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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推开家门,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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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茜象征性地礼貌敲了敲五楼办公室的门。

边城的私人办公室,如今已经成了边城宁初二分天下占领的地方,剧院索性就把宁初安排在了这里。

“请进。”温雅的嗓音从门内传来。

小茜开门扫了眼,搬来的那张新桌子空空如也,人不知道去哪了,小茜习以为常地问:“边城老师,宁老师他又被聂导叫走了吗?”

边城微笑着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是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宁老师吩咐了,他不在,有事找边城和找他是一样的。

小茜非常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把平板摊开,上面是关于《打点计时器》选角和影城定场的文件。

边城扫了一眼:“……”

这个他应该搞不定。

“这个还是给他们吧,我不参与电视剧的拍摄工作。聂导也联系不上吗?”

小茜说:“聂导和宁老师一起失联了。”

边城:“……?”

小茜:“据说是直接飞去了Z市,见领导去了。”

“罕见的惊人行动力。”边城打开网页,划了划班机信息,自言自语,“因为有这样排除万难的决心,所以才能做到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吧。”

“应该说,更多是能够去做常人不会去做的事情。”小茜抬头看了眼窗外,“《打点计时器》的事情暂时不着急,我看了天气,C市此时应该是阴雨连绵,希望宁老师能照顾好自己。”

她并不想在几天后接待一名发烧感冒的上司。

此时,盖着薄毯不小心睡过去的宁初醒了过来,并打了个喷嚏。

“温度下降得好厉害。”

聂怀真递了杯热茶给他:“你睡得很沉。又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宁初坐起身来,咳了两声:“睡不着,最近换季总有点不适应。”

聂怀真皱起眉:“你心悸的毛病还没好?”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宁初说着,吹了两口,喝了口热茶。

热腾腾的温度滑进肠胃,他觉得身体暖和了一点,便想把身上的薄毯扯了下来。

聂怀真瞥他一眼:“你别动,好好盖着,南边小镇三月里倒春寒特别厉害,你小心一点,好好捂着吧。”

宁初大脑还处于迟钝状态,闻言反应了两秒,从善如流地听从了他的建议。

他生病事小,耽误公司事大。《打点计时器》还得开机呢。

“我们都把手机关机了,不会有人找吧?”

“天塌也不耽误这一会。还有二十分钟着陆,你再休息休息,养养神,别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去见人家领导。”

宁初不由笑起来:“遵命。”

聂怀真看着他在宽大袄子里有些消瘦的身形,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神经衰弱的人一般不折腾自己,宁初是个例外。

聂怀真那时候在路边捡了他,之后的一段时间,宁初就在他家里住着。

聂怀真本不是一个会管这种闲事的人,但没来由的,他看到宁初的眼神就会想起年少时的自己,一时心软把人捡了回去。

捡回来,就扔着不管。给他两件衣服,剩下的全冷眼旁观。

而宁初也不乐意说话,看了聂怀真一眼,就自己换衣服去洗澡,洗完了把脏衣服脱下来洗了。聂怀真观察下来对他还算满意,便也没赶他,给他铺了床,“你先凑合着吧。不知你是离家出走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不管你什么来路,你要回去就回去,不回去就在这呆着。我不养闲人,要想在我这里住着,就得干活,知道吗?”

宁初安静地点了点头。

聂怀真便给他一口饭,去剧组带着他跑上跑下,不做过多的解释,这孩子学会什么便是什么。

剧组的人看见他都知道聂怀真有一个小尾巴,是个安静话不多的小哑巴帅哥。

因为他一直很能干,也没表现出哪里不适应或者不舒服,所以聂怀真也没有多留意他。

那个时候聂导事业刚起步,忙得焦头烂额,还没有后面这么善解人意。宁初呢,也一个锯嘴葫芦,话也不说,笑也不笑,剧组里有人分零食他也不吃,两个字,难搞。

第一次发现他也许有点问题,是一个风云交加的夜晚。

那是个暴风雨的深秋,穿着白色长衬衫的小宁初坐在泥水里,像一捧雪。

聂怀真撑伞从他身边走过都险些没认出来,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又折回来,居高临下,语气很不好地问:“你在这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他说的家,自然是指聂怀真的家。

宁初头发衣衫淋得湿透,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聂怀真的话。他低着头,把脑袋埋在胳膊里,像是在哭。

聂怀真犹豫了几秒,蹲下了身。

只有对着宁初,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

“小宁儿,跟哥哥回家吧。”聂怀真温声哄道。

好像宁初并不是十七岁的少年,而是一个七岁的小朋友。

宁初缓缓抬起了头,视线冰冷灰败,眸子里除了一汪死水,什么也没剩下。

聂怀真心惊了一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小宁儿!!!”

二三十多岁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大汉慌了,把人抱起来就跑。

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过程中,宁初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聂怀真看着担心极了,转了几个门诊,最后对方建议他带宁初来看看精神心理科。

聂怀真第一反应是,这些人真他妈开玩笑,这么好一孩子,哪里心理有问题?一帮庸医。

骂是骂了,他还是带着宁初来了医院。

宁初跟医生在里面聊了一个小时后,聂怀真就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一出来就忙拦着医生问:“他怎么样?”

心理医生:“您和孩子是什么关系?”

聂怀真:“他……他是我同事家的小孩,同事出远门,托我照看他几天。”

心理医生:“噢,那您注意一下,这孩子过去可能遭遇了忽视冷暴力之类的,心境不算稳定,有轻微自闭倾向。他要是什么都不想说,也不要着急,慢慢等他缓一缓就好了。”

聂怀真五味杂陈。

他看了眼玻璃窗内安静地摆着沙盘的男孩,问道:“需要吃药吗?”

“吃也能吃,但是不建议。”医生翻了下病历,“精神类药物对大脑有损伤,且我们未发现孩子有抑郁倾向,不与外界联系实质上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如果家长能给予适当的关心和照顾,是十分有可能好转的。”

聂怀真把医生的话记在了心里,两人说过之后聂怀真就把人领走了。之后他还来跟医生聊过,宁初摆的沙盘是什么意思。

“孩子有非常柔软的内心,非常通透,对事物有自己的认知和理解。你看,这是一个阳台,上面有温暖的阳光,还有猫咪在玩毛线团,二哈在地毯上懒散地晒太阳。但是它们都被放在一个玻璃罩里,外面有仙人掌。”

宁初复刻了一些建筑,这相当好认。聂怀真点了点头,指着问道:“这一堆东西是什么?”

医生看了一眼,了然道:“所有他用不到的东西他都随意地堆在了一起,而不是放回盒子里。我的解读是,他把它们当做一个暂时没用的杂物堆,但他认为它们是有用的。”

聂怀真听得愣怔住了:“什么叫,‘把它们当做暂时没用的杂物堆,但他认为他们是有用的’?这不是很矛盾吗?”

医生很耐心地说:“我说得不够清楚,在这孩子的心里,它们都是很有用的东西,但是其他人告诉他这些是没用的东西,所以这孩子选择了将它们搁置。”

聂怀真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哦,当然,外部和内部的矛盾确实存在,否则也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这孩子以前应该是那种相当乖巧听话的类型,他或许有很爱他的家人……但是说实话,他的家长做得并不负责,然后呢,他又太聪明,发现别人跟他说的东西跟他自己所认识的并不一样,他还是选择顺应,但这次的顺应让他感到很痛苦,内心的支撑岌岌可危,终于有一天,在爱里悄无声息地崩塌了。”

医生司空见惯地说,语气十分平淡,好像这种事根本不稀奇,聂怀真却听得呼吸一滞。

他看到因为无关所以慵懒安然的猫猫狗狗,看到深爱的东西被锁在灰尘之中不为人知,看到那座等高建筑的杂物堆,看到他的玻璃罩和仙人掌。

“这个是他的爸爸吗?”聂怀真指着玻璃罩的一个小人问道。

“不,不是。那不是他的父亲。我见过在这之前他摆了一家四口,然后全扔在了垃圾堆下面,包括他自己。”医生似乎也在感慨,“这个人,应该就是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吧。他满目风沙的心里有这个人的一席之地,也有很多他愿意温柔以待的东西。”

聂怀真不知道那天他站在家门外,抽烟抽了多久。

宁初心里有他。他现在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心里唯一愿意护着的对象。

可是他在这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呢?冷眼旁观,语气说不上好的教训,偶尔的责骂,各自跑腿的支使……

这样也能算得上“好”吗?

如果在孩子心里,这样都算对他好,那他之前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他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才带回来这么个小麻烦!妈的,他早该看出来的。那么晚不回家,身形又瘦得这么可怜,能是什么好人家的?赶紧找到人父母把人送走吧!他这样算什么?

然而,脚还没动,他又停住了,满脑子都是心理医生那句话。

“他满目风沙的心里有这个人的一席之地”……

他心里有你。

他家长很不负责。

他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

聂怀真踱了几转,最后一踩鞋底,草他妈,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抽完最后一只烟,抹了把脸,又离开了。

聂怀真带着一大包吃的回了家。有可乐炸鸡汉堡,有饼干蛋糕糖果,有咸菜臭豆腐鸭脖。他不知道小朋友喜欢吃什么,甚至连口味也说不上来,只好胡乱买了一堆。

宁初实际上早在窗子里望见他了,看他在家门口徘徊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想出声问问,最后还是退缩了手指,没有勇气打开那道门。

那天去医院他就有点感觉了,只是那时候浑浑噩噩,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很悲伤,隐隐约约听见和善的阿姨问他几句开心的事,然后他们说什么药,一直现在还有点难受,现在,他可是看清楚了。

因为我是个麻烦,所以“他”也犹豫了。

他慢慢想着,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原来是这样。

答案就是这么简单,人家不想养着他了,他太贵了。

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除了最初那天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还有自己是自己的,其他东西都是别人的。

身上的衣服也是别人的,不能拿走。

他换回那身衣服,在那人离开后,走了。

纠结了半天的老父亲终于扯出一个笑容来,走进家门,叫了半天小宁儿,才发现家里的小朋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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