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望噗嗤一声乐了，不正面回答，反而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调侃道：“闻老师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咱两是有什么情感纠葛啊！”
这种挑衅，闻清懒得搭理，“你不是狗仔？”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狗仔啊。”原望一脸欠揍的表情。
“那你要我照片干什么？”闻清警惕的皱起眉头，敲诈勒索不为财的话，那必定是有其他更见不得人的目的。
“这部剧你录吗？”原望突然正经起来。
“啊？”话题转换太快，闻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和你没关系吧。”
“刚才要不是我打断你，你是不是就要请辞了？”原望直视着闻清的眼睛，好像能看到他心里。
原来刚刚他是故意找茬，岔开话题！和他有什么关系？闻清诧异又不解，“你想要我录这部剧？”
“真聪明！”原望笑了。
“理由？”
“没有理由。”
原望耸耸肩，无赖似的，彻底激怒了闻清，“你耍我呢！”
闻清平时再怎么老成持重，说到底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人这么威胁挑衅，不可能不生气动火。
“只缠着你，不提要求或者过分要求才是耍人。”原望振振有词，“要求我提了，不违法，也不违背公序良俗。你也做得到，哪里耍你了。”
闻清：……
……
“杜导，要不要去找找闻老师和原哥啊？”李宋看了看四周，特意压低了声音：“他们两已经出去好长时间了。”
杜仲正琢磨剧本，抬头看了一眼，大咧咧的摆摆手，“嗨，没事。不用担心。”
李宋不敢再说什么，刚坐回去，就看见闻清铁青着一张脸，推门而入。
围读结束，齐多早早等在B社外，殷勤的离谱，又是帮拎袋子，又是帮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闻清的脸色。
闻清哪儿会不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解约。
“哥，今天还行哈？”齐多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咱现在去哪？”
“醉雕楼。”
“吃海鲜啊！”齐多爱吃，这醉雕楼可是金海市最高档的海鲜酒楼，大部分海鲜都是当日空运过来的，新鲜极了。能去这吃饭，那不就意味着他闻哥对剧组满意？！
这事成了呀！不用赔钱收拾烂摊子了！
齐多简直想欢呼，想想等下的大餐，不由咽了下口水，客气道：“哥，真不用请我吃饭。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和我还客气什么。”
闻清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开车吧。”
“好嘞！”
酒足饭饱后，齐多看着闻清让服务员递过来的四位数的单子，懵了，“我，我，我结账？”
“嗯。”闻清用湿纸巾细细擦完手指，抬眸正视道：“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齐多：！
……
被迫接剧闻清这还是头一回，即便他看过剧本，承认这是部难得的佳作，也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认真对待每一部作品，可浑身那股别扭劲儿连续几天就是过不去。
每天一想到进配音间和要挟自己的人搭档，他那脚步沉重的就像在奔赴刑场。
所幸的是《归宁》的前半部分剧情，正是关山和玉衡两人年少时结怨，剑拔弩张，互相看不顺眼，情绪上差别并不大。
他现在怎么看原望就是三个字，不顺眼！以至于这个人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对，不好。
“闻老师。”午饭时间，在餐厅遇上，李宋很热情的招呼：“一起坐啊。”
闻清刚要抬脚，就看到了旁边正抬眼瞧他的原望，“谢谢。你们吃。我去找杜导商量个事。”
说完，他绕了个大圈，避开众人视线，找了个很隐蔽的角落坐下，故意吃的很慢，就是想跟众人错开。
就在他以为这个小插曲已经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有点熟悉。
错愕间，他回头。
“闻老师？”李宋、许云琛、原望三人就站在他身后，“您怎么在这啊？”
出口也不是这个方向啊！闻清眨眨眼睛，他长这么大，说过的谎话屈指可数，更别提谎话被戳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
“你们不知道吗？杜导就喜欢这种角落。”原望偏头看着闻清，那眼神像是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躲在这，我故意的。
闻清只能打哈哈，“啊，是，安静。”
“那杜导呢？”李宋还想问什么，被原望兜着肩膀揽了过去，“行了，不早了，走啦！”
闻清看着三人的背影，心里有些烦躁。
死狗仔！
匆匆吃过午饭，回到录音间，就看见原望、李宋两人趴在桌子上嘻嘻哈哈，笑的很大声。
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开始录制了，这个时候还在闹，等下哪有那么快进入角色，闻清皱了皱眉头，拿了水杯和剧本就躲了出去。
他想清静清静。
录音室的一侧是大扇的落地窗，窗外正对着B社的停车场。站在窗边，能看到场地中间那辆显眼的川崎Ninjia。
闻清长叹一声，自己在配音的事上一向要求很高，不仅是对剧组、剧本、搭档，更是对自己。
他闻清但凡出口的东西，那必须都得是精品。
可这几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这样的状态，无论如何是配不出好剧的。
但他没有勇气对要挟他的人说不，就像他一直没有勇气对父母坦诚一样。
闻清又是一声叹息，心里憋屈的紧。
掐着点回到录音室，里面只剩下原望一人，正低头在本子上画着什么。见到闻清进来，就把本子收了起来。
或许是不堪忍受自己对作品敷衍的自责，又或许是心中满溢的委屈需要发泄，见原望看见自己就把本子收了起来，闻清一反常态的挖苦道：“这么喜欢画，就去学个专业，好好画，办画展，扬名国际。何必不上不下，沾染配音这个圈子。”
原望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回怼道：“照闻老师这么说，那你在配音这个行业里呆的好好地，又为什么要去沾染COSE这个圈子呢？”
闻清：！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剧我已经接了。也请你信守承诺，把照片还给我。”
“那不行。”原望痞里痞气，眉眼间带着三分笑意，拒绝道：“剧还没录完，万一半途你反悔了呢。”
“你！”闻清一拳砸在桌子上。
自己卑劣还要把其他人想的同样卑劣，可恶！
“哎呦，你们两个这是提前进入角色了？”杜仲进门恰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笑呵呵道：“我还说下午要配关玉二人第一次争吵，担心你两放不开呢，是我多虑了。专业就是不一样。”说完还冲着闻清竖了个大拇指。
闻清：“！”
录制中……
【关山：这是我好不容易炼化的法器，你怎么能问都不问就毁了呢？
玉衡：是你的法器就该好好收好。放在这里妨碍捉妖，人人都有资格销毁。
关山：事到如今，你竟然连半点歉意都没有？
玉衡：兹事体大，当时的情况必须毁掉，我为什么要有歉意！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收好。
众人：行了行了，都消消气。
关山：消什么气。他这种人自以为是，毒舌又冷血，法术修炼不见得多精通，眼睛却长在头顶上，凭什么看不起人。一看就是缺乏教养，你娘是不是没教你啊？
玉衡（咬牙切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关山：我就说了怎么了！有娘生，没娘教！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按照剧本的情节，此处接下来该是玉衡施法与关山的第一次法术比拼，需要进环境音。
可闻清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令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他自己。
原望脸上逐渐清晰的五指印，提醒着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杜仲扔掉耳机，冲进录音室的时候，隔壁间的李宋、许云琛等人也一并涌了进来。
“怎么回事？”杜仲问。
“这还问什么。”许云琛指着原望的脸，“这不明摆着嘛。”
李宋慌里慌张的跑出去找冰块。
“你没事吧？”杜仲问原望。
可原望只管看着闻清，没有说话。
“那么大的五指印，能没事嘛！”许云琛这话是跟杜仲说的，可眼睛却瞪着闻清，“明明就是有人假借剧情打人。”
“云琛！”杜仲严厉的喊了一声，试图控制局势，“没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许云琛小寸头，一双花臂显得很不好惹，“打从围读那天起，他闻清就没瞧上过咱们这剧，嫌我们卡点，又嫌我们不认真。这话骂我我没意见，可原望、李宋、还有赵琪琪他们，凭什么。”
李宋正巧拿着冰块进来。
“李宋，去拿你的剧本。”
李宋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许云琛突然要自己剧本干什么，但一屋子人神情严肃，他没有发问，将冰块交给其他人，自己跑去拿来了剧本。
“看看。”许云琛在闻清面前抖动着剧本，黑白色印刷品上全是红红绿绿的颜色，闻清只一眼，就知道那上面是他自己做的心得笔记。
“他和原望两个人吃完饭就在这对台词，找情绪，哪里停顿，哪里情绪给过了，翻来覆去，得琢磨个几十遍。你说他们不认真？”许云琛一刀见血的指出：“要说这里谁最不认真，我看就是你。你不是有经验吗？你不是要求高吗？”他再一次指着原望的脸，“就是这么个高法？”
原来刚刚他们是在对台词！闻清心想。
整个录音室寂静无声，没有人替他说话。
闻清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还是在抖，掌心里全是汗。
许云琛说的不对吗？不，他每一句说的都对！
闻清自责，不论起因如何，他又有多少理由，他都不能在录制期间，代入自己的情绪，冲动打人。
他低头垂眸，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汗颜。
就在他开口准备郑重向原望道歉的时候，对方却率先出了声。
“够了。”他拦住了许云琛指指点点的手，“不过是个意外，这么激动干什么。”
闻清倏的抬头，一脸诧异！