无钱无权之人竟也能混个通判哥哥来当。”陈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尽显豪迈风姿。

酒过三巡,杜芸尚无醉色,不料陈武竟先醉了,趴在杯盘狼藉之间,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我…曾经也是封疆大吏!”

众人一顿,显然都听清了,许久,杜芸才叫来下人将陈武带到客房休息。

清渠附近有间空宅,从前是间镇上数一数二的木匠铺子,陈旧的匾额上还刻着“啄木坊”三字,只是木匠前些年改了行,要去跑商,这地段便空了下来。

宴席过后,杜芸领着众人在周围闲逛,名曰消食。

“这地方临街,位置好,后院还有园林,种点什么花草树木都行,又临着清渠,水运交通也方便。”杜芸指着空宅介绍道。

景竹茹听了半天,才琢磨过味来,原是杜芸帮她寻觅了一处地皮,这样她就能开一家自己的医馆了。

回春堂虽好,可地方太偏也太小了,更何况那终究是春婆婆的医馆。

“这地方是好,却怕是商家必争之地吧,价钱可不是我能…”

景竹茹话还没说完,却见杜芸竟从袖口掏出房契,递到她手上:“你觉得好就行,如今你声名鹊起,不能总守着一个回春堂。”

景竹茹看着手里的几张纸,心头大震,心间好似被剜了个洞,却没有血流出来,全堵在胸口,叫她喘不上气来。

半晌,她才艰难开口:“你要把这房契给我?”

杜芸倒好像只是花钱买了个糖人一样,理所当然点点头。

景竹茹看着他,被他那十分认真的表情逗笑了,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杜芸,你莫不是喝醉了?若是你酒醒了再找我讨要这房契可就难了。”

杜芸愣了愣,才要解释,却见景竹茹把房契又塞回他手里:“你的好意我领了,只是春婆婆待我仁义,我不能忘恩负义才是,若是往后…”

景竹茹话音一顿,随即笑道:“往后的事再议便是,总之你把你那俸禄揣好了,别像个二世祖一样到处挥霍。”

不待杜芸再说什么,景竹茹便转身告辞。

回去时,华灯初上,沿途鱼龙飞舞,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娟娘掀开车帘看着这一切,开口道:“通判大人是好意,只是…你们之间不能如此不清不楚的,你若要了他的房产,那你成了他的什么呢?”

娟娘也不忍再说,无名无分,那不是连她也不如,她至少还挂着个妾室的名分。

“娟娘,我都清楚,可我…不敢求。”景竹茹缓缓阖上双眸,轻声道。

她不敢求什么关系,什么地位,杜芸是圣上钦点的通判,刚及弱冠就连中三元,身负黄金令牌,再怎样落魄也仍是京城贵胄之子。

这样的杜芸,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可相配,哪里会瞧得上一个无权无势的医馆女娘呢。

不过是顾念着当初,在船上的救命之恩,知己相投,不过如此了。

她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马车将娟娘送到陶府,又行至回春堂前,只见春婆婆正提一盏手灯立在门前。

她没有蒙面纱,也没有什么灯火照在她脸上,那平日里最突兀丑陋的胎记被黑暗遮盖,似乎也不复存在一般。

春晓先跳下车来,直扑进春婆婆怀里,景竹茹也走下来,听见春婆婆嗔怪道:“这么晚才知道归家,过个节连规矩都忘了。”

景竹茹讪笑道:“街上灯火煞是绚烂,我们就多看了会儿。”

春婆婆嘴上厉害,却是心疼她们的,忙将她们往屋里迎:“快些进来吧,夜深露重,再被寒邪近了身。”

景竹茹走近了,才听清春婆婆还嘟囔着什么。

“若是将来我走了,你们还回来这样迟,可就没人等你们喽…”

景竹茹脚步骤然一滞:“婆婆,你让我搭一下你的脉象。”

春婆婆神色如常:“还用你给我搭什么脉啊,我都给人家看了一辈子的病了,我自己怎么样我心里还不清楚?”

“婆婆…”

景竹茹要再说什么,却被春婆婆一抬手打断:“我这辈子什么都放得下,只有一样…”

春婆婆看了一眼被她揽在怀里的春晓:“这孩子是我一点点养大的,还没到过上巳节的年纪呢,别人我都不放心,我只把她交给你,你若是把她养不好,我…”

她不忍再说下去。

春晓已经在春婆婆胸前泪流满面,她忍着沙哑的哭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别哭了,你我缘分不多了。”春婆婆掏出一方小手帕,上面绣着娇俏的连翘,为春晓擦拭眼泪。

“罢了罢了,不说了,都回屋睡觉吧。”

那晚,景竹茹一夜未眠。

当初她来到清致镇,没有任何一个医馆愿意收留一个女医,哪怕她医术高超,也依旧四处碰壁,流离失所。

春婆婆是唯一一个愿意收留她的人。

果然美好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景竹茹早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般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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